第二十一章 液态巧克力柠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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坩埚中的浓绿色液体仍然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
不过这次，连能让它彰显存在感的短暂沉默都没有，乔强便立刻开了口：“别开玩笑啦博士。我现在可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她，想到她很可能也喜欢我，心里就充满了无尽的幸福感——杀了她从一开始不可能选项表里。”
“是吗？”吴博士不置可否，眉宇一动，瞬间散发出了一股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理工单身郭楠气质来，“看来你的确受到了爱情魔咒的影响，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保有着相对完整的心智层，仍然像正常人类一样会将自身的独立人格放在优先角度去考虑，哼嗯……”
“您先别发散思维了。”
乔强端起手中的杯子啜饮一口，热腾腾的巧克力汁里混杂着一丝柠檬的清香，接着，伸手在白大褂中年男人的金丝眼镜前方挥动了两下，把眼看又要陷入学术思考中的对方唤醒回来：
“您之前说的二选一的另一种，杀死恶魔……这个有什么推荐的方法吗？圣水、紫外线灯，或者专门用来杀死恶魔的专属武器之类的？”
“不，目前没有已知的可以杀死恶魔的方法。”
“那你说个锤子啊！”他忽然感觉，自己渐渐已经和吴博士混熟了，虽然脸全名都不知道，但好像完全可以省去敬称、松开架子，在语言中带上一些富有攻击性的肮脏词汇了，“结果不就是完全没有方法吗？！”
“嗯，对，是这样没错。”
听到脏话，吴博士笑眯眯地看着乔强，反而让他感觉有些遍体生寒。
如果是溺爱长辈宽容地看着不老实的孙辈胡闹的慈祥目光也就算了，可是他总感觉，那眼神里怀着某种怪异的兴奋感……不会是抖M加玻璃双属性的科学怪人吧？不要啊，一个路人角色堆那么多标签只会显得非常莫名其妙啊！
乔强紧张地手有点抖了。
“看起来很不安呢。再喝一口饮料冷静一下吧。”
说的也是。
乔强端起了杯子又喝了一口，融化巧克力的温暖甜腻中掺杂着清爽的柠檬口感，看似冲突的两种味道却融合得相得益彰，入口的一刹那，感觉全身都变得轻松起来，温暖而幸福，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胎内，浸泡在温暖的羊水中……
不对不对不对，这什么破**喻。是因为前两天那瓶“处子羊水”影响大脑了吗？
而且，为什么会老老实实地喝水啊？
“强强你说得对，没有别的方法了。如果你不想伤害你最爱的人，又真的想要解除契约的影响，就只能等待我们的实验结果。所以，来在这张风险同意书上签名吧。”
吴博士似乎早有准备，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了叠了三叠的A4纸，展开放在乔强面前。
“本人，乔强，自愿接受神秘第四科附属研究院进行的实验手术项目，在上述项目进行过程中，可能产生的风险和人身损害，本人均已知晓且愿意接受……”
从那只柔软却有力的手中接过的钢笔停顿了一下：“……不是说好了不会切片的吗？”
“不会切片的。”
“……”
“真的不会切片的。”
“但是会做别的危险的事吧？”
“切……强强，来，饮料要凉了，再喝一点吧。”
是“切”了一声吧？这个尽职尽责的科普设定NPC刚才确实是“切”了一声吧？！在笑容满面地劝自己喝饮料的危险中年男人，确实就在这句话的正前方“切”了一声吧？！
很明显这是什么阴谋没有得逞啊喂嗯柠檬的酸甜中混入了醇厚的可可口感让人联想到种着柠檬树的海滩和炎热的可可豆种植园混杂在一起的奇异景象……
“对了，还需要盖个章，按个手印也行，来，这边是印泥。”
“……”
乔强的大拇指在红色的印泥里来回搅动了一下。
“……”
“……”
“强强，你怎么了？”
乔强低下头，第一眼看到的是刚刚签好名的风险同意书，第二眼看到的，则是端在左手里，已经喝干的杯子：“……不对不对不对！太奇怪了！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啊？！”
“居然能反应过来，果然强强你很特别啊。”
说出这样一句幕后黑手自爆是犯人时会用的台词之后，吴昕博士收起了手里的风险同意书，推了推眼镜，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明明这会让你的实验价值成倍提高，但却没办法让你合法地接受实验，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古人诚不我欺。”
“……哈？”乔强很想狠狠地质问对方，实际上，他想叫出佩帕皮斯修曼一拳打爆眼前这个斯文败类的狗头，但不知为何，对方此刻那充满遗憾和悲伤的神态，让他无法对眼前的男人做出那样残忍的事……
不对，仔细想想，真的不知为何吗？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无来由的事的。
更何况，现在自己的情况……
前所未有的超强共情能力，溢满全身的幸福感，安宁平静、对明显对自己抱有一定程度的恶意的对象，能够仿佛毫不在意自己一般地原谅。
不是似曾相识吗？这种症状。
“那东西能溶解我的心智层？”
从与乔强见面以来，吴昕头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到了惊讶：“原来如此。不愧是那位先生亲自带过来的新入职外勤人员，联想能力和反应速度都出类拔萃。本来的话，像你们这样优秀的人才，都应该投入研究工作——”
“行了行了。”乔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点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液态巧克力柠檬水。”
乔强两眼瞪大，摆出一副死人一般地神情：“不是，吴博士，您是不是觉得心智层溶解我就变成弱智了啊？”
“怎么会，就像我之前对你说过的一样，虽然叫这个名字，但心智层并不会影响到智力。”吴昕一甩白大褂，以一个颇为夸张的姿势坐在了坩埚的边缘上，“只是，这种液体的名字的确就叫液态巧克力柠檬水。”
“……哈？”
“就像之前说的一样，我们通过反向破译，初步解开了爱情魔咒的工作原理。利用这部分原理和解码出来的法术，最终由我和几名同号一同，制作合成的，就是你刚才喝下去的东西。喝起来很像是有柠檬味的热巧克力吧？所以我就起名为液态巧克力柠檬水了。”
“那为什么不叫柠檬味巧克力水？”
“呃……”吴昕罕见地有些犹豫，“因为液态巧克力柠檬水的缩写是Liquid-Chocolate-Lemonade。”
“……LCL？”
“对啊，我们还尝试过通过充满液态巧克力柠檬水的驾驶舱，实现人机一体化，简化现有复杂的电传信号接入端口，将大型类人形机器人一口气推动到切实能够投入使用的阶段。可惜受试者普遍反应柠檬味道太刺激眼睛了整个人泡进去很不舒服，目前还在想办法改良中。”
“……戴个游泳眼镜不就行了？”
“对哦！你先等等，我记一下！”吴博士掏出个小本子在上面笔走龙蛇写了两笔，“总之，就是这样。特意为你这个液体的主要作用有两个，第一是测试你是否真的对心智溶解抱有抗性，第二则是如果你的抗性不够高，最终可以让你签下契约。真是非常遗憾，只实现了一个愿望。”
“我倒是挺庆幸的……”
“不过，还有件事。虽然你没有签风险同意书，但至少，无风险实验是可以进行的吧？”
“……真亏你能厚着脸皮说出来呢。”
“这对你也有好处啊。而且可能会起到帮助全世界每一个人的作用！至少，至少，在你完全解除爱情魔咒影响之前，每天，不，隔一天——隔三天来做一次检查吧。好不好？”
“……”
“求求你啦。”
“……”
“求求你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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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大叔在我面前发嗲撒娇，我就背后发凉。”
乔强抱着刚从奶茶店买的最贵的那个奶茶喝了两口：“草，为什么会有巧克力。”
“大概是因为你只看价钱不看名字？”
金宇星喝着一杯最便宜的金桔柠檬茶，看着乔强随手把还有一整杯的奶茶扔进了垃圾桶：“这样下去不行啊。每遇到一个事件就多一种PTSD，等正式入职一段时间，你恐怕不管看到什么都会开始发病了。”
“少废话了！想想看！一个四十岁大叔，在你面前，双手合十扭动腰肢，用夹起嗓子，嗲声嗲气地对你说‘拜托了嘛’！然后——你答应他了！你居然被他打动，答应他了！”
乔强咬牙切齿：“就是因为一杯该死的，踏马的巧克力柠檬水！”
“你还能——草！”
乔强正准备瞪向黄衣服的舍友，忽然尖叫了一声，周围的路人齐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而舍友肩头不知何时趴上的小章鱼也转动眼部，朝他看了过来。
“我就说你这样不行。看起来你具有某种抗性，实际上心智层溶解对你的影响比想象还要严重得多。”
“……”乔强闭上眼睛瞥过脸反复默念了十几遍“我啥也没看到”，之后，稍稍冷静下来的他，有点回过味来了，“……你是说，我的PTSD，也跟心智层溶解有关系？”
“我什么也没说~”金宇星一口气吸干了杯子里的柠檬水，拿着残留柠檬的杯子在刚刚睁眼的乔强眼前晃了一下，满意地收获了一阵激烈的哆嗦。
“见鬼……不行，一定要解开契约的影响才行……喂，只是问你方法，应该不影响我最后入职的时候需要的‘独立完成的功绩’吧？除了杀人杀恶魔还有没有别的主意？”
“很简单啊。你居然没想到吗？”
“别装神弄鬼的了。”乔强想要回过头去骂，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愚蠢的行动，“快说。”
“让契约方主动解开契约不就行了？”
“……嗯？”
“就是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啦，去找你最爱的小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