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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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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屿行摇摇头,看着面前这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粽子,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面色也有几分缓和。

他曾经怀疑过,甚至前一秒都还在试探,试探焦蕉究竟是不是谢家派来监视他的眼线。

酒吧的招惹,机场偶遇,每次都实在太巧,还有这次酒店事件,就好像提前安排好了一样,让他很难不信焦蕉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为此,他甚至直接把话题引到谢家兄弟身上,但出乎意料地,焦蕉大大方方承认了认识他们,甚至提到谢非时脸上还有一丝厌恶。

刚刚助理给他打电话,顺便将查到的有关“焦蕉”这个名字的信息发到了他这边。

意外的是,据他们调查了解,焦蕉幼年时期就和谢非定下了婚约,和谢家兄弟感情都不错,对谢非更是十分爱慕。

方屿行看见这些信息,有一瞬间的恍惚。

曾经被谢家收养的那一段时间,他应该是见过焦蕉的。

只是身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句话说得好,山鸡怎么能配凤凰呢

曾经天差地别的身份,让他只敢仰视或是遥望这样的贵人,从来不肯靠近。

因此,他对焦蕉的印象并不深刻,以至于在酒吧遇上时没有一眼认出来。

“伤口,还疼吗”

焦蕉走过去,伸出指尖在男人宽阔肩膀为数不多的好皮肉上戳了戳,叹息道“叔叔以后还是本本分分在酒吧里当酒保吧,别出来接私活了。”

方屿行顿了一瞬,抬头带着笑意看他“不接私活不学习,调出来的加州宾治不好喝。”

焦蕉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挠挠鼻头,偏着头小声道“也没有不好喝。”

闻起来其实还不错,只是他觉得二十岁的人喝橙汁饮料实在太幼稚。

“你手机有消息。”

方屿行终于还是拆开了那盒伤药,管不管用放一边,好歹是小孩一番心意。

正式开始上药前,他想起还有手机这回事,提醒焦蕉。

焦蕉拿起手机,看见谢非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焦蕉,会展这边出现了一些问题,今天的展览暂时取消,你先安心待在京市,过后我再替你安排。

“办不成会展还让我白跑一趟。”

焦蕉删掉消息,抱怨了句,掀起眼皮,看见方屿行正用牙齿咬着绷带,捏住一角,熟练地将绷带缠绕在右肩受伤处。

这一动作就像做过千百遍,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接近锁骨处伤得很重,但男人上药时眉头皱都没皱一下。

“这边”焦蕉绕到方屿行身后,指了指他后肩汨汨流血处,“这儿也有伤口。”

方屿行反应过来,将手里的药粉不要钱似的往伤处倒。

焦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细致的人,连对自己都这么狠。

实在看不下去,他握住方屿行的手腕,从他手里抢过伤药,弯下腰,把白色药粉一点一点倾洒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被握住手腕的那刻,方屿行一下子坐得僵直,等药粉与皮肤接触传来痛感,他才弯了弯嘴角,安然接受着小孩略微笨拙的治疗。

“不许喊疼”,焦蕉见他神色改变,还以为他嫌弃自己的手艺,咬咬唇,装作很凶的样子抱怨,“我可没这么伺候过别人。”

“好”,方屿行笑笑,眼里的阴霾散去,“不喊疼。”

从前他受伤,没人像这样顾及他的感受,一点一点细致地为他抹上一层伤药。

他们只会像对待宠物,甚至还不如宠物,只把他当成自己的玩物或者实验品,望着他将死不死的模样发笑。

而后又会在他濒死时大发善心般救活他,继续给他喂下特殊的药物,继续折磨他。

后来他有能力逃出那个牢笼,受伤时也会有人替他上药,可这些人怕他,或者只是看重利益,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他会不满意。

这样一句看似凶狠实则毫无杀伤力的“不许喊疼”,他是第一次听见。

“好了,绷带你自己缠。”

焦蕉拿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从小到大,身边总是有无数人保护他,他几乎从没受过伤,唯一的一次擦伤,他身边的保镖都受到了处罚,并且当天就换了拨新人。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伤口,第一次接触这么多的血。

“吓到你了”方屿行缠好伤口,捏住他手腕,抽过一张湿巾替他擦去掌心里的血迹。

“没有”,焦蕉倔强地否认,“我才不怕这个。”

方屿行没说话,唇角微陷,十分细致地将焦蕉指缝里的他的血一点点擦掉。

这么漂亮的一只手,就应该每天用昂贵的护手霜保养,戴上精致的戒指和手链,被别人小心呵护在掌心。

可他也会不由想到些别的,比如那天夜里,不停在他身上惹火的猫爪。

想逮,又逮不住。

“叔叔,”焦蕉挑眉看他,“你是不是在骗我”

“骗什么”方屿行沉声问。

“其实你不只是酒保,对不对”焦蕉越想越不对,区区一个酒保怎么可能受这么严重的伤

方屿行脸色沉下来,喉结滚动,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焦蕉见他皱眉,心想自己猜得一定不错,得意地继续道“除了酒保,你还兼职昨天那个大人物的保镖,对吧”

方屿行“”

“我果然猜准了”,焦蕉叉起腰,像只炸毛的小奶猫,“叔叔你好像对保镖这个行业缺少清醒的认知,你这个年纪,我们一般是不收的。”

“我们”方屿行显然弄错了重点,站起来整理身上缠绕的一团绷带,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个”

“我就有啊,还有十个呢。”焦蕉像只小孔雀似的骄傲地说。

十个保镖在方屿行眼里远远算不上多,但不知为什么,看到焦蕉一副开心怀念的模样,他心里那股酸涩和不悦的劲儿又泛了上来。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焦蕉遗憾地垂下眼睫,蔫蔫地道。

方屿行的心情仿佛过山车,这会儿又雨过天晴了。

“他们都特别厉害,身手一个比一个好,听说有三个还是上山学过什么少林寺武功的。”焦蕉想起那些被贴心保护的日子就觉得怀念。

尤其和现在住个酒店都要瞻前顾后的日子比起来。

“哦是吗,那他们应该比我厉害。”方屿行扯扯嘴角,整理绷带的动作都急躁很多。

焦蕉自豪地道“那是。”他又朝方屿行看了眼,“他们比叔叔都年轻。”

缠绷带的动作猛地顿住。

空气安静下来,方屿行耐着性子把最后的边边角角整理好,沉着脸一步步向仍感知不到危险、满心怀念的小孔雀走过去。

最后停在焦蕉面前,两个人只有一步之遥。

“我倒是挺好奇,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焦蕉一时想不到特别合适的形容词,便努努嘴道“就是很厉害啊。”

“哪方面都厉害”方屿行紧抿着唇,不依不饶。

“嗯。”能做他的保镖那一定是经过各种训练,各种方面都很全能了。

方屿行眸色渐暗,向前握住焦蕉纤细的手腕,怕把他拽疼,又不由松了力道。

他带领着焦蕉覆上自己胸膛,透过厚重的纱布,仍能清晰地感知到结实遒劲的胸肌。

“这方面呢,他们也比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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