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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教学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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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小淼当年并不知道哥有如此之惨。不过我们在“哄哥开心”方面达成了共识。

为了哄哥开心,我准备开始好好记笔记。爸帮我研究各科笔记的结构怎么记更好,而小淼则帮我分科目分担笔记的具体内容。

这事儿后来也有几个后续:

一是哥真就很开心了,期末结束的时候还给大家发了礼物,连二哥都有份儿。

二是爸开始研究各科的笔记记法,还把他的研究成果推广到全班,好歹让那些想联名换掉他的家长少了点儿。

三是因为小淼一直在帮我记笔记,所以她爸觉得她和我在一起之后既也不闹了、又学习了,真的是进步好大,便也越来越放心她跟我一起混。

于是,初中那些年,时光几乎都是这样过的。

“说吧,你哥这次让你干什么?”爸把小蛋羹推到我的面前,又把勺子递给我。

我把蛋羹里面的小虾仁挖了出来,“他说让我编题集。”

“肯定是他自己想用,唬你给他当劳力。别答应他。”

我听了这话,嘴里的虾仁一不小心就滑进肚子了,很可惜,都没嚼,“但是我已经答应他了。”

“他的想法呢,也不是不好。只不过我有一个别的思路……”

我听了个开头,就开始担忧:我可马上就快考试了,如果这时候爸要和哥开展教学竞技大赛、拿我当实验田的话,那我恐怕要废了,还不如趁早歇歇,还能养养身体。

爸似乎看出我的担忧,笑着告诉我不要担心,他说他不会明着跟哥对着干的,只是方式方法上可以做些调整。

爸跟我说教学相长,他说可以先从数学这个科目说起。他让我这两天把做过的最难的题目都挑出来,然后给他这个数学都差不多忘了的人讲一遍,如果他听懂了,就证明我能找到“蕴含在题目中的核心原理”和“通往这个原理的方法”。

我听的都懵了,感觉他们是对我的脑子有什么错误的认知吧。于是我吃了一口蛋羹,“爸,我没听懂。”

“给你举个例子,我有一次看你们学排列组合。”爸说道,“你做一道错一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阿清和小俊给你说的方法?”

这我当然记得。

当时小淼来我们家里玩儿,她刚准备打开电视的时候,哥就蹿出来跟她说要不要玩一个好玩的游戏。小淼惊讶于哥还会发明游戏了,结果这游戏其实是在玩我:

哥拿了九道题摆在我面前,说做对了就可以玩儿了;然后小声跟小淼说,让她欣赏我“做题九连错”。

我憋了一口气,准备都做对,但不知道他是哪找的这些题,竟然果真做一道、错一道。我感觉当时,我每错一步,哥都会露出聪明人的笑容:果然做错了,我就知道。然后哥就会享受一会儿聪明人独特的快乐。

本来对这种事儿我都习惯了。

但那天小淼也在。小淼觉得世上真是难找像哥这样别出心裁地研究一些又厌恶又无聊的事儿的人了。于是小淼便找到二哥,问有没有办法整治哥这种歪风邪气。

二哥对于这种邀请一向是欣然答应,便与哥相约,说教我一些方法之后,让哥找题,看还能不能难住我。

由于那个时候他们在学排列组合,所以范围就设在这个专题。当时二哥教了我他的方法,他把题型总结出来三十几种,大约是什么优先问题、重复问题、定序问题种种,每个分类下设小项。

我学了两三天才把这些搞完,然后二哥让我应战。

但哥自己出了九道题,绕来绕去难成天际那种,然后对着我笑。我确实又错了几道。

连小淼都不得不心里暗自承认:人和人有智商差距。但小淼只说,“我们又不考这个,陪你玩儿两三天了,不玩儿了。”

哥露出一脸贱笑,瞟了一眼二哥,说,“搞那么多方法有什么用?大道至简。”然后扬长而去。

夜里我问哥这个至简的大道是什么,哥说,“我们学的知识点,都是前人总结的规律,我们先学了规律再做题,其实是逆向学习。

所以,其实所有的题目只要不超纲,都可以回归到最核心的知识点上。

比如说排列组合,无非就是排列、组合、加法原理、乘法原理、和出题人的心机。”

我当时觉得我是悟了,但由于我们不考我也没多研究。

如今爸重新提到这段往事,我想我大约理解了。爸所谓的“蕴含在题目中的核心原理”其实就是哥所谓的“前人总结的规律”。而爸说的教学相长:是说教学的过程其实更容易体会到“总结规律”的动态过程,“找到通往原理的方法”。

我想我又悟了:爸可能是想让我没事儿多给人讲题。

但哪里有那么多人乐意听我讲题?

“所以给爸讲啊。”

这倒是可以,不过我总觉得他目的不止一个。

如此,开学之前,我便开始和爸一起整理题集,直到开学之后,他也没有想出去工作的意思。

看来他是真不想去上班。

自从哥哥们上了大学,爸就懒得带班儿,只当个科任。如今他竟真的借口照顾我学习,直接请假,不去上班。

实不相瞒,我不觉得他这些年上班儿能有多累,也不觉得他拉扯我们几个能有多难。但他不想上班儿就不想上班儿吧。

毕竟我也懒得去上学。

如今小淼不在我身边儿,哥哥们也都不在学校里了,刘主任还非要来教我们这个复读班儿。要不是复读有规定必须去学校,我可能也就此在家里耗着,懒得动。

但我每天上学只是应付,学校组织的各种自习、晚课,我是一概不参加。爸知道我的脾气、习惯,也不会因为这个和我为难。

虽然爸不和我为难,不见得旁人也不和我为难。

例如说刘主任,她见我不参加早晚自习、周末补课,便弄来了几位她的好友,偏就在这个时候给复读班儿的同学开小灶。她这人朋友还不少。

复读班儿的家长们倒确实乐意。但我心中只感觉她是在存心怄我。

这种怄我的事儿我最是不以为意,所以,倒是她先撑不住了,某天终于把我拦下了,问我为什么从不参加自习。

我不太想和她争执,所以便答道,“我身体不好,撑不住。”

她显然是不信,“把你家长叫来。”

我家长?她几个心思啊?她到底想见谁?是想见我亲爹还是想见我爸?她见我爸有什么意思,估计还是想见我亲爹。且不说我亲爹压根就不会管我这种事,就算是他会管,我眼前这位总该不会是真想讨论我的学习问题。

即便是我爸,她也见不着。我爸懒得很,完全不想来我们学校、连家长会都不参加,这几年,他连我们学校大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所以我只当没听见。

她见我这副模样,便另寻话头,“我知道你在为王淼的事儿跟我怄气。但你要相信,我这是为你好。”

我拧了眉头:我需要她莫名其妙跑来“为我好”?

而且,她是生怕我愚钝、不明白是她在背地里搞鬼、把小淼从我身边支开是不是?还特地跑过来和我剖白一番。

小淼都出国了,一时半会儿肯定见不得。就算是我把我亲爹找过来见她,她也不能就把小淼给我弄回来。

我也不是完全没脾气的人,于是便赌气不再理她,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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