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黑貂皮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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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帖木真和孛尔帖又缠绵了一阵儿,随后才在孛尔帖的小声催促下,起身穿戴整齐,并带着新婚妻子前往母亲诃额伦的毡帐行拜见礼。
当他们进入诃额伦的毡帐时,看到搠坛也在,她正和诃额伦坐在方形矮桌后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笑着闲聊,显然,这两个已然成为亲家的中年美妇昨晚是睡在了一个帐子里。
“起了?帖木真,我以为你还要让我和搠坛夫人再等一阵儿呢。”诃额伦瞥了长子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老妈这嘴还真是从来不饶人呐,这明显就是在讽刺我贪恋床榻,不过我昨晚确实喝的太多了啊,何况,我老婆又辣么好看,我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精神小伙儿呢,这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不过他也就心里想想,余光瞥见孛尔帖的脸都羞红了,正低着头,帖木真遂赶紧致歉道:“额吉,是我的错,我昨晚喝的太多了,以后一定注意。”
随即,他便牵着妻子的小手,走到西北角诃额伦的矮桌前,小夫妻二人,再度郑重的向诃额伦行拜见礼。
“孛尔帖,好女子,你嫁到我家是我家之福呐,以后,若是帖木真敢欺负你,你就告诉额吉,我来收拾他。”行礼完毕后,诃额伦不再看帖木真,而是一脸温柔笑容的向孛尔帖招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额吉,帖木真他很好的,他怎会欺负我呢,我以后就是乞牙惕人了,我会帮着您照顾好帖木真,照顾好家里的弟弟妹妹们的,这样您就不用像从前那样辛劳了呢。”孛尔帖看着诃额伦,恭敬却又认真的说道。
“好,好,不愧是弘吉剌部德薛禅之女,你有这样的心愿,额吉很高兴,也相信你一定都能做的很好。”诃额伦抓着孛尔帖的手,满眼笑意的点着头。
于是,帖木真就被晾在了一边儿,只得默默的在东侧,诃额伦她们的正对面找了个矮凳,一个人坐了下来。
瞧瞧这婆媳关系,一团和气嘛,就是希望这俩女人都能一直表里如一的保持现在的和谐关系,否则的话,我夹在中间可就有点惨喽,帖木真默默的想到。
闲聊中,早饭也被仆人们端了进来,一边吃着,搠坛一边得空看了孛尔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的女儿,你要送给诃额伦夫人的东西呢?”
“哎呀,额吉,我昨晚放在大帐里了,今早因起的稍晚,着急过来拜见诃额伦母亲,所以走时给忘记了,是我的错,我这就去取来。”孛尔帖的脸红了一下,迅速站了起来,不敢看搠坛和诃额伦,便准备往帐外跑去。
“孛尔帖,我陪你。”帖木真见状也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妻子身边。
“还说呢,你快坐着陪好额吉她们吧,都怪你。”孛尔帖阻止了帖木真的跟随,背着搠坛她们,小声埋怨了他一句。
“呃,好好,怪我,怪我,那你要快点回来。”帖木真也背着母亲她们,他颇为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心虚的接受了老婆的批评。
唉,那方面的能力发挥的太好,也是一种苦恼啊——帖凡尔赛木真。。。。
孛尔帖走后,帖木真就看着俩中年妇女继续唠嗑,他一个大男人也插不上嘴,只得在对面干坐着,不过搠坛这位美貌的岳母还是关心他的,时不时的就在诃额伦面前夸他两句,让帖木真对她的印象大好。
过了一阵儿后,孛尔帖重新回来了,帖木真看到,她的双手中捧着一件黑色的皮毛大衣,大衣的领口处还有貌似金质的吊穗和银线绑带以及吊穗下穿起的两颗银白色珠子,一看就颇为奢华的样子。
孛尔帖恭敬的捧着黑色大衣走到了诃额伦面前,再度单膝跪地,紧绷着小脸,看着诃额伦郑重道:“儿媳新至,今以此黑貂皮大氅为礼,送给尊贵的乞牙惕部诃额伦夫人。”
看着手捧配有金银饰物的精美大氅,诃额伦先是起身,轻轻的扶起了孛尔帖,而后摇了摇头道:“好女子,你阿爸不毁婚约,不嫌我家贫弱,依然将你嫁给了帖木真,我家能娶了你就已是幸事,又怎能再收你如此贵重的礼物呢,这个不行哟。”
此时,搠坛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诃额伦道:“诃额伦夫人,这件黑貂皮大氅乃是依附我弘吉剌部的汉人巧匠历时一年有余,用三十六只大小相近的黑色母貂的皮子缝制而成,其上配饰的金色花纹吊穗和银线也是购自女真人临潢府边贸大商人手里的订制货物,还有金吊穗下穿起的那两颗圆润硕大的银白色东珠,也是从哈剌温山岭以东的女真部落手中换得,自是非常稀有珍贵。但是,它比起您这样饱经风霜却依然奋发前行,将孩子们教养的个个有好的德行的乞牙惕部主母来,它的珍贵就显得黯然无光了,您的德行令人钦佩,我觉得,世上再没有比您更有资格拥有它的了,所以,请您不要拒绝我女儿的礼物。”
豁!好家伙,三十六只黑貂的皮子,还都是皮身较窄而细小的母貂貂皮,真奢侈啊,还有配饰有金有银也就罢了,那金吊穗下穿成的是什么?两颗东珠!
前世记得某个懂珍珠的朋友曾感叹过,现代人工养殖的珍珠啥的都弱爆了,说是在古时,东北的松花江、黑龙江、乌苏里江、鸭绿江中盛产一种极为名贵的珍珠,貌似名字就叫做东珠,而且还说东珠在清代是皇室、王公、勋贵的专用饰品,以多少颗来分品级,镶嵌东珠,向来是贵胄们显示权威和尊荣的象征,由此可见东珠之名贵。
“......”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我岳父岳母家的有钱程度。。。。帖木真暗自感叹。
诃额伦见搠坛如此说了,知道不能再做推辞,所以,最终她伸出了双手,轻轻的将这件名贵精美的黑貂皮大氅接了过来,抚摸着柔滑而有光泽的大氅,诃额伦叹了口气,摇头笑看着搠坛母女道:“孛尔帖送了我如此珍贵的礼物,我却是拿不出同样名贵的礼物赠送给她,以当做给儿媳的新婚之礼了呢。”
“额吉,您什么都不用给我的,您只要一直喜欢我就好啦。”孛尔帖眨了眨眼,一脸笑意的轻轻抚胸,向诃额伦行礼道。
“真是个好孩子,额吉以后一定护着你,不过,我还是要送你一件新婚礼物,比不得这黑貂皮大氅名贵,但对我来说,却也有不同的意义。”诃额伦将黑貂皮大氅小心的放在了矮毡床上展开放平,而后走了回来,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一个原本穿有银丝线的玉坠,这玉坠本身挂在她袍子的内里,紧贴着她的胸前,因而外人一般看不到。
诃额伦带着回忆的神色,对孛尔帖温和的开口道:“这枚鱼形白玉坠,是当年帖木真的阿爸征伐塔塔儿人,擒住其首领帖木真兀格时缴获的,当他阿爸回来时,帖木真恰好出生了,他的阿爸很高兴,他曾看着我激动的说:他终于有儿子了,这全都是诃额伦你的功劳呢。所以就将这枚玉坠送给了我,这些年我一直戴着它,片刻不曾离身,据传,这玉坠乃是于阗玉,是撒儿塔兀勒玉匠打造出后卖于塔塔儿人的,它也算是温润精美了,今天我就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在我们乞牙惕部,可以如同鱼在水中一样,永远的自由快乐的活下去。”
“额吉,这,这玉坠对您的意义太重要了,我,我不能——”孛尔帖一听这玉坠的过往,连忙摆手,摇头想要拒绝。
“快拿着,玉坠终是死物,怎么能有你这个好儿媳重要呢,想必帖木真的阿爸在长生天那里,如果知道今天我把它送给了你,也会很高兴的。听话,拿着吧。”诃额伦抹了抹眼角,却不容拒绝的把玉坠塞到了孛尔帖手中。
也速该,你若能在,那该多好啊,儿媳送的黑貂皮大氅,如果能穿在你的身上,想必会更加英武吧?诃额伦内心涌起了瞬间的悲伤。
“孛尔帖,快拿着吧,不要让诃额伦夫人伤心。”搠坛见诃额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因而轻声催促女儿道。
“额吉,您别哭,我拿着,我会好好戴着它、珍惜它的。”孛尔帖见状,赶紧小心的接过了玉坠,轻轻的戴了起来。
“好,好,嫁到我家,你一定会幸福的孛尔帖,额吉向你保证。”诃额伦再度握紧了孛尔帖的手,一脸认真道。
“嗯,我一直都知道的。”孛尔帖低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