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调解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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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侯爷府，早已约定的宴会不得不如期举行，侍郎，大夫全都齐聚一堂。觥筹交错间，未见侯爷夫人，近几日又一直听到夫人要离婚的传闻。
众人便免不了起了几分好奇心，状似无意地问道，“侯爷，外面说的传闻不会都是真的吗？嫂子她真的要同你和离？”
另一人也附和道，“最近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什么侯爷夫人受侯爷家暴，想来做不得真。在场的各位谁不知道，侯爷与夫人伉俪情深，鸾凤和鸣？外面这些无知小儿就知道乱讲舌根？”
“对啊对啊，王爷千万别放在心上，这安益郡谁人不知侯爷至情至性，对夫人用情至深。”
“是呀，别说那些谣言了，今日，我们不是来饮酒赏花的吗？喝酒喝酒。”
侯爷方温纶抿着酒，一句话都未开口，可是眼神阴鸷，笑容可怖，让人不寒而栗。
本来这事众人看到侯爷不高兴，已经猜到了几分真假，想要圆场把这件事接过去了。偏偏侍郎年经轻轻新上任，完全没有眼力劲，左瞧右看，没像往常一样看到夫人后，便又把这话题引回来了，“许久不见，夫人可好，今日为何不在？”
整个酒席冰一样的沉默，侯爷把酒杯往桌上用力一摔，众人被吓一跳，侍郎更是被酒呛了满喉咙，还不解问道，“侯爷为何发怒，谁人惹你了？”
众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要不是他神情太过单纯，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方温纶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你这官位，想来当初你父亲在我这费了不少力气，可我如今倒是觉得，侍郎好像不太适合这个职位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侍郎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惶恐地跪在地上，双手合拢，举过头顶，“下官饮酒太过，神志不清，说错了话，下官知错，望侯爷不要放在心上。”
方温纶看都没看他一眼，任由他跪着，便起身离席。当务之急，是先找好讼师，研究如何打赢这场官司，让夫人诉讼失败，重新回到他身边。
找来下人，侯爷立马吩咐道，“快去祁家诉讼所请祁和昶状师来。”
祁和昶，安益郡有名的民事案诉讼状师，年轻有为，虽然二十多岁，但凡经他接手的案子，便从未输过，可以说是安益郡诉讼届的神话了，当然诉讼金也不便宜，一次案件便要花掉当事人一箱的金子。
侯爷找他来打这个案子，可以说是下了血本，目的就是为了不容有失。
祁和昶手拿折扇，身着白衣，悠然自得地坐在侯爷府，品着茶。仿佛他不是来谈案子，而是来度假的。
半晌过去，侯爷饶是再淡定的人，也有些着急了，“祁状师，刚才你说有必胜之法，到底是什么？”
祁和昶这才放下茶盏，不急不忙地说道，“很简单，现在案子处于刚提交阶段，知府定会派人来调查你和夫人的婚姻情况是否已经破碎到无法修复的地步了，表面上是这个用意，但其实便是派人来做说客，劝服主动提离婚的那一方是否能放弃诉讼，毕竟郡衙门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我们只有花点钱，打点好关系，这个说客还不为侯爷你说好话，劝夫人回心转意吗？”
方法听上去虽然不错，侯爷还是有些疑虑，“可若夫人意志坚决，任她说破嘴也不放弃诉讼的话该怎么办？”
祁和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嚣张又狡黠的笑容，“那也不难，让她做个假资料便得了，只要诱哄夫人在放弃离婚起诉的代理书上签字，到时候郡里路途如此遥远，定不会再派人来调查实情，这个案子自然便撤销了。”
侯爷满意地看着他，将两箱子金子递上。
郡里派来的调查员收了侯爷的银子，势必要把这件事办成，便紧赶慢赶地来到程家，一来便对夫人开门见山。
“夫人啊，我劝你放弃这个诉讼吧。在我们大庆，历朝历代从来没有人起诉过自己的丈夫，离婚案更是闻所未闻啊。上位者制定这个法律，也只是为了一个好名声，并不真是为我们女性着想啊。”
游云薇不置可否地看着她，先是按兵不动。
“夫人，侯爷待你的好，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说别的，就说前段时间，你的寿辰吧。要换了别人家的丈夫，能记得给你买个首饰当礼物就不错了，哪会如此花那么多银子为妻子大肆操办呢？侯爷他英俊有钱，官位也不低，对你更是好的没话说，真是想不通夫人你为何要离婚？”
看到游云薇表情微微一动，调解员便以为她的想法有所松动，赶忙乘胜追击，“夫人你可要想好了，若真的离婚了，你便没有锦衣玉食，锦罗绸缎，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的舒心日子了。你从小被按照大家闺秀培养，学的都是取悦男人的活计，又没有一门手艺。但时候离了婚，你靠什么养活你自己，可不得饿死？这些问题你可想清楚了？”
见她一直不搭话，调解员是说得口干舌燥，微微着急，使出了杀手锏，“夫人，你可明白，这离了婚的女人可就不值钱了，四十多岁，任由你保养的再好，也是嫁过人，离过婚的不吉利女人，残花败柳，到时候哪个男人还会再娶你？你想好了吗，夫人？”
游云薇淡然地看着她，任由她说破嘴皮子也不为所动，看她说的气喘吁吁，还给她倒了一杯茶，才不急不缓地反驳道，“你说的这些，这几天我已经从百姓的口中听了无数次了，人人都这样说，难道就证明这些话是对的吗？”
“朝廷既已立了这条法律，便就是在维护我们的权利，便是为了让我们去践行。若这大庆从来没有人做过，我便做这第一人。”
“世人总说，女子离了男人，便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好似离开他们，我们便再也无法在这世界上生存。可事实真的如此吗？你不见多少女子，为了生计撑起一个家，主内主外，连她们无能的丈夫都是她们在照料。离了婚，我可以去帮人抄书信，可以种花卖花，我就不信靠着自己的一双手，我养不活自己。”
“所以，我和侯爷的婚姻确实已经破裂到无法挽回，我坚决不会在这张调解书上签字的。”游云薇意志坚决。
直把调解员急得无可奈何，可她收了侯爷府的银子，这件事办的成最好，办不成也得成。
于是她语气软下来，“夫人的心意我已经明白，我回去便禀报知府大人。只是，这张单子你还是得帮我签了，证明今天我有来，调查这件事，不然知府大人定要怪罪我消极怠工了。”
说罢，她往桌上放了一张字条，急不可耐地催促游云薇在上面签字。
游云薇接过笔，在纸上签了字。
小蓝和程砚闻躲在屏风后看了半天，看着游云薇就要在纸上签字，这下小蓝完全坐不住了，打算拦住冲出去阻止。
程砚闻立马把他拦住，摇了摇头。小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公子，快让我出去，阻止夫人签字。那调解员不怀好意，肯定在纸上做了手脚，再不拦着夫人，她可要吃大亏了。”
而程砚闻却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看着他。
调解员看到游云薇在纸上签了字，便拿起材料赶忙离开，生怕游云薇反悔似地。
她拿过材料一看，看到签名处有了三个字便以为游云薇已经签好名，想认真看看奈何看不懂，她从小没上过学，这门差事是看在她女婿在衙门为她求来的，知府看她巧舌如簧，想到这个工作大都需要费口舌，便同意了，可她到底没读过书识过字。
对于这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她竟认不出。
想到签名处写的偌大三个字，游云薇转过身和程砚闻相视一笑。
“王八蛋！”
方温纶是王八蛋！
小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好呀，公子你早就料到了，还提前准备好了后招，为何不提前告诉我，害得我刚才好担心。”
程砚闻摸了摸他的头，“这种事情很考验演技，而演技这种东西你似乎没有，你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了。”
“好呀，公子你说我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你猜猜我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小蓝抬起头不服气地看着程砚闻。
程砚闻认真打量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我家公子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他。”
当程砚闻成功猜中小蓝心中所想，还大声地念出来后，小蓝整个脸直接刷地红了，跑到门外去。
游云薇笑着和程砚闻拱了拱手，“多谢！”
此刻，一名绑着头巾的妇人站在公告榜面前，艰难地盯着上面所说的内容。她虽略施粉黛，用头巾遮挡，可还是看得出她脸上可怖的伤口，新旧交织。
看着榜上公告的侯爷夫人离婚起诉的内容，她突然得到了一股勇气，对自己点了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