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节 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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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大小姐你到底回不回来？”
甜甜看着实习生递过来的名单，出席人员名单那栏薛昭昭的名字后面打了个问号。
电话那头似乎很吵，也不知道昭昭是在哪接的电话。
“我有事啊。”昭昭推脱，“我这边还没弄到我想要的东西呢。可能赶不回去啊。”
“你就扯吧你。我熬了六年终于当上主编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不回来？你信不信我飞过去打你！”
“有本事你就来啊，我现在在东海上，跟着渔船也不知道漂到哪了，我看你怎么过来。”
“……你去东海干嘛？”
“吃鱼啊。”昭昭说得理所当然，“现在正是捕鱼期，去年我来的时候错过了，今年可得抓住机会，好好尝一尝最正宗的新鲜。”
甜甜无语，“大小姐，海鲜的专题你写了很多期了吧，能换换吗？”
昭昭欠扁地说：“没办法，谁让读者乐意看呢。”
“……真的是，主编真的把你惯得可以。”
“对，说起来莫启南为什么要退休啊？”昭昭问，“我最近都没和他联系了。上次从沙漠里出来后，给他打电话，结果这人还嫌我吵他睡觉，让我上班时间再找他，真是冷血怪物。”
“谁说主编要退休啊，主编是升职了。”
“啊？”
“你不知道吗？《乐食》和企业品牌合作，准备在北京开一个传媒公司，让主编去做总经理，所以就让我来做主编啦。”
“哇，莫启南可以啊。”昭昭感叹，“就是脾气差了点，不然肯定是个钻石王老五。”
“得了得了，主编的感情着落，你不比我更清楚啊。如果真看不下去，就赶紧回来收了他。”
“唉，跟你解释很多次了，我和莫启南清清白白，就算我脱光站他面前，他可能也不会动心的。”
甜甜翻了个白眼，见有人来找她去开会，“好了，我要开会了，得挂了。你记得一定回来啊，现在我是主编了，以后肯定没你好日子过。”
“知道了。”昭昭笑着挂了电话，身边的渔民大哥见她笑得开心便问：“和男朋友打电话呀？”
“不是。”昭昭摆摆手，哀叹着说：“男朋友哪有那么好找啊，世上的好男人越来越少了。”
“那大哥给你介绍两个？”这个渔民大哥很热情。他是这艘渔船的船长，每次出海，妻子都会跟着负责后勤，他和几个兄弟守着海上的变化，判断鱼群走向。昭昭和他们混了两个月，已经很熟了。
昭昭委婉拒绝，开玩笑地说：“哪有人能看得上我啊，一天到晚就瞎走，工资少得可怜，走到哪吃到哪，都不干正经事，也不着家，怎么可能有人喜欢呢。”
大哥感叹：“唉，赚点钱不容易啊，你看你个小姑娘做着这么辛苦的工作，父母肯定都心疼死了吧。”
说起父母，昭昭顿了一下，然后想起什么，又打开手机给何想发了条消息。
“妈，我在东海，一切安好，勿念。”
何想回：“我知道了，我和你爸也很好，早点回家。”
两人的对话像是产生了一个固定模式，说来说去就都只有这么几句话。
和父母之间还有隔阂吗？昭昭时常问自己，还怨吗？但怨谁呢？
因为甜甜的威胁，昭昭又没能遇上捕鱼大丰收的时候。在海上时，一切都看天，大多都碰运气，天气好时，才能清楚地定位鱼群，运气好时，一张渔网撒下去能有一整仓的大丰收。但昭昭在的这两个月里，一直都是阴雨天，甚至还刮过大风。昭昭因为晕船，再加上有点发烧，所以不得已先搭其他返程的渔民的船上了岸。
在医院里吊了大半夜的水，终于清醒了一点，昭昭看渔民大哥发来的消息，是条彩信，渔民大哥捧着一条大鱼笑得开心。
“昨天晚上终于有收获啦，还捕了条大鱼。”
昭昭不禁苦笑，喃喃自语：“难道我是灾星吗？唉，这期专题又泡汤了，得换个题材补上才行。”
这是紧邻大海的一个小诊所，门口出去走几百米就能看见大海。昭昭似乎还能听到海浪声，一闭眼又想起在渔船上颠簸飘荡的日子。
“明年得再来一趟。”
昭昭本来的打算是先回上海去找甜甜，但甜甜给她发来一个航空信息，让她直接去北京。
“北京啊……”
这三年来，昭昭去北京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巧合，她总没接到和北京有关的工作。
“哦，对，得和莫启南说一句。”
她本想发短信的，但马上要上飞机了，怕莫启南看到消息时太迟，便直接打了电话。
打给他时，电话永远只响一声就接通了。
“喂？主编编~我……”
“……”
不等昭昭说完，莫启南就挂了电话。
“我去！莫启南最近很嚣张呀！”昭昭生气，又拨了一个，电话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莫启南先开口，“好好说话。不然我还会挂。”
昭昭在心里嘀咕：你嚣张什么啊你！
“主编，你在哪啊？”
“在北京。”
“巧了，我马上也要去北京。你来接我吧，或者找个人来接我。”
“不巧，北京这边公司马上开业，为陈甜甜举办的主编庆祝会也在这开，你是得回来一趟。还有自己打车回来。我没空。”
“欸，不是，我可是你杂志的王牌编辑啊！这么多年为《乐食》吸引了多少读者啊，你就这么对你的功臣吗？”昭昭耍无赖，“你信不信我马上离职，跳槽去其他公司。”
莫启南不屑，“对自己的认知要清晰，挂了。”
其实这不是昭昭夸张，这几年来她的全国美食发现专题大受欢迎，《乐食》甚至专门为昭昭的专题开了一个副刊，任昭昭发挥。昭昭也去学了摄影，自己踩点，自己拍照，自己写文，成了国内有名的旅游美食编辑。很多公司都来挖昭昭，请昭昭去做主编，或是管理，但这几年下来后，她也明白自己喜欢的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编编菜谱训训下属，她喜欢漫无目的地行走，想去哪去哪，累了就停下，吃点美食，看点人土风情，写点故事，然后继续出发。
她知道自己越来越像他，一颗心，一辆车，到处乱走，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哪里有美食就去往哪里。
昭昭取完机票，排队登机时看到墙面上的海报，是路氏集团新开的餐厅。
他这几年很成功，公司越做越大，品牌也越来越好。她也曾听闻他很多消息绯闻，在听到他名字时，陌生得像是从未认识。
“不过也是……”昭昭看着海报自言自语，“我们俩早就是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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