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形兵器】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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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地下医生那变幻莫测的脸色，有栖川轻笑：“我还有个小忙要你帮一下。”
“我有拒绝的选择吗？”黑医摸了摸下巴，蠢蠢欲动。
“所以刚刚不是说好让我们省略说服与被说服的步骤吗？”有栖川涉有些无奈：“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多费口舌的。”
“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那我现在只能说。”他站起身，“暴怒的羊之王，你不会想看到的。”
黑医闻言，思忖片刻道：“我要预支报酬。”
“那个组织真的存在吗？”
否认无疑是在侮辱这个黑市商人的情报来源，然而肯定又会拉低格调，最佳选择就是：
“谁说得准呢。”
黑发少年离开的背影在海风下显得格外单薄，只有被吹散的话音留在了这片浅滩上。
卡着巡逻小队换岗的时间离开的有栖川涉不着痕迹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那个虽然心思敏锐消息格外灵通的地下医生正陷入天人交战，丝毫没有愧疚感的转身离开。
他这次可没有说谎，那个组织的存在谁说得准呢。他连名字都没编好。
不过总得有个名字，不然以后遇到那些心脏的人很容易露出破绽。有栖川涉抬头看着星空，灵机一动：“就叫时管局好了！”
才不是懒得起名。
“啊？”小山雀0077从他的风衣内侧拱出半个头“叫时管局？什么时管局？”
自己有带它出门吗？
有栖川涉低头看见毛茸茸的鸟头，无情地按了回去：“只会卖萌的辅助系统在我思考的时候不要出声。”
0077叨住了有栖川的手指，顺势就从口袋中爬了出来：“我也有监管你的责任啊！你这几天不是把我扔在房间里就是把我塞给coser，为了避免影响我连出声都不行！”
“那个coser都要把我当成山雀玩偶了！”
它声泪俱下地控诉，却没注意到有栖川涉原本放松的身体姿态正逐渐进入了紧绷的备战状态。
监管。
有栖川涉目光一暗，笑容可掬：“你可以飞走啊。”
“不好意思，忘记你不会飞了。”他随即补充道。
小山雀气得在他肩膀上蹦迪：“带上我带上我！”
有栖川涉没有说答不答应，只是笑眯眯地问它：“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你是以辅助系统配备到我身边的，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监管功能啊？”
简单的玩笑后再冷不丁问出他真正想知道的事情，打的就是一个猝不及防。
明明是数字0和1组成的智能ai，0077却一下子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就，就是因为有先例加的补充条款。”
“先例？”有栖川涉重复。
四下无人，这只鸟又支支吾吾不肯全说，他索性自己推测起来。
“之前也有人被聘用，对方是选择了coser一方还是自己玩？让我想想——当然是自己行动。coser在念出真名后就会恢复记忆，面对着同样知道剧情的人是很难压制对方的。”
“看你这幅愚蠢的表情，”有栖川涉牵了下嘴角，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那个先例是利用剧情把自己塑造成神明了吗？”
小山雀梗了一下，不情愿地点头：“差不多。”
有栖川来了兴趣：“怎么收场的？”
“预知也需要付出生命力作为代价，大概就是这样的理由，停止了那个躯体的供能。”小山雀0077抬了抬翅膀，鼓起胸口“所以你最好带上我！这样才能避免犯错！”
“这样啊。”有栖川涉笑意不达眼底。
呸，黑心老板。让你们当反派组织真是太合理了。
原身体如果没有心源更换，迟早都会死，不过是早一年晚一年的区别。这个人造人身体虽然健康，但实际上却是由时管局控制着核心，只要供能一停，也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合同上只说了时管局会提供一颗自体克隆的健康心脏，可没有保证自己能活到换心脏的时候。
命还真的是被别人捏在手里了啊。
有栖川涉揉了揉0077的鸟翅膀：“我知道了，以后会带上你。不过，在我没出声前，你不可以说任何话。”
“我可不想被当成什么可以和鸟说话的魔法公主。”
“你带上我我就不说话，你要是不带我就在你屋里唱歌。反正有一个鬼屋也不会影响主剧情。”0077磨了磨爪子。
看着近在眼前的擂钵街，有栖川涉一把捏住了小山雀黑色的鸟喙“现在闭嘴。”
或许是因为中原中也找晶吾要来了换洗的衣服，清水泉今天并没有留宿那间很小的屋子。
有栖川涉推开门时，另一张床上只留了小半杯牛奶。看上去是某人意识到让自己半夜出行是很为难普通人体力的一件事，特意送来的夜宵兼补偿。
不过，人造人真的会长高吗？换句话说，人造人有成长的可能性吗？在这里他不会一直都是十六岁吧。
有栖川涉合衣躺在了也没干净到哪去的小床上，借着寡淡的月色打量起了被石膏固定住的左手。
其实这个石膏在黑医重新上药的当天下午就已经痊愈了，之所以不拆的原因，一是为了博取中原中也的同情，二是为了遮掩一下自己非人的痊愈速度。
可能这算是人造人身体的福利？有栖川挥了挥手，再次确认厚重的石膏下是已经长好的骨骼。
“呜，我也很讨厌痛的啊。”有栖川在只有自己一人的小屋里轻声抱怨。
第五天的清晨。
这绝对不能算是一个好天气，阴云密布，闷热的擂钵街里没有一丝风，气压低到让人心生烦躁。
有栖川涉仔细打扫了一下房间，目光一一扫过做工粗糙带着毛刺的椅子，有一条腿歪斜的床铺，垫了块塑料板假装地板的垫材……
确认没有织物和毛发残留后，他心情愉快地往中原中也的宿舍走去。
这次他带上了那个小鸟球。
驻地里的成员很少，有栖川涉很轻松就在一群小孩子的包围中找到了清水泉。他笑眯眯地打招呼：“早啊，泉君。”
清水泉下意识后退半步：“早……好巧啊，在这里碰上你。”
“哎——”有栖川拖长尾音“我可是专程来找泉君的。”
“找我？”
有栖川涉点了点头：“中也说泉君不认识路，让我带你到海边去，他在那边等你。”
清水泉狐疑：“中也早上说要去帮其他孩子干活……”
“是呀。”有栖川涉轻快地回答“但是，这不是昨天和泉已经约好了？因为赶时间所以没有办法回来带着泉一起过去才让我帮忙的嘛。”
“这，这样啊。”清水泉点了点头。“他和我确实约好了，我还以为他是下午带我过去。”
“下午海面上的船可就很多了，到时候不太安全。”有栖川涉笑眯眯，有意拖长了对话时间，确信小羊们都听见了自己和清水泉将要前往海边码头后才慢悠悠开口：“那出发吧。”
“不用带什么东西吗？”清水泉茫然问道。
有栖川想了想，“中也没有说……你想带什么吗？”
清水泉摇头，有栖川涉微笑：“那我们走吧。路可有点远呢。”
其实并不远，擂钵街与海面的直线距离很近。在这里还没被炸成深坑之前，站在原本爆炸中心的地点甚至能看到远处淡青色的海面。
有栖川带着从未去过横滨湾的coser在租界中穿行，有几次差点撞到了羊的成员，全是在他用有关中原中也的话题吸引了清水泉的注意力后才险险绕开。
带上0077的作用也正在于此，他们与中原中也的距离可以说是横跨了整个租界，就差搞出一个对角线。
在有栖川刻意的控制话题，发挥敷衍但是真诚的能力后，清水泉和他聊的十分开心，到海边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没想到你也是个中也厨！”清水泉四下张望了一下，空旷的海岸上有一个简易的木质小码头，拴着一艘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船。
许是因为天气原因，海面上格外的平静，似乎要等狂风骤雨一同落下后才会卷起涛浪。那艘小船就在这平静地有些诡异的海面上静静停靠着。
“中也呢？已经在船上等我了吗？”清水泉望向那艘小船，身边的有栖川涉却已经踏上了有些吱嘎作响的木质码头“应该是吧？”
“不上来看看吗？”
清水泉试探性地踩了踩有些松动的木板，“这个结实吗？不会我们上去以后就塌掉吧？”
“放心啦，我会游泳的。”有栖川涉笑了一声，回头招手“你掉下去，我也会把你捞上来的。”
清水泉不疑有他，几步追上了有栖川涉。在即将踏上那艘小船的甲板时，有栖川涉伸手拉住了他。
“？”
“哈哈哈，等一下嘛，可能有点延时。”有栖川涉望着小船背后那黑色的云海，语焉不详。
延时？什么延时？
清水泉终于意识到了有些不对，猛然看向那艘破旧的小船。
也就在此时，那艘船爆开了一团璀璨的火光，热浪卷起船只的残骸四散飞溅，轰响声沉闷的像一道雷声，撕裂了海面上宁静的假象。
海水也仿佛被惊醒了，迅速卷起水浪打起漩涡。
“好啦，现在可以说了。”
有栖川松开coser的手腕，看着逐渐沉没的火光。
“再见。”
“失踪者身份：清水泉。已确认。强行遣返。”
0077原本拟生的声线被模块自带的系统声取代。
冰冷无情的机械声刚说完，一道金红色的光芒就落在了被吓懵的清水泉身上。
清水泉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终于明白了今天为什么被带来了海边。就像有栖川涉在仓库里说的那样，他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时被加以束缚，每个认识他的此世中人都是一条无形的锁链。
当这些锁链全数断裂之时，他才有回归自己世界的机会。
而锁链断裂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已经死亡。这场爆炸后，无人会认为他清水泉还有活着的机会。
这就是有栖川涉今天要带自己来海边的原因，他根本就没有答应过要让自己留在中原中也身边。
“哎——终于反应过来了吗？”有栖川的笑容隔着火光有些难以辨认：“回去以后要好好上学啊。”
有栖川涉看见清水泉不甘地拍打着传送通道的透明障壁，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模样，只可惜隔着那无形的结界，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来。
看了看口型，大抵是在痛骂他是个不要脸的大骗子。
有栖川涉摸了摸下巴，毫不心虚。
看着即将消失在通道里的人影，他拎起黑色的风衣，打着石膏的左手抚胸，弯腰行礼。
等他再抬起头时，那道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了一片还未完全散去的爆炸光影。
炽热的火光顺着栓船的绳索逐渐攀上了木栈桥。
有栖川涉往后稍退，踩在了自己预定的安全线边缘。
又是一声炸响，巨大的冲击力将有栖川涉打入了海水中。
“糟糕……”好痛。
有栖川涉被震得险些直接晕厥，在如利箭般落下的木片与水珠下勉强护住了要害，却还是被尖锐的碎片刺入了右手臂和腹部。幸好石膏挡了一下，不然那张脸也会被木片划出一道大口子。
红色的血液很快从腹部流出，在海水的稀释下如同一缕红色的雾气。有栖川涉颇有些无奈“这种时候坑我一下吗？真是的，明明是我被说成恶魔在先吧？”
这次的威力比他原本预计的要大不少，如果不是自己谨慎，选择了远一点的安全线，可能也得留下半条命在这里了。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伸手拽住了一根还算完整的浮木，将出血点尽可能压在浮木上控制出血。现在拔出木刺等于自寻死路，不拔出还能勉强挡住血管破损。
小山雀0077此时也不管什么被禁言了，整只鸟都在水中跟着有栖川涉沉沉浮浮，吓得连忙打开地图。
“你别睡啊！中原中也就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他又不会医术……等他到了我是能说个遗言还是怎么着。”有栖川涉用打着石膏的左手捞起了湿漉漉的小山雀，“没事，这点伤还是我能控制的范围。看一下昨天那个地下医生在哪里？”
0077抓住浮木，迅速搜索起来“在诊所。”
有栖川涉唇色苍白，闻言却笑了起来。被海水打湿的头发粘在脸上，像一只索命的幽魂“还挺守信的嘛……”
那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有栖川涉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后，有栖川松开手，滑入了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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