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节 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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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的一生中你有三次遇到爱情的机会。你最爱的人，最爱你的人，还有就是共度一生的人。首先你会遇见你最爱的人，他教会你爱，但却给不了你他的爱。因为了解被爱的感觉，所以你才能发现最爱你的人，他虽然爱你，却无法承诺这一辈子都爱着你。当你经历过爱人与被爱，才算学会了爱，才会知道什么是你需要的，也才会找到最适合你，能够相处一辈子的人。
你可能不爱他，他也未必爱你，但没关系，你们都知道彼此心里装着别人。你们也都不会做出过分要求，让自己排在对方心里的第一位，只要能一起生活下去就好，任他是强颜欢笑还是带着面具。你此刻所想要不过是安安稳稳。
在现实生活中，你爱的人，爱你的人，和你相伴一生的人，这三个人永远都不会是同一个人。
路遥记得自己问过路翎为什么会和萧红离婚。就在前不久，路翎来到上海准备劝路遥和昭昭分手。
路遥猝不及防地提问：“当年你为什么会同意和我妈分手？我看过你们俩的结婚录像，你们应该是彼此相爱的吧。”
说道这事，路翎回以叹了一口气，但很快就给出了回答，“有些人就算你遇见了，她也不属于你。从来都不。”
“你觉得我和昭昭是这样？”
路翎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路遥一笑，“我若不能把她带进我的生活，我便愿舍弃一切走入她的生活。我比你努力，所以我也会你幸福。”
“路遥，世上有很多事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就比如现在，你努力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又努力想帮到她，但二者只能取其一，重要便是看你怎么选择。”
“所以你当年也是这样吗？想要把妈妈留下，又为了事业奔波，所以你做了选择，选了事业是吗？”
路遥问：“那为什么现在不能让我自己选择？”
“因为现在我还活着，你还姓路。”
听路翎这话，路遥又低头笑了一下，但一瞬又垂下眼眸，表情冷漠，“老头，你这人活着挺没意思的。”
路翎毫不在意，“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没意思的事。”
路遥抬头看着路翎，语气平静，“老头，我恨你。”
而路翎一直微笑着，表情慈爱，“我这是为你好。”
……………………
路遥开车回家时夜已深，进门后他没有开灯，发现昭昭将就睡在沙发上，小小的缩成一团，应该是在等自己。
许是没睡安稳，又或是做了噩梦，一会之后昭昭忽然醒来，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路遥的名字。
“路遥！”
缓缓反应过来刚那是梦中的场景后，昭昭才安心下来，梦中路遥忽然和她说要离去，不顾她的挽留，不顾她的哭闹，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就步入更深的黑暗里。昭昭怕再也不能见他，更怕他受伤，一时间要不要去追，也成了难题。
逐渐清醒过来后，昭昭回头见窗外天色全黑，路遥到医院去后一点消息都没发来，又不免重新担心起来。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昭昭拿过手机给路遥打电话，熟悉的铃声响起，但几秒后被挂断，变成了冰冷的女声重复着“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挂了？”昭昭疑惑不安还有些内疚，转而给路遥发消息，“路遥，情况还好吗？需要我帮忙吗？”
可能是觉得刚那消息有点官方又带着几分悲悯，于是消息发出后，昭昭犹豫一会，又编辑了一条。
“我永远在你身边。”
互联网便利的时代，消息发出几秒钟内就能收到。路遥其实没有走远，一扇门之隔，就躲在楼道里，他看到消息提示，没有解锁手机，只是看着屏幕亮起，现出“你有两条新消息”的字样。
其实他能猜到她说的是什么，但不知自己该回她什么。
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入冬之后天气阴冷，很难再看到月色与星光。
昭昭走到窗边，此刻夜里只有路灯在努力把夜照亮。她想起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度过的夜晚，喃喃自语道：“和路遥遇见的那天晚上星星很美，也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下回要记得说给他听。”
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继续给路遥发消息：“旅行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先安心陪你爸爸身边。不过说好了，等之后你一定还是要带我去的。”
路遥依然没回。
昭昭便又发了一条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心中越发不安，于是干脆拿上外套准备去医院，开门后却听见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像是楼上的住客刚上去。
昭昭抬头看了一眼楼梯，没有起疑，转身锁门时发现门前有一地的烟头。
“路遥？”她尝试地喊了一声，可只有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于是又甩甩脑袋，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昭昭来到医院后，却没有看见路遥，萧红也刚回去，只有路翎的秘书在。
“薛小姐。”秘书虽从未和昭昭打过照面，却记得她的脸，“你好，我是路总的秘书。”
“你好。请问路遥在吗？”
“小路总回去休息了。”
“这样啊。”昭昭说着又准备往家走，秘书忽叫住她。
“薛小姐，我有不情之请。”
“什么？”
“你能去探望一下路总吗？”
昭昭忽然害怕了，但她没有能拒绝的理由，犹豫了很久还是跟着秘书进了病房。
路翎刚做完手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看着也更加苍老，收起了往日那股傲慢劲后，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老人。
“路总虽然很不喜欢你，但他却是一位很好的父亲。薛小姐，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也是有父母的人，所以应该也能体会到小路总的心情吧。”
昭昭脑子混沌成一片，泪早如雨下。其实从听到路翎的病情那一刻起，昭昭就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不能说，在生命的面前，她的那点小感情显得微不足道。她甚至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接受，只能离开。
第一次的爱，始终无法轻描淡写。第一次的爱，也始终无法善始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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