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天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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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CPD！保持冷静！别伤害人质！”
趁着警察同事们分散罪犯注意力的工夫，西蒙大口喘着粗气，尽力以最快的速度冲上高楼的天台。
这里正对着中餐馆，是一处绝佳的狙击位置。
取下身后背着的“爱人”——狙击枪：SPT32冰暴，西蒙动作专业而快速地做着狙击准备。
这头优雅、修长的矫健野兽从长久的睡梦中苏醒了。
它的每一次仰头长啸，都将会有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应声倒地，彻底陷入永恒的沉眠之中。
西蒙.海耶，70岁，狙击手，于2022年应征入伍，先后经历了第四次公司战争和统一战争，以卓越的狙击天赋驰骋战场，狙杀542人的夸张数据至今无人突破。
在统一战争结束之后，他于2070年光荣退役，先后在军用科技与生物技术公司担任了4年安保顾问。
前后解决了大大小小总共437件“安全事件”。其中44次，都由他亲自出手，绕过层层阻碍，隔墙狙杀了持械的暴徒与赛博疯子。
这一次也不例外。
事关重大，生物技术的大股东之一，贝当古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居然被劫持作为人质！
各大媒体闻风而动，争先恐后地想要获得第一手资料与最清晰的现场直播画面。
已经不复当年荣光的老西蒙只得按照生物技术公司高层的命令，紧急奔赴前线战场。
好在，他并不是在孤军奋战。
老西蒙侧头，看了一眼位于隔壁大楼的另外两名狙击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18岁时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地应征入伍，等他最终从战场退役归来后，已经举目无亲无故。
他索性收了一男一女两个徒弟，将一切狙击技巧都倾囊相授。
两个徒弟也没有辜负他寄予的厚望，在短短几年里就迅速成长起来，一又一次出色地解决了各种重大案件。
下个月，这对功勋卓越的狙击手将一起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老西蒙很是欣慰，时常会忍不住幻想，在不久的未来，他辞掉工作，彻底远离血与火，专心帮这对夫妻带带孩子，争取再培养一个狙击天才出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徒弟们一起联手解决案件了。
希望不是最后一次。
老西蒙缓缓平复呼吸，调整着心脏的跳动频率，透过瞄准镜，死死地盯着站在邦妮.贝当古身侧的一名持械的歹徒。
他干枯的手指在扳机上来回摩挲着，没有一丝颤抖。
整个天地间似乎都变得宁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自己平稳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鼓动着。
“三，二，……”他通过通讯频道对着徒弟们下令，届时，将会有三声怒吼齐齐仰天长啸。
“一……”
他的手指死死按在扳机上，却再也无力扣下了。
他死了。
003号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了高楼上，正静静地站立在老兵的身旁。
是千替“实境扭曲”斯安威斯坦5试作型号让他超脱了时空的束缚，飞越至此。
这种高端产品，只有实战才能检验出真正的成色。
这也是康陶公司为什么有底气，让他们三人按照计划，用血肉构筑舞台，引诱暴恐机动队正面对决的原因之一。
003号怜悯地低头，看着老兵的头颅如破碎的西瓜般，落在地上，绽放出血的花朵。
这个比喻不太恰当。
在夜之城，精心培育的新鲜西瓜可是千金难求，比人头贵多了。
003号叹了口气，高速奔行的代价连他这副钢铁之躯都难以承受。
耳边传来001号与002号发来的信号。
另外两名狙击手也已经解决了。
003号靠在天台的护栏上，手中“同志的铁锤”的枪管正滚滚发烫。
几架新闻无人机正围绕着他旋转，像是恼人的苍蝇。
他叹了口气，兜帽被天台上呼啸的狂风吹落了，露出底下狰狞的机械骷髅面孔与康陶公司的文字标志。
正在收看电视直播的观众们齐齐发出惊讶的叫声。
“康陶公司真牛啊！赶快入股，坐等起飞！”
有人在大呼小叫，却发出了百万倍的喧嚣。
康陶公司的股价一路上涨，瞬间超过了多家竞争死对头。
真正识货的家伙，还偷偷买了点千替公司的股票。
没有人在乎这支NCPD分队的全灭。
账户上不停跳动的数字游戏，才是他们的毕生追求。
就像这正在003号耳边呼啸的狂风一样，冰冷无情。
他抬起头，猩红的光穿透云层。
有五名猎杀者从空中笔直坠落。
暴恐机动队，来了。
他轻声地笑着，丢掉手中的枪械，抽出背在身后的两把长刀，傲慢地逆着光与风，要将整片天空都踩在脚下。
千替“实境扭曲”对决克伦奇科夫。
高速者之间的战斗，缓慢的枪械只是累赘。
他们要在超越时空的隧道中穿梭，用牙、用爪、用刀互相抵死撕咬，在四溅的火星之间，在四分之一闪电划过天际之时，决出生死。
003号佝偻的站着，钢铁的躯壳前后上下贯穿着五把利刃。
五个头颅滚落在地上。
他赢了。
冰冷的钢铁身躯无需惧怕伤痛。
新闻直播只是停顿了几秒，转眼间，胜负已分。
叱咤夜之城的顶级猎杀者也要在他面前跪下。
003号有些累了。
猩红的灯光一闪一闪的，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意志有些松懈，他终于忍不住，主动给那个女孩打了个电话。
“喂？大叔！你终于打来了！我跟你说，我今天被人绑架了！三个绑匪好可怕，杀完了NCPD小队，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然……”
耳边是她依旧充满活力的雀跃声音，可他的心却一片冰凉。
“哇！大叔你身边有电视吗？快看直播！这些绑匪原来是康陶公司的战斗机器人！我**……”
003号只是呆呆地看着新闻无人机的镜头，那反射的身影面目狰狞，猩红的电子眼静默着，钢铁的枯骨上没有一丝血肉。
“糟了糟了！大叔不聊了！那两个机器人要回来了！……大叔，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我想说……我爱你！”
电话挂断了。
他沉默地站在天台之上，脚下尸横遍野，血流如注。
钢铁的身躯颤抖着，他抬起头，对天发出最刺耳的嘶吼。
那是地狱最深处的厉鬼都发不出的凄惨哭嚎。
他尝试着哭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种功能。
于是蹲下身，他在那老兵的尸体边，在五名猎杀者的尸块上，用冰冷的机械十指沾染着血液，抹在自己干枯的眼眶上。
流着血泪，宛若恶鬼。
攥紧了双刀，他满功率地开启了千替“实境扭曲”。
强化的机械双足一跃而起，他在空中狂奔，高速的影子一闪而过，身躯正逐渐龟裂，慢慢化作粉尘，但锋利的双刀已经落下。
他裹挟着狂风与闪电，要将自己昔日的伙伴当场斩杀。
只为了她。
即使直到最后，他们都未曾真正相识。
猩红的灯光熄灭了。
在下坠的疾风之中，似乎有人在轻声感慨。
2074年，1月18日，21：00
“003号失踪，001号和002号报废……”张羡安坐在办公椅上，一边清点报告，一边通话着，“三台机器人，换来康陶公司股价的成倍暴涨，划算。”
“我们？生物技术公司这下彻底没办法与我们竞争了，这就是最好的回报。”
面对电话那头的询问，张羡安只是淡淡地笑着，把003号机器人从空中坠落的最后影像，甩到了脚边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