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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义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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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管下我回头看到一个磕得满脸鲜血的汉子,再欲问话时,那汉子却一声不吭俯地,他上了天池,翻过汉子一看,却见那汉子一共被射中两箭,一箭于大股,一箭射在左下肋骨处,肋骨处不是很深,只是那大腿根处可能射中了大动脉,鲜血正汩汩涌出。他急忙去马儿启太郎身上摸出药瓶,那瓶上好的衡芫丹被杜芷衡抢了去,好在他还有一些金疮药,效果当然赶不上杜芷衡的芷荽膏,对付平时的箭伤倒还有用,就怕那汉子伤得太重,失血过多,自己还没有搭手他就一命呜呼了。

他拿水给那汉子净了脸,却发现正是前日骑马追赶两个盗妇贼人的汉子,怪不得有点眼熟呢。

他赶紧把那汉子衣服扯破,把金疮药均匀敷在两处伤口,慢慢的血不再流了,只是那汉子面色蜡黄而泛白,鼻息脉摶都很是微弱,直条条躺着,好似死了一般。

管下我暗叹,这汉子躺着似棵百年老根被伐倒一般,这身材看着比一般人都高出不少啊!他给那汉子喂水,谁知那汉子嘴巴像只咬人的王八,死都撬不开,妈的,小爷诚心救你,你倒是王八紧闭嘴,等天打雷呢。得另想办法,不然救到一半把人救死,佛主可能不会给我记那份功劳,索性好人做到底,回涟雨山庄去求杜芷衡吧,她还抢过小爷一瓶衡芫丹呢。

想好后就去牵马,却见那匹马儿启太郎正兴致勃勃的要跨一匹母妈,管下我才想起那匹母妈应该是那汉子的,也该你倒霉,骑匹母妈追杀敌人,怕是胯下母妈发情谈起恋爱把他给坑了吧。管下我一鞭子抽开了马儿启太郎,那畜牲没有得法,正拿委屈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他怒道:“泡个澡,倒把你泡成腐败分子了,再想假公济私,当心老子把你属给骟了。”

那马儿肩太郎好像听懂他话乖乖的躬身他一个翻腾上马,望着涟雨山庄跑去。

待到汉子醒时,已经是星瀚无垠,冷月似钩。那汉子挣扎起来,明白是被人搭救,对他欲磕头拜谢,管下我赶忙扶住他道:“哥哥莫动,你伤口才好些,要到愈合行走,怕是还需些时日,这里有些吃的,你将些吃下吧。”

那汉子虽然身上带伤,却也能吃得狼吞虎咽,几张饼啃的干干净净,管下我看出,这是个粗爷们,没有半点矫情的。那汉子吃完,像只鱼鷹一样抻着脖子要找水喝,管下我笑看着给他递过水囊,那汉子咕嘟嘟喝完,对着他揖头就摆,管下我又要扶他,他却不允,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后道:“小兄弟,咱家这条命是你救的,咱家欠你一条命,以后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咱家肝脑涂地,就是把咱家这条命搭上也在所不惜!”

管下我道:“哥哥因何缘故,落得此伤,还记得前日青阳山下,你追赶两个歹人,立于十字路径朝我们问路否?”

那汉子恍然大悟:“想不到是你们。说来惭愧,我那天所追者,邪教混元太一的人,那邪教蛊惑迷乱人心,加害于我兄弟一家,那天被他们虏去的是咱家弟妹也。只可惜贼人势大,咱家没能救回弟妺,还差点把自己贴了进去,可怜我那兄弟冤屈橫死!”

管下我道:“哥哥何方人氏,何以追歹人至此?”

那汉子道:“咱家乃陕西定边人氏,前些年在戍边军里混饭吃,那邪教所杀是咱家多年军营里兄弟。咱家姓张,字秉忠,陕西柳树涧堡人也。”

管下我吃了一惊,张秉忠,怎么不叫张献忠呢,那可是明末两大贼寇之一啊。他看着那汉子也并无甚高强武艺,只是长得相貌奇特,身板魁梧而已,想必是另有其人吧?

那汉子吃过东西,气血也活泛于粗犷脸上:“小兄弟,蒙你救一命之恩,咱家不知何日得以回报,不如咱家与你结了金兰,日后相见,不管贫富贵贱,咱家定是要还你这份恩情的。”

管下我道:“哥哥客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应该的。”

那汉子脸色有些黯然:“那你是看不起咱家?”

管下我忙道:“哥哥说的哪里话!”

那汉子二话不说,拉他指天就拜:“苍天在上,后土为证,我,张

秉忠,愿与这位小兄弟、哎,兄弟,你叫啥来的?”

管下我道:“管靳!”

那汉子继续道:“嗯,我张秉忠愿与这位管靳小兄弟结为生死兄弟,我为兄,他为弟,日后苟得富贵,断然不敢相忘。蒙管靳兄弟前番搭救,咱家欠他一条命,日后他若有需要,咱家愿以我身家性命,换他一次生机。望苍天俯详,后士作证,如违此誓,当如此箭”,说着揪了一只箭,齐身厥成两段,又要那箭头触破手指,滴血结盟。

管下我赶紧拦住他道:“哥哥才捡回一条命,可不能再弄出伤来,咱酒也没

摆,歃什么血呢,你说咱是兄弟咱就是兄弟了,哥哥在上,请收小弟一拜。”

张秉忠赶紧扶起他:”使不得使不得!真是好兄弟,这地方不错,能在这里和兄弟结拜也是人生一幸,只是感觉还少了点意思,兄弟你说,如果这天池的水都是美酒那该有多好啊,这些天可把咱家的嘴淡出鸟来了。”

管下我笑道:”哥哥可真会幻想,酒不是没有,等兄弟给你拿来。”

张秉忠眼放星光,管下我果真摸出一大葫芦酒来,拿在手上,咕嘟嘟摇着作响。

张秉忠生生啖了一口唾沫,尴尬笑道:“没碗,兄弟你先喝吧,你喝一口,我再来喝一口。”

两个人于是对着浩瀚星海、如钩残月你一口我一口,竟也喝得不亦乐乎。

管下我道:“哥哥这身伤,怕是一时半会还走不了,不如跟小弟去涟雨山庄穆庄主舍下叨扰些时日再走。”

张秉忠道:“我追赶那两个妖人,一路从榆林追踪追到此方,以为可以血刃妖人救回弟妹,不曾想追着追着,至一处林密崖凸处,瘴烟徒起,把我熏的头胀目滞,神志不清,那两个妖人又引来五六个围着我就是一通乱砍乱射,还好你哥哥我年少就在戍边军里练就一身钢筋铁骨,那妖众被我砍翻两个,我也被乱箭射中两处,看着就要吃亏,且杀且退,那妖众遂虏我弟妹而去,怕已是被糟践了,我愧对那死去的兄弟啊!”

管下我只好安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邪教的仇日后肯定要报的。”

张秉忠捏拳鸷目发恨道:“早晚有一天,领兵十万,把那邪教灭个干净!

管下我吃了一惊:“哥哥如何引得十万兵?”

张秉忠哈哈一笑:“有何难哉?咱家此番回去,召集十八寨饥饿乡民,定要拔寨掠地,破州府粮仓赈济于民,竭官绅金银分还于民,贪官污吏所摄无非民脂民膏而。如今饥民遍地,饿殍千里,官绅家里照样是山珍野味不尽,饮酒歌舞不休,民安能不反乎?”

管下我盯着张秉忠失神,这汉子这豪气、这野心,这枭雄气概难以掩瑜,他不是张献忠又会是谁呢?只怪自己读书甚少,罢!如果是真豪杰,是真金,日后定然会炯炯发光吧?

此刻他只能问道:“陕西的形式已经乱到无以复加啦?”

张秉忠喝了口酒:”前年府谷王王嘉胤揭竿而起,从者数万,已成燎原之势,无数破产农民附如牛毛,义军来自四寨八乡,见官府就就攻,遇官员士绅就杀,好不快哉!”

管下我怅然道:“如今天下,势若倒悬之河,形如堆积垒卵,民不保官亦难保,大丈夫有匡扶苍生之心而力不逮也,岂不悲乎?”

张秉忠哈哈大笑:“天下之势,分久必合,久必分,朱明享国两百余年,封疆裂士,朱姓藩王、宗室百万,寄生圈养而权势滔天,享乐荒淫无佚而田地广袤、财帛无数,这也岂是天理乎?”

管下我道:“只是当今天灾人祸不歇,北方女真叩关,外族虎视眈眈,华夏之内却纷争不止,岂不是成别人之美,酿自家祸端么?”

张秉忠道:“贤弟忠良之心可贵,无奈官多残暴,富绅恶霸不仁,民无活路,况等死乎?”

管下我感叹于这明末乱世的纷呈、阶层茅盾不可调,不由叹道:“兄弟谢过兄长教诲,只望兄长日后发端,掌握兵锋,要爱护百姓,不可滥杀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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