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父亲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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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结婚,虞天华却是和做贼一样的偃旗息鼓,没有丝毫的大张旗鼓了,自从和陈美玉离婚后,他和章艳丽的婚事其实只是一个仪式而已了,但是虞盈铿自从离开了村书记的位置后,也没兴致去替虞天华张罗这个事,他本来就不是中意章艳丽的,只是因为虞天华中了魔幻般的对章艳丽死心塌地着,反过来想想这样也好,省得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还到处去胡作非为的,一物降一物的,也许只有这个章艳丽能够降得住他了。
现在木已成舟,也就只能接受章艳丽了,但这个结婚的事还是得给他们操办一下了。要是在以往肯定是要大操大办一番了,可现在自己已经落寞成什么都不是了,更何况虞天华又是二婚了,若再是张扬,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在指指点点取笑自己了。倒不如让自家的几个要紧亲戚聚餐一下也算是举行过婚礼了。
以往吴世郎总会来自己家里逛逛,时不时来打点秋风的,可自从自己的老丈人车祸死了之后,为了那笔赔偿款,他自己的工程上想借用垫付下的,因为自己和老婆娘家的都没同意,结果这吴世郎和自己家倒成了仇人了。更何况现在的吴世郎因为自己的那个世郎大酒店因为浦沿路的拓宽重修被征迁了,得到了很大一笔的赔偿款,再加上自己工程赚了很多的钱,早已不是昔日的吴世郎了,自然也不会再来巴结自己了。虞盈铿现在和吴世郎已经不再有多的交集了,尽管名义上还是亲戚,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两个人的位置似乎互换了,吴世郎不会再来虞盈铿家了。
这吴世郎自然不是被邀之列了,自己的女儿虞天雨和女婿曹海明一家是当仁不让得参与的。只是自己的那个亲家曹广聚觉得不合习俗的,做阿公的怎么能来儿媳妇娘家的,自然是不肯来的了。
虞天月和胡奎朔两人现在却也不能叫了,那个胡奎朔本来靠着自己干爹曹广聚坐上了厂里材料进货的管理员和产品出厂运输的调度员,权利很大了,也让他的贪婪欲望不断膨胀,从材料商那里拿回扣,也从那些运输公司那里捞好处,两头吃,而且吃相很难看,整天的酒店宾馆声色犬马了。每天过着吃喝嫖赌的事,而且天生的赌性很大,在别人的挑唆下借高利贷跟人赌,终于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下了套逼着他写下了巨额高利贷欠款,只能远走高飞长年出外躲债了。
这虞天月本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自己和胡奎朔这对夫妻也是因为自己的贪吃贪玩给勾搭上的。现在这个胡奎朔长年在外了,自然让她独守空房是熬不住的了,很快便和自己单位的一位外地人给搞上了,但她打心眼里还是看不上这外地打工的,只是为了解决自己那如饥似渴的欲望而已。世上自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虞天月的丑陋行径很快便在厂里疯传了,这让虞天雨她们很是脸上没光的,劝又劝不进的。这虞天月居然在外面还勾搭上了一个外地来的,据说曾经给高层领导开过车,那人能说会道,这虞天月很快就离了单位跟他一起去闯荡世界了。可惜那个人只是个十足的骗子,无非是为了骗财骗色,这女人有时以为是找到了真爱,却往往会被这所谓的真爱给弄得晕头转向,傻的不能再傻了,胡奎朔和虞天月这个家也就这么散了。
虞盈铿现在只能叫来虞天星两夫妻和自己女儿她们一家子凑上一桌子算是给虞天华结婚仪式做个见证了,整个结婚都是小范围的几个人知道了,他也只能这样掩人耳目的举办一下了,在他心中,这个家族有点乱的不堪入目了,他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
虞盈铿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做村书记这几年结下的恩恩怨怨,村里人不会忘了,连续几年来的不停上访,在这个冬季终于有了结果。上面工作组在查了村里的账本后,查到了他在任时许多经他签字报销的白条子不符合财务制度,而且终于发现了里面有些账实不符,甚至一个茶杯的价格居然高达了五十多块。
上面来核查的结果很快便有了回音,虞盈铿被开除党籍,并判了三年的有期徒刑,缓刑两年。
这一下子将虞盈铿最后的颜面也扫地了,他现在尽管没去监狱,但已经完全和监狱里差不多了,每月得去派出所报到一下,离开居住地必须去派出所报备并经过批准,他的一切都受到了监管,这人的尊严已经被剥夺殆尽了,只是在里面服刑和外面执行的差别而已了。
村里人却都在兴高采烈地相互传递着这个消息,他们的高兴都溢于言表了,尽管这种判决结果远没有达到他们心中的期望,但这已经也给了虞盈铿一个巨大的教训,他们的胸中那口恶气终于出了,有的人居然还买了烟花爆竹燃放以示庆贺了。
虞盈铿现在只能龟缩在自己家里,他不再有了往日的那种精神,整个人像斗败的狮子耷拉着脑袋病恹恹的,他看着虞天华两夫妻就有点烦,但又何处能去,他现在的活动范围只能在自己家里,更何况出门也都会遭遇异样的眼光,那种眼光不是鄙夷就是仇恨,更有幸灾乐祸。他现在才感觉到世上还有这种责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因造成的果,只是现在让他尝到了这种恶果,他现在只是村里人茶余饭后的一种笑料和谈资了,但他又能奈何!自作自受!
今年厂里的形势尽管很好,职工们早早的放了假,前天吴永成拿到了孙继刚给他的一大笔补贴和奖励,让他很是有点意外,居然会有那么一大笔钱,心里开心的不得了,这可是他回家给孩子老婆最大的礼物了,他上街去买了好多过年的东西后便也买好车票回家去了。
临走前他问孙继刚:“老板,你明年还要不要职工了?”
“嗯,小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想把我老婆也带过来,来你这打工可以吗?”
“哦,这样啊,小吴,你老婆过来也可以的,就是这工资可是厂里其他职工都一样的了,可没你这么高的,我反正也要招临时工的,你老婆过来了,我就少招一个。当然她若过来了,你也有个照应的,我倒也喜欢你们夫妻俩住在这厂里给我看管着点了。”
吴永成点点头:“嗯,老板,我知道,我老婆在家里也没多大出息的,我带她出来多少也总能赚点回家。”
“可以的,小吴,就是你家小孩以后谁给你们照管了?你总不能也带过来?”
“孩子也已经大了,由我父母管着应该没事了,所以我才想带我老婆也出来打工的。”
孙继刚自然答应了吴永成的这个请求,吴永成便满揣着希望和高兴回家去了。
阳历已经过年了,阴历也快到了,下雪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了,这雪似乎也是在喜庆这日子,下得比往年欢了,漫天遍野在空中飞舞,白茫茫一片,大地已经忘了白天和黑夜了,雪已经厚的让人踩上去能陷到小腿肚了,却还没有要休止的意思,只是中途稍作休息下,接着继续下。
人们已经不再出门干活了,每年这个季节都是在家里准备东西过年了,路上倒也安静了许多。但这种日子对于孙继刚来说却是最辛苦的了,这个时候是他讨债催欠款最合适的时候。
孙荣然也放假在家里了,他担心父亲这个大雪天出去讨债会出事,便非要和孙继刚一起出去讨债了。孙继刚想想这种天气,这残疾车也容易在雪地上打滑的,有孙荣然在身边或许有时也能帮一把的,反正他在家也没事可做,便答应了孙荣然。
今年整个债务其实也不多了,就只有闻堰建筑五金厂的那一笔欠款和傅正明的五万欠款了。孙继刚觉得闻堰路远,而且那个厂子又建在鸡鸣山南面的闻堰一侧的,去那里要走很长一段狭窄的山路,这种天有孙荣然陪着还是先去那里讨债最好,傅正明这里路近,等天晴了就可以过去讨一下的。
父子俩便一路跋涉到了叶建昌的那个建筑五金厂,五金厂也早已放假了,车间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厂部办公室里还坐着几个厂里的主要角色,大家都在等着这一年干下来的收益了,只等老板叶建昌能给他们多少了,每个人都捧着一杯茶在谈天说地,谈论着这个年的安排了。
叶建昌见孙继刚父子居然会这么大的雪天过来的,便赶紧起身给他们倒了杯热茶递给他们:“老孙,你咋这个天还过来要账的,难道让我欠到明年不行的啊。”
孙继刚笑着说道:“唉,老传统啊,年三十夜算总账,所以过年就是过关啊,这个关节不来你这里要一下账,便又是一年喽。”
“话是这么说,我这里你就可以放心的嘛,又没欠你多少,就那么几千块钱。”叶建昌对这么一点账似乎有点嗤之以鼻。
“几千块也是钱啊,若是好几个几千块要不回来不就是上万了,我也知道你叶老板不会为这几千块而多一笔债务在外的,我自然也还是得我自己上门来结的,总不至于你会送到我家里的,哈哈。”
“唉,话是这个话,可这天气你过来,我也真替你担心的。万一出个事情,好像是我对不起你的。”
“我这不叫我儿子一起过来了,我也担心这大雪天,来你这一趟真不容易的。”
“孙老师也算是我们闻堰人了,以后我家孩子上学可能还得找你呢。”叶建昌向孙荣然招呼道。
“叶老板要我帮忙,只要能帮得上,我肯定愿意帮的。”孙荣然只能和叶建昌客套一下了。
眼看着午饭时间也快到了,叶建昌丝毫还没有付款的意思,孙继刚有点想走又不能走的意思,钱没拿到总不能走,这一趟还不白跑了!但又不能这样再坐下去,毕竟人家也要吃午饭了。
正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叶建昌厂里的出纳拎着一个黑拎包推门走进了办公室,一阵冷风进来让办公室里的所有人瞬间清醒了许多。
出纳使劲在地上跺着双脚,将自己裤腿上,鞋子上的雪跺下来,又拼命拍着自己身上的,帽子上的雪,想把这雪拍下来,其实这些雪也在融化了,他只是想告诉大家他是辛辛苦苦从外面赶回来的。
“这要命的天气,雪就是不肯停。我在银行里起早去排了一上午的队,才总算拿到钱了。这银行里的人啊,真是多,幸亏我前几天预约好了,今天拿钱总算快一点。”说着话他已经在他的办公桌旁坐了下来,清理好桌子上的东西后,便从黑拎包里将一沓一沓的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了。
叶建昌对他说道:“吴川,老孙的钱你先给他吧,好让他早点回去。”
那个叫吴川的出纳便点好钱交给孙继刚:“老孙,你自己再点一下。”
孙继刚看着他点的,心里也早已陪着他点过一遍了,不会错的,自然不会再去点了,他可想早点和孙荣然离开这里了,今天能要回这笔账了,还不是开心地早点回家吃午饭去好。
父子俩便一起沿着那蜿蜒的山路往家赶了,这山路上行人和车辆实在是稀少,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多少车辙和脚印的,雪厚的将孙继刚的残疾车半个轮子给吞没了,他脚下的踏脚板已经彻底陷入了雪里面,车往前开,这雪就被往前推,最后终于推不动了,前轮被卡在雪堆里了。
孙荣然只能下车帮着将这些雪堆从前面清理干净后,再走到车尾推着残疾车往前走,他让父亲坐在车里把着方向,自己在后面使劲推,车子慢慢向前行进,不一会儿前轮又被推起来的雪堆卡得不能动了,孙荣然便又到前面将这些雪堆清理掉,只能这样推一段清理一下走一段的,走出这段山路整整花了一个半小时。但父子俩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他们的目标完成了。
到了大马路上后,孙荣然便坐上了残疾车和父亲边聊天边慢慢往家赶了。
“阿爹,今天还算好的,这钱能这么顺利要回来。”
“嗯,是的,荣然,今天看叶建昌的相貌就知道能要回来。”
孙荣然有点疑惑:“阿爹,你怎么知道这账今天一定能要回来的。”
孙继刚便像上课一样的对孙荣然讲述着要账的门道了:“其实要账也是天下最难的事了,明明是人家欠着你钱的,你还不能对人家使脸色的,更不能讲过火的话,否则弄僵了,想再上门去要账不是吵架就是翻桌打凳了,弄得不能再有脸面去上门要账了。”
“阿爹,可是有些人还就是死皮赖脸的,像那个蔡叶枫两夫妻,这种人就不能跟他客气了。”
“嗯,这种人,也只能自认倒霉自己吃点亏,以后就别和他们打交道了,这生意也就到头了。”
“阿爹,你还没和我说今天怎么知道这账一定能要回来的呢。”
“你啊,去要账要学会看脸色,看场合,如果人家有客人在,你也绝口不能提要账这事的,否则是给人家丢脸面了,以为他是一个欠债不还的人了,所以人家客人在的时候你还是简单寒暄下就赶紧走人最好。其次如果他脸色很难看,你也千万不要提要账这事,他可能昨晚和老婆吵架了,或者是麻将输掉了,或者是另外什么事了,弄得他正好心情很不好,你去要账更让他心情不好了,撞到他枪口上了,这要账变成了他出气的事了,反而会被他数落几句,弄得不好便会撕破脸。”
孙继刚有点调侃的和孙荣然说着要账的门道了,当然他的话里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
“今天我们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叶建昌厂里的几个车间主任和其它部门的小头头都坐在那里喝茶聊天,可以知道他们都在等叶建昌年终给的收入了,厂里职工早已回家了,只有他们还在,说明今天应该是他们拿钱的日子,叶建昌也肯定让人去取钱的,他也在准备过年的安排了,所以我们今天去正好也是他高高兴兴的在处理厂里今年的总结和明年的安排这事了,今天一定会有结果的。我们去也许正好了了他心中那笔小账,让他在厂里这些骨干面前显示出他还是很有脸面的,不欠人家一分钱的。还有他的话里也可以听出他的心情不错,对我的调侃式的关心,我就知道今天肯定有戏的,不会白跑一趟的。”
孙荣然听了孙继刚这番话,更明白了这生意场的确还有许多东西要学的,父亲虽然文化不高,但对世间的这些都似乎看的很明白了,做人和识人,该如何行事得当的,心里对父亲的敬佩更是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