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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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天地之神，祭祀四方之神，祭祀山川之神，祭祀五祀之神……祭祀的种类很多，楚寻每年都会化身司祭举行一次规模或大或小的祭祀活动。
今年的祭祀活动有些特别，地点由苍黄城变成了见善镇。这场祭祀活动规模中等，参与者众多。人们沿着街道跪坐着，乌压压一片直到街角的拐弯处。
镇子口摆放着牛羊猪狗、各种食物，各种祭品堆成了山，足以见证见善镇上百姓的虔诚之心。
四方摆放着的香炉里早已香烟袅袅了，百姓们的心里都非常兴奋，态度十分虔诚，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他们都为楚王爷能亲自来主持祭祀而兴奋——这是莫大的荣耀啊。人们仿佛见到了更加光明的未来。
楚寻今天的装束有些特别，他穿着孔雀裘，头上戴着长长的羽毛，一手执一根长长的羽毛。他围绕着祭品来回踱着步，面无表情，眼神凌厉地扫视着四方。
每每不经意地接收到父亲的凌厉眼神，楚原就会心头一颤。他的这位父亲对他从来难有好脸，他对他的态度甚至还没有对下人好。
楚原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而叫苦不迭，而又无可奈何，他无法也无能力摆脱这种处境。此时，他跪坐在这处临时祭坛的边缘苦熬着时间。他盼着这场祭祀活动快点结束，他盼着能早点离开父亲的视线，因为他失去自由太久了。
算起来，楚原随着楚寻出游已经有段时间，这对楚原来说是一种折磨。
楚原正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根翠绿的羽毛……
这羽毛引得楚原的眼神看向了他那此时已经化身司祭的父亲，害怕和恐惧让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或者是做错了什么。
“蠢货！你身为世子怎么能像一个下人一样跪在那不动？上前来！”楚寻的声音直接递送到了楚原的耳朵里。
楚原只好硬着头皮，慢慢地往前跪爬着。他每爬一步都害怕自己下一瞬会被父亲一挥手打飞出去。
楚寻皱起了的眉头，他觉得楚原让他颜面无存：“站起来，挺直了身体，跟着为父的身后！”
这一声直刺耳膜，让楚原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他提着气让自己走路的姿态正常而不是一瘸一拐。他之所以会这样还是拜他父亲所赐，他的小腿骨折了，至今未好。
又绕着祭品转了两圈，见现场气氛到了，楚寻停下了脚步，仰面向天，口中念念有词，面色极为虔诚。
楚原学着父亲的姿态。不过，他只动嘴不出声。他心里祈求的内容也与他父亲不一样，他祈求四方诸神保护他嫡世子的身份不会生变。
他祈求山川之神抚平自己父亲眉头的戾气，让父亲的心肠不要那么阴冷。
他祈求五祀之神保佑自己生活无忧、无拘束。
楚原所有的祈求都是为了自己，谈不上为苍生，他没有那样的胸怀，即便他某一个时刻有那样的胸怀也是为了讨好他的父亲而表现出来的假象而已。
跪坐在地上的百姓们的态度更虔诚了，人们全部跪趴在地上，不敢大声喘气，他们害怕得罪了诸神而给自己带来了灾祸。
祭祀场面一时间陷入迎接诸神的状态，山上一年到头都是雾气弥漫的景象，此时的雾气似乎更浓了，仿佛空气中——人们的头顶上真的有诸神降临。
忽然，一个人的出现破坏了如此庄严的场面。阎魔罗像一个煞星一样，他就喜欢做让别人堵心的事，他对他的岳父也不会“客气”。
“还以为是司祭大人，没想到原来是王爷您啊。您召唤诸神的本领堪比司祭大人季孟，在下想请王爷您赏脸……”阎魔罗从百姓们的头顶上飘来，他的身体直直地落在了楚寻的身后、楚原的身前。他背对着楚寻，面对着楚原——他一脸嬉笑地看着楚原。
楚原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敢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他说话的时候，他心里同时有些小小的窃喜——阎魔罗突然出现来捣乱的举动帮他解了一些气。
楚原这个人骨子里也有一股叛逆的劲头，只是他不敢在他的父亲面前流露出来而已。所以，此时他期盼着阎魔罗能气一气那位严厉的王爷。
“数日不见，世子你难道不认识本掌门了？”抱着双臂，阎魔罗坏笑着问道。
“阎掌门，老夫正在招待诸神，你来做什么？”楚寻的身体没有动，他的嘴巴也没有动，他用内力把自己的话传到了阎魔罗的耳朵里。
“诸位，你们可能不知道。本掌门也有通神的本领，本掌门时常邀请他们到我黑水城去享用祭品。王爷方才邀请来的诸神皆满意而走，诸位不必在此跪着了，可以回去了。”阎魔罗突然推出自己的黑弓。那黑弓飞速的旋转在百姓们的头顶上，在空气制造了许多黑影。
阎魔罗制造的威胁气氛是真真实实的，百姓们无法判断他说的话的真假，开始有人站起来离开，紧接着是全部惊慌而散。
“哈哈，无趣！你们这些人啊，分不清好人坏人。你们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灵焰宗的封庭洛残杀千山宗的掌门和长老的事情了吗？”收回了黑弓，阎魔罗撇着嘴看着楚原那张愚蠢的脸。
楚寻转过身来，语气平和地问：“阎掌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岳父大人切莫生气，小婿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而已。您看看世子，他的面相越发的木呆呆了。所以，祭祀的时间不宜过长，否则对世子的身心不利。”阎魔罗丝毫不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哈哈！阎掌门，看来是老夫错怪了你。”楚寻忽然甩掉两手中的长羽毛，只见长羽毛化作成无数小羽毛飞散了出去。
“好！岳父大人好功法！”阎魔罗鼓掌称赞道。他忽然抛出自己的黑弓——黑弓飞旋出去好似有了吸力，把那些飞散开的小羽毛聚集在了一起。
一把弓箭，一团羽毛在空中翻滚着……直到弓箭的主人收回了弓箭。
“阎掌门的功法不逊色于老夫，好！”楚寻倒背着手，好似刚才阎魔罗捣乱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楚原的心里十分不痛快，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父亲对别人都很宽容，唯独对自己就横眉怒目的。
“岳父大人，小婿已经去看过悦儿了，她的身体已经好了。不知道岳父大人何时替小婿操办婚事？”阎魔罗问道。
“这事不急！老夫也去看过悦儿了。说到这事，我不得不埋怨你两句。你们宗派炮制出来的这个毒啊的确是害人不浅呢。”
“哦？封庭弈不是已经替悦儿解了毒？”阎魔罗假装不解的样子。
“是啊，但是此毒对身体的损伤只怕一时半会儿难以让身体复原啊。”
“您多虑了。灵焰宗的人喜欢借助药物来修炼，他们炮制的各种丹药确实不一般。我相信，只要封庭弈给悦儿吃他们的丹药，悦儿的身体肯定会完全复原了。”
“但愿吧，所以现在还不是讨论你和悦儿婚事的时候。不过，你要是着急，老夫也可以把悦儿接回来，请你给她继续医治。”
“那倒是不急，我倒是想看看封庭弈舍不舍得给悦儿用他们宗派最好的丹药。”阎魔罗只是想探探楚寻的口风而已，他并不着急娶一个女人放在身边来烦自己。
“你方才说封庭洛杀人？”楚寻微笑着问。
“那是真的，我手下的人亲眼所见。”阎魔罗微笑着回答。
楚寻和阎魔罗两个人其实都心知肚明，他们都知道彼此说的哪些话不可信，却又装着很信任彼此的样子。
“小婿还是其他要事要办，告辞！”阎魔罗说完，飞身走了。
“贤婿慢走！”楚寻脸上的笑容随着阎魔罗的身影消失而凝结。他回头看见傻站在一边的楚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哼，蠢货！你要向阎魔罗多学一学说话。”楚寻摘掉头上的羽毛，宣告祭祀活动正式结束。他转身奔着山下去了。
不敢犟嘴，不敢大声哭泣，不敢不从，走路还是有点跛，楚原木着脸紧跟着他爹。
这对父子一前一后往山下去，后面还跟着两个仆人。这两个下人的心里很轻松，他们只是下人而已，没有自己的想法，做好下人的本分即可。
自从出巡以来，楚寻每次赶路都不是很着急。但是，他今天选择步行不是为了亲近偶遇或者偶遇百姓，他是憋着一肚子怒火还没寻找到完全释放到出口。
其实，楚寻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劝说他要对自己的儿子有耐心……
“原儿！”楚寻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楚原。
楚原腿一软，差一点没跪下，他不敢抬头看他的父亲：“父亲大人！”
“为父平时对你是严厉了一些，你心中可有怨气？”楚寻问。
“不敢！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好。”楚原不敢大声喘气。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你是老夫唯一的儿子，老夫希望你能够卓尔不群，而不是做一个碌碌无为的莽夫。你对阎魔罗此人有什么看法？”
楚原壮着胆子回答道：“儿以为他是一个邪恶的人！他这个人居心叵测，善于搬弄阴谋诡计。”
“嗯，你还不算太蠢。与阎魔罗这种人打交道，你要识破他的鬼蜮伎俩。否则，你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父亲大人为什么还要有把……”
“悦儿是个聪明人，即便将来悦儿真的嫁给了阎魔罗又有什么关系呢。阎魔罗再歹毒，他总不至于对自己的女人孩子下毒手。”
“哦！”楚原似懂非懂，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的心机是难以企及父亲的高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