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怪法破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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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芳显然已经渐渐习惯了少年时不时露骨的调笑,美目流波,微微侧头,用袖子挡着抿了一小口纯香的酒水。
这酒还是她嫁进杨家时封的,杨二郎死后,她便挖出酒坛启了泥封,偶尔心绪难平时,浅酌几杯,借着酒劲也能好好睡一觉。
宁泰哈哈一笑,仰头将盏中酒水尽数倒进嘴里。
杨芳正待说话,却见少年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赤裸的上身瞬间变的通红,血脉鼓涨,急忙撂下酒盏扑了过去。
“公子……公子……你……你没事吧?”
宁泰双目赤红如血,五官扭曲,喘着粗气,含糊说道:“没……事……”
“这是怎么了?”杨芳眼含泪光,不知一杯酒怎么就把少年变成了这个样子。
“呼……”
宁泰一下从凳子上窜起来,跳到院子当中,舒展四肢,开始练功。
他练的是《黄巾力士搬山功》,酒水进肚之后,血液便如同沸水般开始加速流动,难耐的燥热在胸腹间快速堆积,令他不吐不快,只想将全身气力都挥洒出去。
一直迈不过去的关窍渐渐开始松动,宁泰将《黄巾力士搬山功》的拳操动作翻来覆去的施展出来,燥热渐消,劲力逐增,行至第九遍,筋骨齐鸣。
杨芳站在一旁,扶桌凝视,突然听到少年身上传出一连串噼啪脆响,好似年节时,小儿放的鞭炮,短促且密集。
少年赤红的肌肤转瞬间恢复原貌,但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一圈,显得更瘦。
《黄巾力士搬山功》竟因一杯酒而突破到了第四层,宁泰心中若有所悟,自己体型虽然缩小了些,但肌肉却变得更加凝实紧致,气力倍增,
“没……没事了?”杨芳犹豫问道。
“没事了,肉该好了吧?饿的厉害。”
宁泰深吸一口气,回到桌边,看着那倾倒的酒盏,无奈笑道:“这酒却是不敢喝了,太吓人。”
“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瞅着那步态婀娜的背影,少年不由得心里火起,但此时却也不敢发作,只拿着筷子,一面用叨着盘中吃食,一面心绪泛潮。
饕餮之躯将酒水活血的作用放大了数十倍,致使血液沸腾,加速流动,宁泰便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堆积了不少尚未吸收的药力。
也正是这些残余的药力,让宁泰能在片刻间突破关窍,将《黄巾力士搬山功》强推到第四层。
虽是初入,尚未圆满,但也不过是水磨的功夫而已,只要日日勤修,便可水到渠成。
杨芳端了一大盆酱肉过来,宁泰伸手扶着她的杨柳细腰,只觉得好似柔弱无骨,便笑道:“现下姐姐开始练功,消耗巨大,可不能吃的少了。”
杨芳坐回对面,拿起筷子,笑眼弯弯的瞅着少年:“我不过是摆摆架子,哪能像你那般胡吃海塞的猛造。”
宁泰抓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嚼,眼神盯着对面,杨芳吃相极好,小口慢嚼,竟有些赏心悦目之感,不由得感叹,这般姿色若放在自己家乡,那会这般平凡。
“这两日先把夜行衣做出来,我十五之前要用。”
宁泰寻思着自己的计划,轻声道:“那一千两银子,你留一半不要动,算作过河钱,我若有意外,你也不至于手短。”
“呸呸呸……”杨芳面色不悦:“可不敢乱说。”
“有备无患,凡事早做打算才行。”宁泰沉吟道:“现下,我那几个仇家找到了我,可保不齐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来洪流城这许多年,还不曾听说哪个敢行凶做歹的。”杨芳撂下碗筷:“镇抚司也不是摆设。”
“自然是不敢明火执仗的与我为难。”宁泰笑道:“使阴招下绊子的事当是少不了。”
顿了顿,少年继续说道:“但魔门之事有结果前,该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想到之前将马越凡同李天昊兄弟俩联系到一起,镇抚司必是要详细清查的,即便那俩与魔门毫无干系,估计也是要费些周折才能把自己从里面摘出来。
没多一会儿,宁泰便吃了两大碗饭,又造了半盆酱肉,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杨芳见他吃完,便起身开始收拾,少年时不时拍打那弹性十足的翘臀,引来小寡妇一连串的白眼。
饭后,因为杨芳要给宁泰做衣服,他便只好自己煎药,刷了药壶,生火添水,将药包放在壶里,少年一边慢慢扇火,一边与杨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聊的有小寡妇之前的点点滴滴,也有武青松的家世出身,他俩还从未这般仔细的了解过对方,一来是杨芳怕少年会因自己的过往而生出嫌弃之心,二来宁泰只是拿武青松当幌子,也是不愿意多说。
“姐姐往后可不要再拿公子称呼了,显得生分,我在家中行三,便叫我三郎吧。”
“那可不行。”杨芳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若给人听见了,指不定在背后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奴家倒无所谓,左右不过是个寡妇,却不好影响公子清誉的。”
“可不许再这么菲薄自己。”宁泰面色不悦,板着脸,沉声说道:“现下姐姐是我的人了,那便要听我的,若再给我听见你这般说自己,小心我生气。”
瞅着那稚嫩脸庞却摆出老气横秋模样,杨芳虽觉好笑,却是心里温暖,随即含笑点头,应许道:“那便在家中唤你三郎,在外面却是不敢这么称呼的。”
将煎好的汤药小心倒出,又添了一壶水,加了些薪柴,少年便端起碗将滚烫的药汤灌进嘴里。
炼脏大成后,宁泰灌下这药浴的汤药,便也不再如最初时那般痛苦不堪,虽也有些微的刺痛感,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霸道的药力在胃囊里化生成灼热的暖流奔涌全身,宁泰便急忙趁着这股劲头,在院中摆好姿势,行功锻体。
许是因为之前喝酒,导致《黄巾力士搬山功》进境四层的缘故,待宁泰收功时,便觉练肉即将达成,只差那临门的一脚了。
《黄巾力士搬山功》虽是壮力的功法,但对筋骨肌肉同样有着锻炼的作用,只是不如纯正的锻体功法那般明显。
宁泰默默立在院子当中,心中仔细分析,觉得这《黄巾力士搬山功》若无锻体的根基,当是修不到圆满的,而与《十三太保横练功》两相帮衬下,反而互有促进之效。
“看来自己当初选的路子是对的。”
此时天色擦黑,但晚饭尚未弄好,宁泰便拉开拳架,又琢磨起《八极拳》来。
之前他在经阁选的几门武技身法,现下早已练的纯熟,只是这复忆的传统武术尚需打磨,其中许多技巧关窍还不明朗,必得勤加习练才行。
待两人吃过晚饭,杨芳收拾干净后,正要继续制作夜行衣,却被宁泰拦住。
“夜里做活会伤到眼睛,收了吧。”说着话,少年已将那倒扣的浴桶调转过来,一脸坏笑的瞅着女子:“姐姐烧些水,我予姐姐搓背。”
……
第二日,杨芳醒来见身旁空空,浑身酥软的她便也不着急起床,只翻了个身,继续打盹。
宁泰一清早便离了院子,来到灰衣巷中一间不大的铺面前。
这家铁匠铺,距离熔矿坊不远,铁匠牛连山五十出头的年纪,带着个十七八岁的小徒弟已经在这里经营多年,手艺不错,且口碑极好。
按照门规,熔矿坊的矿料精练好后都要送去内门的炼器坊,但偶尔也做些贪墨的勾当,私下里将矿砖转卖他家。
只是做的很小心,都在合理的损耗范围内,这许多年下来竟也没出过篓子。
牛连山便时常去熔矿坊购买矿砖,与宁泰有过几面之缘。
少年为了日后打造兵器考虑,每次铁匠来时,都选那些分量十足,出料多的矿砖给他,这便算是结下了些许情谊。
宁泰进得铺子,见铁匠正与徒弟吃饭,便略带歉意的说道:“山哥先吃,我不着急。”
铁匠见进来的是宁泰,便摆手招呼:“小公子过来坐,我这就吃完。”
待少年坐下,牛连山问道:“听卢管事说起,小公子辞了填炉的活,今日这般早就过来,是要打东西?”
“正是如此。”宁泰打开包袱,将之前找木匠做的武器拿了出来:“这是卜字拐和爪刃,请山哥一样打一副。”
牛铁匠紧忙将碗里饭扒拉干净,抹了把嘴,伸手拿起两件兵器瞅了瞅,笑道:“这东西好弄,小公子什么时候要,可有什么要求?”
“初十之前打好就行。”宁泰指着铁匠手里的家伙,说道:“卜字拐当要结实牢靠,越沉越好,爪刃只求锋利,如何用料,山哥看着办就行,你的手艺,小子是信得过的。”
牛连山沉吟一下,道:“我手上还有一块顽铁,半两墨沙,便都给你掺进去,如何?”
宁泰欣喜点头,随即问道:“需要多少银子,山哥只管开口,可不敢让你亏了。”
“便给五十两料钱就行,之前小公子也有帮衬,自然是不敢多要的。”
牛连山吩咐徒弟收拾了碗筷,赶紧引炉生火,这边收了二十两订金,两人约好三日后来取,宁泰告辞离去。
离开铁匠铺,少年又来到洪流街,青石宽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都是年纪轻轻的武子,大多行色匆匆,各自奔忙。
少年来到一家贩卖器皿的店铺,买了个半尺高的酒葫芦,又寻酒家打了满满一下烈酒。
因为昨天的事,宁泰发现酒水对自己的作用很大,不仅能让积郁在体内的药力得以激发,而且那种血脉偾张的感觉,对他而言完全可以比拟一般的秘术了。
所以,他就想着随身带些酒水,以备不时之需。
正事忙完,宁泰便不疾不徐的在街上溜达,路过一家书局,便进去买了两本字帖,又遇到金店,就选了个嵌东珠的银钗。
“武青松……”
刚出了金店,宁泰听到有人喊自己,便停下脚步向声音来处张望,透过人群,瞅见一个肥硕身影,正是论武堂的执事郭兴。
宁泰沉吟片刻,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气喘吁吁跑到身前的胖子:“在下鲸绺武青松,不知唤我何事?”
“小公子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郭兴满是汗油的脸上露出一副怪笑,左右看了看:“是不是?鬼眼郎君!”
宁泰叹了口气,讪笑道:“郭执事眼力过人,这都给你瞧出来了。”
“在赌斗馆厮混,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郭兴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道:“马越凡那厮害人不浅,论武堂还没解除封禁,唉……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郭执事寻我何事?”宁泰也不接话,直截了当的询问对方的目的。
“也没什么事,就是瞅见你了,便来打声招呼。”
“既无事,那在下便告辞了。”
宁泰拱了拱手,转身便要走,却又被郭兴拿话拦住。
“不忙走,不忙走,小公子可想知道李天昊的消息?”
“我与那人虽有过节,却是过眼云烟,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宁泰转过身来,道:“但小子早上尚未吃饭,若郭执事也饿着肚子,我做东,咱们寻个清净地方对付一口如何?”
“正巧我也正有此意。”郭执事伸头扫了一圈,指着不远处一家面馆,道:“那家的卤面当真不错,就是夏日天热,食客不多,不如就去他家。”
“便听执事的。”
进到面馆中,正如郭兴所说,食客不多,两人径直来到角落,刚坐下,便有店家过来问询。
“招牌卤面来两碗,再添一壶凉茶。”郭兴点完吃食,对宁泰笑道:“他家卤面也算城中一绝,不然怎敢开在这洪流街上。”
宁泰对吃什么并不在意,只想打听李天昊的消息,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急迫:“那可要好好尝尝。”
“待入了深秋,等天气凉下来,这里便是寻人拼桌都费劲。”
店家上了一壶凉茶,宁泰先给郭兴倒了一杯:“我日日在家练功,鲜少外出,对这些知之甚少,倒显得格格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