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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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东方的太阳犹如一条千寻红龙从高耸的山峰间探出头来，山岭之间云层荡漾，一声声鸟鸣兽叫的余音远远地传来。
踩在朝阳洒出来的金丝线上，仿佛要从人间步向一直存在于幻想中的仙界。楚悠悠蹦蹦跳跳地走在去暮云殿的路上。
她现在的心态是一名学生，每天早上都按部就班地到暮云殿去。
老师有的时候会传授一些知识，有的时候则不露面。不管怎么样，楚悠悠还是很有信心的，她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艺成——当有了非凡的本领之后，再去探索世界，探索自然就容易的多了。
“到了那时候，我穿越幽谷，飞越大山，遨游天下，探索天地间的奥秘。我聆听山川的呼吸，感受大海的心跳，看这山桃花开，赏那山秋叶红。沐浴春天的风，感受人生的惬意。掌托秋天的雨，体会自然的魔力。任他四时轮换，只把冷暖铭记在心底……且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又徐行，身形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嘴里胡编着词，楚悠悠轻轻哼唱了起来。
天真烂漫的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遭遇现实的毒打之前，她是很快乐的。可万一，万一这世界如她所愿，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天真烂漫一辈子了？所以，楚悠悠从来不觉得女人“傻白甜”是缺点。
“窸窸窣窣……”
忽然，路边树林里的动静吸引了她的目光，楚悠悠停下了脚步，四处观望。原来是奚无亲在那边林子里逗虫子玩。
也许是距离这边有些远，也许是奚无亲太专注了，他并未注意到这边山路上的楚悠悠。
“哈哈，小屁孩就喜欢与虫子和野兽玩耍！”朝奚无亲投去“嫌弃”的目光，楚悠悠并不打算停留。
本想继续走路，不知道为什么，脚步迟疑了一下，楚悠悠的眼神再次看向奚无亲玩耍的那片林子：
“光线忽明忽暗的远处，树林下有几间优雅的茅草屋，青翠的苍松和翠绿的竹子都值得入画。烟囱炊烟缭绕，有人打开篱笆墙上的柴门，有人在理院子里的花架。再远处，有人在种地，有人在采茶，砍柴的樵夫路遇闲散的渔翁谈谈闲话……
再后来茅草屋变成了高楼大厦，错落有致的居民区……纷纷扰扰的社会有时如同嚼蜡般没有意思，就任凭它时光流逝，切勿徒劳去追求什么功名利禄，扭转乾坤……
过去的时光就像虚幻的梦，有美梦，也有惊诧的梦，所有的梦都随着纷纷的太阳光线纷扰着眼前的时空。”
一阵风吹过，楚悠悠眨了眨眼睛，远处的景象消失了，奚无亲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思维有点幼稚又太丰富的毛病不好，我的想象太丰富了。嗯嗯，也不知道今天师父会不会出现在暮云殿，那位寒月姑娘走了没有？”楚悠悠苦笑着摇摇头。
前十几年的人生除了是个孤儿倍感孤单之外，还是经历过一些世事艰险的，楚悠悠给自己总结出了两个特点：天真、善良。
当然，她认为自己最重要的优点是聪明。
……
忍不住又胡思乱想了一路，楚悠悠在暮云殿门前停下了脚步。她整理了一下衣裳，端正了身姿——
不管她那位师父大人有没有在里面，尊敬师长的她努力在师父面前保持一副尊敬面容。
“疾学在于尊师，师尊则言信矣，道论矣。”——一个人要想很快获得知识首先在于尊重老师，受人敬重的老师说的话能使人信服，这是古人常说的道理。楚悠悠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大殿门口有两名下人在清扫，还是那么静悄悄、冷清清。玉霄境内的大部分人都很娴静。那些个弟子走在路上像幽灵一样，下人们则像哑巴一样（除了浣衣院那群洗衣妇）。以至于楚悠悠到山上是这么久了还没有结交到一位正式的弟子为朋友。
“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立志在“道”上，据守在“德”上，依凭在“仁”上，游乐在“艺”中——这是楚悠悠时常用来安慰自己的话，她就是她，在人际交往上不自卑、不强求。
“窈窕的身姿……”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楚悠悠偷偷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又退了出来。
为什么？因为奚絮凝在暮云殿里！
“怪哉，她怎么在这里？师父又没来！”不想惊动奚絮凝，楚悠悠提着一口气，她准备离开这里。
不过，她这种打算在她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失败了。奚絮凝倏地一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躲着我？”奚絮凝瞪着眼睛问，美丽的脸庞上笼罩着“火气”。。
“不敢，只是不想打扰了师叔您。”对于这种既不能和她一块谈天说地，又不敢得罪，更不想感化或者改变她的为人，楚悠悠喜欢对这种人敬而远之。
其实，楚悠悠很想知道奚絮凝是只对自己一个人凶巴巴的，还是对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她的确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一天到晚怒气冲冲的，活着累不累？也似乎与修行者该有的戒嗔戒憎的行为准则不符！
心中有不满不敢说出来，楚悠悠低着头，低眉顺目。她只希望自己赶紧过了这一“美女寻衅滋事”关。
“别以为你拥有高贵的身份和一张无辜狐媚的脸，所有的人就都会喜欢你。”奚絮凝冷笑道，她仿佛看穿了楚悠悠的心思。
“身份和外貌乃是天生，我无意惹师叔您生气。既然师父今天没来，那我先告退了！”抬起头尬挤出一个怂怂的表情，微笑着挥一挥小手，楚悠悠开始往后退着走。
“站住！”
“好的，师叔，您有何吩咐？”
“你知道少掌门为什么愿意教授你修炼之法吗？”
“因为我师父是心地善良的人。”
“废话！少掌门当然是心忧天下苍生的人。但是，他为什么要亲自教授一个废物弟子呢？”奚絮凝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面前这个女人的鄙视。
“那也许少掌门知道原因吧，您可以去问问令兄去。我也很想知道原因。”楚悠悠心中有些恼火了，她站直了身体，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想要还嘴贬损奚絮凝的冲动。
变着花样的贬损，无中生有地贬损，从外貌到内心的贬损——楚悠悠自认口才还行，只吵架的话，她保证能让面前这个女人怀疑人生。
“不是因为他喜欢你，而是因为他必须给楚王爷面子。我劝你，像你这种资质平庸的人最好还是离开修行界，回去做你的公主去吧。更不要痴心妄想，企图勾引我兄长。任何人扰乱我兄长的修行，我都不会放过她。”
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奚絮凝就是很讨厌眼前这个女人——一个靠着假惺惺笑容和伶牙俐齿的一张嘴来博得别人温柔相待的人。
一个人讨厌另外一个人，有的时候的确说不清原因。也许是两个人的气场不合吧，或者套用迷信的说法是八字不合。
“师叔您说的极是。但是，俗话说学习没有满足的时候，需要学而不厌。我想再试试。”莫名其妙地被人讨厌，楚悠悠也感觉非常郁闷。
“想知道你师父今天为什么没有出现吗？”绕着楚悠悠走了一圈，奚絮凝问。
“师父可能有其他事情要做。”见奚絮凝眼珠子乱转，楚悠悠保持着警惕之心。尽管她在奚絮凝面前没有逃生能力，但是万一……万里有一，抓住一线生机来自保还是有必要的。
“因为他陪那个女人下山了。寒月以前是我们千山宗的散修弟子，待了五年都没有转成正式弟子，后来她去了烈焰宗。呵呵，一个心术不正的贱人也想成为我千山宗的正式弟子？幸好云铎和青鸾长老看不上她。”
忽然，奚絮凝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过，少掌门似乎着了她的道了，似乎有点喜欢她了……好在陷得不深。寒月这个贱人还有点羞耻心，我早晚得再教训她一下。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教训她的吗？”
“呃，不想知道！”楚悠悠摇了摇头。
见奚絮凝嘴角擎着坏笑，楚悠悠一头雾水：“呃，寒月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敲山震虎吗？可我并非是山里的那只“虎”啊。我是一只小白兔啊。”
“算了，你走吧！”奚絮凝转身进了暮云殿。
“这就过关了？”楚悠悠有些不敢相信。
那位“居上不宽”的大小姐确实走了，楚悠悠终于松了一口气。能耐不行就得认怂，她觉得这没什么，这叫做识时务。
甩着手臂，飞速地离开了暮云殿，转过一片林子，楚悠悠的脚步才放缓了下来。接下来这一天的时光，她将无所事事，自由发挥。
“安排点什么行程呢？去浣衣院找姐姐们聊聊天？跟着奚无亲漫山遍野地玩耍去？带上兰心和白芍去火灶房找南容约一个下次野炊的合适地上和时间？反正师尊在闭关，师父也不在，只要不遇上凶巴巴的奚家大小姐、不友好的青鸾长老和‘官小威风大’的红面姑娘，这山上就任我行啦。”越想心情越放松，楚悠悠甚至有点庆幸她师父今天没有出现了。
只是她想到了她师父和寒月，思绪就难免要跑的远一点了……
“如果真的像奚絮凝说的那样，寒月以前在玉霄境内生活过一段时间，师父还可能喜欢过她，那寒月会不知道暮云林的秘密？那她为什么……一位心机婊。”鉴定完毕，楚悠悠那刚刚雀跃起来的心情也跌入谷底了。
“嗨！”有人突然挡住了楚悠悠的去路，把她吓了一跳。
“数日不见，罗护法怎么越来越年轻了？”抱起双臂，楚悠悠眯起眼睛看着罗隐。
“真的？”吊梢眉动了一动，罗隐的嘴角浮起了笑容。
“真的！您快要和奚无亲同龄了。”楚悠悠的眼神落在了罗隐发髻上那只金钗上面，她皱了皱眉，心想：“这个男人今天的头饰和行为怎么有点像女人？他今天是被太监的魂魄附体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楚悠悠和罗隐根本没见过几次面，他们之间并不熟悉。如果彼此熟悉了，她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因为见怪不怪嘛。
“知道这是哪儿来的吗？”罗隐伸手拔下发髻上的金钗问道，他能读懂人的细微表情。
“你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
“是你爹送来那些个东西里面的一件！嘘嘘……我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千万不要张扬出去啊。”
楚悠悠跳到了一边，摆手道：“别，千万别！我可不知道你的什么秘密啊。你有什么秘密啊？不要说，千万不要对我说，我不想听。我对别人，特别是罗护法你的秘密一定也不感兴趣。”
“有趣！”罗隐笑了。
“告辞！”楚悠悠笑的很假。
罗隐跳到楚悠悠身边，小声问：“要不要我帮你去地库里拿点东西出来？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
“呵呵，不必了！你要是喜欢，你随便拿。”绕开罗隐，楚悠悠的心中还在选择之前设想的那些行程安排。
“哎哎，别着急走啊。这样吧，你陪我聊一会儿天。我愿意私自带你到千山镇上去耍一耍。我知道，玉霄境里的生活很枯燥，你早就想下山去耍一耍了，对不对？机会难得，今天出去耍，早点悄悄地回来就是了，没有人会管。你师父也不会管你，因为他不在。而且，今天会不会回来都不好说……”罗隐的身形像一条蛇一样在楚悠悠身边穿来穿去。
“呃！你，你安静下来！”楚悠悠伸出手点指空气，却不小心正好点在了罗隐的脑门上，
楚悠悠连忙收回了手，她可没那个胆子用手点指一位护法的脑门。但是点都点了——她警惕地看着罗隐，没想到他笑了。
“嘻嘻！”诡异一笑，稳定住了身形的罗隐把拿在手里的金钗又插回到了自己的发髻上。
楚悠悠的脑海里蹦出了“伪女性”三个字。同时，罗隐身上举止轻浮的流氓气质让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阎魔罗。只是阎魔罗的身上没有女性化的气质，只有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