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科学拉架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阔别他生!
爸和哥一人拿着大铁链子,一人拿着铁炉钩子,场面十分可怖。
我觉得我应该说点儿啥,来阻止他们继续下去。但我瞥了一眼二哥,发现他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我便也先闭嘴,掏出手机,先把120三个数字按了上去,然后把手机握在手里。
良久,他们都一动不动,神情谨慎,似乎都在思考如何不把对方弄死地一击制胜。
趁这功夫,二哥已经把棉袄穿上了,还把帽子给带上了。还是他更有胆气,面对这种场景都敢去拉架。
爸想了半天,也没出手。终于,爸说,“五局三胜。”
我没料到爸能说这个。
二哥显然也没料到,他穿着棉袄陪他们耗五局的话,估计都要起痱子了。
哥显然也没有准备。他等着接招呢,不成想先接了兵法。
不过哥从来不惧这种小把戏,他干脆把炉钩子扔到一边儿,摆了架势。既然五局,那肯定要先赤手空拳地来。
可惜爸不讲武德,抓住这个机会,直接把大铁链子抡了过去。
我都傻了,感觉哥不是他亲生的。
哥也猝不及防,连忙向后撤身;爸就趁机前攻;爸往前,哥就往后。爸连进七步,哥连退九步。
然后爸一脚踩住了哥扔在地上的炉钩子、收了大铁链子,在那得意地笑。
二哥看爸已经笑了,觉得应该没啥大事了,便开始脱衣服,一边儿脱一边儿叹气。
哥并不经常和爸打架,所以对爸的打架哲学没有融会贯通的理解,只在那里瞅着爸,一副无语的表情。
但哥不想就此放弃,于是也开始耍赖,直接闭上眼睛,然后空门大放,直接向爸冲了过去。他知道如此一来,爸肯定不会贸然冲他抡铁链子。这招只能对付亲爹。
诚如哥所料,他是爸亲生的,爸果然没有出手。
但爸既不想就此后退,也不想捞起炉钩子再跑。于是就踩着那炉钩子,微扎了个马步。但就在他扎马步的功夫,哥已经近到他身前了。这下爸的大铁链子已经没有优势了。只见哥猛然睁眼,冲着爸就是一个贴山靠。
爸竟没有被撞开。
之前二哥被这招撞飞过很多次。张校长学校的单杠,也被哥撞松过,张校长听闻此事虽然没说什么,但就不喜欢把张展送到哥的同班了。
周妙也被撞飞过一次,自此之后就对哥爱搭不理。
哥见一招不成,还有后招,直接上胯接了个顶肘。
前一刻爸站得有多稳,这一刻这顶肘挨得就有多结实。
二哥见状不禁惊呼了一声,他是挨哥顶肘最多的人,想必知道其中力道。
如此,哥大概今天难能善了。
看得出来,爸方才已经不打算和他较真儿了。但哥却要接一个顶肘。
果然,爸的怒气值又被重新点燃。这下,爸直接进入了嗜血模式。
二哥叹了口气,又开始穿棉袄,“一会儿我先上去把他们分开,然后我拉阿清,你去拉爸。”
他说完便准备迈开步子,悲壮而去。但我拉住了他,和他分析了一通:
这种情况下,拉架也是个苦差。
从前拉架,都是二哥把他们分开之后,从正面将哥抱住;然后我得机会,从身后将爸搂住。
但这样做的代价是二哥要被捶。如此一来,爸就得再上前去救二哥。但因为二哥和哥抱在一起,比较碍手,爸也不得施展,往往我也需要上场才能将哥制住。
这样做的结果是,哥虽然被制住了,但却会因为我们三个都在打他,而陷入狂暴模式。只要一失去牵制,就要逮住一个报复。
如此,如果有绳子的话,可以把哥捆了,让他冷静冷静;没绳子的话,就得一直打到他放弃。但很可惜,每次发生这种突发情况的时候,都没有提前备好绳子。
所以,我觉得不如换一个拉架方式,就是我去拉哥,二哥去拉爸。因为我有自信,哥不会因为我去拉架而捶我的。
但二哥反对我的意见,说他们拳脚无眼,我如冲过去拉架,既有可能因为拉架技巧低微,导致他们误伤对方要害,又有可能因为不会躲闪,而一不小心被他们打死。
我听得瞠目结舌,但感觉也对。
二哥又要上前,我赶忙把他拉住。升学宴那天晚上回忆了一遍当年之事之后,我便常觉得这几年对哥不起。实在不想再看哥被打。何况今天要不是我嘴碎,哥还在对门儿老实批作业呢。
二哥知我所想,但劝我道,“如果阿清肯罢手,就不会最后被围着打。都是他自己不克制,才会这样。”
大概是我二哥讨论的有点儿久、声音也有点儿大,以至于哥分神听了一两句。然后哥还真就当场向我们展示他能“克制”。
只见哥渐次收手,越来越让。后来干脆抱头蜷在树下、不打算再还手了。
但爸十数年来修身养性、清心寡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都能做到不近女色、不动真怒。如此一来他心中憋的火儿不知道有多少,一旦动了真怒,也不是那么容易收的住的。
二哥见状赶紧冲爸大喊,让他快住手。
喊有有什么用,我赶紧冲上前去把爸抱住,现在这个场景拉架一点儿技巧都用不上。
不过我失策了,爸并没有因为我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而给我面子,竟然对我出手。我心里难过了一瞬,下一刻便集中注意力以免爸把我甩开。
二哥怕我使太大力会吃不消,也已经过来帮我了。但他发现,爸和哥一样难对付。我两个人根本压不太住。
于是哥也只好又过来。
……
这事儿发生在那天上午。
于是那天中午,爸在闹脾气,不和我们说话,也不吃饭。哄不好了。
哥不想陪他墨迹,下午的时候,就对对门儿帮郑老师批作业去了。他真厉害,都这样了,还能继续干事业。
二哥心中也是火大,觉得爸和哥没一个省心,爹不像爹,儿子不像儿子,兄弟不像兄弟。于是他下午也跑出去了。我怕他是出去喝酒,喝多了会出事,便准备跟着他。
但爸还窝在房里生气呢。
我思来想去觉得爸这么多年磨练心性,应该能挺得住,便只在门口和他喊了些安慰的话,劝他别生气,然后就追着二哥走了。
二哥果然是去喝酒。
我不断劝他别喝了,但他不断在喝。
我急的满头是汗,只好说,“要是你再喝,那我也喝,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为了展示决心,我把他的杯子抢过来,一饮而尽。
他见我如此,当然就没再喝了。
不过他那天精神很是崩溃,扯东扯西说了很多话,似乎有十辈子的苦水。听得我几乎就要觉得他是这世界上最委屈的人了。
但他话锋一转,又突然开始说他如何幸运、如何幸福、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如此云云。听得我都懵了,完全不知道他想说啥。
他这场演说至少持续了三个小时。
那饭店老板本来还能忍,但是后来我们既不点菜,也不要酒,二哥又一副神经兮兮不太正常的样子,老板看我们的神情便愈发嫌弃了。我心想着点点儿什么菜来平息一下老板的郁闷,但出来得太急,我没带啥钱。
于是我问,“小俊哥,你兜里有多少钱啊?”
二哥听我这话,立时恢复了些神智,看了看桌面上和桌子下的杯盘瓶子,然后和我说,
“你想个理由给阿清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