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0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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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后彩虹桥上的飞升之门再次出现, 对于苍澜大陆来说是一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
一时间连带整个照夜清庭的威望都被拔高到了无人能及的程度，当然其本身对于本宗的人们来说也是值得津津乐道且为之骄傲的事，颜如倾离去之后的日子里也一直都是最火热的话题核心。
返老还童寿元突破了千载且恢复了最美年华的颜仙子对任何人都是表情淡淡,
她唯独对待自己的女儿殷雪弦及干女儿封玄素才会露出最温柔的笑颜, 虽有淡淡不舍但更多的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从容。再加上不过第二天稚水仙姬就突破到了分神期，这样看起来……说不定那少女会成为第二个‘颜如倾’，一时之间殷雪弦的地位比之过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说之前众人捧着她，一是因为对方的性格确实平易近人容貌也十分出众，二则是因为对方父亲的身份是庭主殷白衣。那么现在……恐怕纯粹是因为对方的天资实力……以及其母颜如倾百年来飞升第一人的光环加持了。
殷雪弦现在在照夜清庭的地位，已经几乎能够比拟深居简出的路青盏了。
颜如倾飞升之后的第三天，照夜清庭就兴师动众的举办了一场格外隆重的庆典, 而颜如倾本人的命灯则会被移到历来本宗供奉早已飞升之人的胎仙殿。
二域三境四宗也都安排了地位较高的人来观礼, 或者其他分散势力的渡劫老怪也独自前来祝贺, 也是打着注意去宵晖风去感知一下说不定来个顿悟就一朝飞升了呢？
至于其他小宗小派这飞升的事跟他们毫无关系自然也就没资格来现场观摩。
银月境自然也派人来了, 但殷雪弦早已开口通知可以放人过来而没有被阻拦, 她言明早就已经放下了极之渊上发生的一切，此话一出也引得殷白衣和众位长老更是欣赏。
试问这样一个有才有貌、实力飞速提升、身世来历绝对透明可靠、母亲已然飞升完全可以说是上面有人、并且兼具傲骨也懂得宽恕的好孩子, 简直就是照夜清庭历年来最优秀的弟子。
这些日子包括以往跟殷白衣一脉不对付的派系之人都统一了言行, 他们把她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早早就表示了如果她不喜欢银月境他们这些老家伙拼了老命也要去给她报仇。
但殷雪弦只是浅浅笑道，‘反而该感谢那件事成就了今天的自己’。
……
庆典当天, 她一身绯衣出现在正殿的时候便成了那一丛素色中唯一的浓烈。
她说，‘娘飞升的时候也是一身绯衣，我很喜欢。’
殷白衣说, ‘好，我女儿喜欢的话当然可以。’
长老们说，‘规矩是死的, 人是活的。雪弦丫头若是喜欢红衣，以后宗门制式服再添加一种颜色就好了，小事罢了无需纠结。’
这一夜，殷雪弦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她与殷白衣的座位并排放在一起，在正殿的最上方接受众人的恭维和礼物。
那些在外面随便丢一件都能引起腥风血雨的宝物灵器被不要钱似的端了出来，所有人好像一夜之间都成了她的长辈那样慈祥、温和、平易近人。稍比她大一些的就如同亲哥亲姐那样护着她疼爱她，同辈人和比她小的则会使出浑身的劲逗她笑让她高兴。
是了，连年幼的小娃娃都会抱着她的小腿奶唧唧的喊她‘姐姐’。
当然，一片其乐融融中偶尔也会有几个不识趣的人。
比如现下这位看上去很是跳脱活泼的少女。
那是三境中星辰境的三小姐代萱，是某位渡劫期大能的孙女。她向来认为殷雪弦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修炼多年也只是个被药物堆积起来的元婴期，而她的奶奶也跟殷雪弦的外婆有宿仇。
现在没想到，殷雪弦一夕之间突破到分神期，那颜如倾竟是飞升了。
正巧前两天代萱得了个好东西，有渡劫期的亲奶奶压阵在自己身边，要说颜如倾如果还在照夜清庭那代萱是万万不敢的，但现在人都不在苍澜大陆了她当然得出一口恶气。
“说起来，这银月境的人怎么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二人是同辈，她的言语中自然没多少客气，语气里甚至还带着极为讨厌银月境的样子，在旁人说话前代萱身边的老妪虚虚咳嗽了一声，“萱儿，好好说话！”
“我孙女也是为稚水打抱不平才会如此直言不讳，殷庭主，切勿计较。”
“无妨，雪弦并非心胸狭隘之人，那件事也已经过去了。”
殷白衣维持着友好的笑意随口解释了一句，他侧目看向身侧少女时眼底的骄傲之色溢于言表。哪怕代萱年龄不算大阅历也不算深，但自从今日所闻所见她都可以看出来殷雪弦对整个照夜清庭来说究竟有着多重的分量，她看见的竟全都是仰慕、崇拜、骄傲……种种情绪。
这世界竟是真的有人能拥有这种整个宗门上下都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待遇么？
那如果把她身上的骄傲撕碎摆在众人面前呢？代萱内心不甘的想着。
即便旧事重提，殷雪弦仍然高坐在神坛上，好一副霞姿月韵高不可攀的颜色。
“既是相识，我当然不能见旁人这样欺负你。往日不知道便也罢了，如今知道了我不能当无事发生。殷雪弦，你以前脾气就好这点我知道，但做人不能太包子！”
从刚才庆典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黑发少女垂眸对上了代萱那双漂亮却洋溢着不满的眼睛，好像是真的发自真心的为自己打抱不平，也是真的恨其不争怒其不幸。
她露出了得体温和的笑容，“你好像……知道很多。”
那笑容虽美却犹如一张面具，代萱有一瞬间动摇过，但看清了另一边马上因为殷雪弦的话而紧绷着身子目光中只有那人的封镜流之后，那股不服气便又回归了。
——他恐怕没见过她狼狈的样子才会那样爱护殷雪弦。
是的，她心悦封镜流已久，但昨日一到照夜清庭代萱第一时间就高高兴兴的去找他，却发现那个男人十句话里至少有七句内容是关于殷雪弦的话题。
动了心的女孩子总是格外敏感的，她确定以前的封镜流眼里从没有对殷雪弦流露过那样复杂的情绪，本来殷雪弦只一个师妹仅此而已不是么？可不过短短两年未见他怎么就变了？
“前些日子我得了个东西，你自己回去看看吧。”
代萱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留影石，并非是那种较为低级的玉牌。留影石不但能留住某一时间段内的影像，还有留声功能。她好歹也是出窍期的修士，向殷雪弦投掷过去的时候速度极快。
然而即便如此，代萱本是想着若真的被殷雪弦拿走了，那就当做天命如此。
可偏偏有一道月白色身影在第一时间拦截住了那道留影石，男人修长的手指一碾那石头便化作灰尘消失了，封镜流甚至回头对她疏离的笑了笑，“是在下忘了师妹已是分神期了，抱歉，代姑娘见谅。”
然而这份下意识充满了保护欲的欲盖弥彰却着实真正激怒了代萱，她皮笑肉不笑的摇头示意无妨，“没关系，我还有备份……若是封师兄有兴趣，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话音落下，代萱很快拿出了另一枚留影石选择当场开启。
半透明的屏幕很快出现在正殿中央，原本交头接耳正在互相讨论着关于飞升话题的大能们，又或者正在思考殷雪弦这极为离谱的修炼速度的天骄们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于是黑发少女衣衫褴褛，宛如浴血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堕神般美的不可方物，同时昭示着无比残酷凄厉的画面猝不及防的铭刻在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内，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没有人下意识错开视线，他们只是无比专注的看着她。
看着画面中的少女凛然无惧的面容。
她似乎不是被囚禁在那铺满了红绸的偌大舞台上，而是演绎着一个凄艳至极的故事。
周遭分明都是狰狞扭曲的一张张丑陋的脸孔，唯独镜面中的黑发少女微微抬眸时一双桃花眼冷淡而强势，极具张力的美感衬托着被鲜血染红的嘴唇，偏又诡异的传递出了一份疯癫与清醒交织融合出的矛盾感。
“凭你们也配威胁我照夜清庭。”
“寿元将尽了才会这么急吧？”
“要试试么？”
“我若是喊一声疼……就马上去求我爹娘。”
“滚！”
……
“别难过……我不疼。”
画面很快就播放完毕，屏幕消失。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不可控制的落在了殷雪弦的身上，她由始至终都很平静，那双桃花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因祸得福，自然便是放下了。”
“简直欺人太甚！”
“这……交换雪禅青灯？亏他们做得出来！”
“我等羞于银月境为伍！”
“师妹她……原来是这样才会消失了一年？”
“银月境太过分了！”
“我们真不应该放他们进来！雪弦该多难过啊！”
“但如果是想要雪禅青灯的话……我好像能理解了。”
“即便是现在……稚水仙姬也只是有机会飞升，但那件宝物却是真正的机会啊。”
“哎……”
耳边都是激烈的探讨声，代萱现下也有些怕了。
“对不起，我本来……只是想提醒你。那是照夜清庭内部流出来的留影石。”
代萱是真的被封镜流的行为气昏头了，本来只想私下里拿去刺激刺激殷雪弦的，她没想过要把那东西放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里展示……即便她刁蛮任性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换成是她。
——她熬不过那样的折辱，恐怕早就自尽了。
“我不觉得那是丢脸的事情，何况结果还算不错。”
殷雪弦没有动气，她看得出代萱本来确实是想把东西直接给自己的，只是因为封镜流截胡才导致她没控制住，现在看到那小姑娘抖的跟个鹌鹑似的反而觉得好笑。
“那可是雪禅青灯啊，一个小小元婴又怎么值得……恐怕多数人都会这么想。何况银月境已经付出过代价了。”
她活的那般通透，倒是在场的众人更欣赏殷雪弦了。
“自然是值得的。”
但很快，场中就出现了另一个清越的男音。
身披月翡青莲纹的广袖鹤氅，衣长至足踝处，大袖垂地。拥有着一双重瞳和霜雪般银白长发的路青盏缓步而来，好似仙人踏月碧山人来，全场有一瞬间的寂静好似是怕惊扰了这已然羽化而登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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