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我不想做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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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一天，四更天了，天空中依旧是素月分辉，星河共影。楚王府中，小阁藏宫灯，闲窗锁清风，在这样乾坤偷移的黎明之前，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
兰心和白芍推开里屋的门，手持着烛火走进了里屋，点燃青铜烛台上的蜡烛。火苗跳动，赶走了一室黑暗。
二人莲步轻移到床前，分别撩起床周帘幕，发现床上的人儿似乎还在沉睡。两个人相视一眼，一起轻轻呼唤道：“公主，您该起床了。”
呼唤了几声之后，见床上的人儿没什么反应，白芍壮着胆子伸手推了推床上的人儿的肩头：“公主？”
正做着晓色云开、春随人意、遍插珠玉头饰，乘着翠羽香车遨游的美梦的楚悠悠不由得眉头颦蹙，她刚想翻一个身骂人，又隐约想起昨天胖嬷嬷教导的标准睡姿——罢了，想闹点小脾气，又想想婢女们的工作也不容易。
最终，思想斗争了几分钟之后，楚悠悠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见床前只站着兰心和白芍，没有胖嬷嬷，楚悠悠问：“我今天要学什么？”
“执掌大人过来教您音律。”兰心回答道。
“哦，还要学音乐？”楚悠悠的心中感慨道这公主果然不好当啊！
“娴公主精通琴瑟，在重要节日或者天气好的时候，她经常会给王爷抚上一曲呢。”白芍的言外之意不明而喻。
“你俩看看本公主这睡姿符合要求吗？”楚悠悠故意这么问，只为争取多躺一会儿。
“您也别全听那婆子的。其实啊，她说的那些是在您生病卧床，有人前来探望的时候的睡姿——呸呸呸，奴婢不是那意思啊。奴婢的意思是那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左手搭在右手上，兰心的脸上有与年纪不符的老成。
“哦，我明白。对了，那位黄芪执掌不是管教下人的吗？”眼皮发酸，楚悠悠是真的不想起床。
“黄执掌还管着府里的乐师，他的音乐造诣非常高，精通琴瑟，善奏笙箫。听他一曲，有时候仿若驾一叶扁舟在明镜般的湖水上听风。有时候又仿佛看见了远山连绵叠嶂，山间缭绕变幻的白云。”眼神发亮，兰心的表情很陶醉。
“哈哈，是嘛？”楚悠悠被兰心抒情式的赞美的动作给吸引了，困意也瞬间消失了。
“公主，您就快点起床吧，执掌大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白芍再次催促道。
“好吧！”楚悠悠刚想一跃而起，又改变了主意。只见她轻轻地掀开身上的被子，缓缓地移动双腿到床下——
兰心和白芍连忙上前伺候着——一刻钟之后，盛装加身一公主坐到了梳妆台前。
楚悠悠拿起梳妆台上的雕刻着云纹图案的玉梳，象征性地梳了几下自己的长发，就把“工作”全部交个了兰心和白芍。
片刻之后，发髻上玉钗摇曳，鬓发下垂，眉色如烟，一朵芙蕖盛开尚盈盈——
等楚悠悠移步出了里屋，外头的天色已经亮了。
“有请黄执掌进来！”白芍冲门口喊道。
“见过悦公主！”黄芪徐步走了进来，上前来施礼，他身上笼罩着一层寒气。
“免礼！执掌、智障？黄芪你的职位的名字有点拗口啊，何不干脆称呼为管家？”意识到让他在外面等了很久了，楚悠悠并没有歉意，还有点故意“找茬”的意思。
“呵呵，咱们王府中的规矩向来如此，不能随便更改。”黄芪干笑了两声，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打算教我什么乐器啊？”提衣摆走上毡席，跪坐到桌案后面之后，楚悠悠问。
“不知道公主对什么样的乐器比较感兴趣？或者像娴公主一样，学琴瑟？”黄芪试探着给出自己的建议。
“公主，您是初学者，您先学琴吧。我觉得琴瑟都差不多，会弹琴也就会奏瑟了吧。”兰心插话道。
“此话差矣，琴瑟二种乐器的弹奏手法并不相同。”黄芪连忙纠正了兰心的说法。
“哦，那先把乐器都拿来给我瞧瞧！”楚悠悠承认自己没有音乐细胞，她对乐器也没有什么兴趣。现在让她快速学会演奏一种乐器？估计有点难。
“拿上来！”黄芪拍了拍掌。
外头进来两个抱着琴和瑟的下人，原来黄芪早就准备好了。当然，这是一句废话，他是来教授乐器的，自然得带着工具。
“黄执掌，你先演奏一遍，我听听。”扬起衣袖半遮面，楚悠悠偷偷地打了一个哈气。平生最“恨”早起床，好梦被人扰，今天这两件事都被她赶上了。
“诺！”黄芪先拿过一张古琴放在地上，然后席地而坐，伸出白皙玉手抹勾挑剔，动作娴熟。
无数音符从他的指间流出，时而似奔腾的流水流过空旷的山谷，时而又似清浅小溪涓涓流淌。
那双玉手似乎可以指挥水流的缓急，可以占溪风，可以留秋月，可以拂动云霓——楚悠悠的眼神被那双跳动在琴弦上的玉手深深地所吸引。
“琴音穿透瘴雾，玉手自有仙风！”楚悠悠由衷地称赞道。
这位黄芪长了一双比女人还好看的手，果然是“颐指气使”的仆人头头，想必他从来不干粗活吧。，
“公主是否想试一试？”琴音停住，黄芪问。
“请问黄执掌，你弹琴弹了多久了？”楚悠悠问。
“三十五余载了。”黄芪回答道。
“三十五年了？哦，我不喜欢琴音。”楚悠悠昧着真心说道。其实她是不愿意花长时间来学弹琴，因为她现在的兴趣不在乐器上。
“那换瑟如何？”黄芪问。
楚悠悠连忙摆手：“今天就算了！有没有比较简单一点，容易学会的乐器？比如用嘴吹的，或者用手击打的？”
黄芪想了一想，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箫，问：“这个如何？”
“公主，您还是学琴瑟吧。因为，玉箫一般都是男子吹奏的。”兰心刚刚痴痴地看黄芪弹琴，这会儿终于缓过神来了，她出言好意阻拦道。
“是啊，公主，奴婢就没见过女子吹玉箫的。”白芍也跟着附和道。
楚悠悠轻咳了一声：“嗯哼，你们俩个身为王府的下人，又见过多少世面呢？我觉得这世间的乐器不应该分贵贱和男女。听说善乐之人，一片树叶、一根芦管都能演奏出动听的旋律，”
“悦公主说的好，这么说您是愿意学玉箫了？”黄芪问。
看众人殷切的眼神，楚悠悠只好回答道：“可以试一试。”
“也好，先学会了玉箫，以后再学琴瑟。”黄芪松了一口气，王爷交给他的任务，他当然当上心啦。
“我见你手中这玉箫十分有光泽，想必是跟随你很多年了吧？”站起来，走到黄芪的旁边，盯着他手中的玉箫，楚悠悠问。
“是啊，此玉箫已跟随我很多年了。”黄芪回答道。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样吧，黄执掌你回去替我置办一支别人没怎么用过的箫。竹制的也行，关键要新。”楚悠悠的心中压根就不想学吹箫，之所以故意这样说的，为的是拖延时日。
黄芪怔了怔，他没想到这位悦公主挺挑剔，要知道他很宝贝自己的玉箫的。
“就这样吧，今天学习到此结束。黄执掌，你觉得呢？”楚悠悠问。
黄芪只好回答道：“好吧，我择日再来。告辞。”
见黄芪走了，楚悠悠的心中一阵轻松，她准备回到床上再小憩一会儿，尽管此时外面已经旭日东升了。
“姐姐！”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楚娴飘然而至。
“妹妹！”楚悠悠换上笑脸，迎上前去拉住楚娴的手。
“听说姐姐今日学奏乐器，我特来瞧瞧。怎么见到黄执掌走了？”楚娴问。
“妹妹，不瞒你说。我目不识谱，也不会弹奏，更不想学奏乐器。对于音乐，我喜欢做一个倾听者，而不是演奏者。”楚悠悠拉着楚娴到桌案边坐下了。
“哦，恐怕父亲那一关过不去。他老人家要求子女必须通音律，晓琴谱。”
“呵呵，是嘛？”楚悠悠伸手挠挠自己的额头，心说我一文科毕业的大学生现在竟然要被迫学习乐器？
“所以，姐姐你必须要好好地跟着黄芪学。或者，姐姐若是不嫌弃，我也可以把我所会的教给姐姐。”楚娴的声音很温柔。
“可是我就是不想学，怎么办呢？”楚悠悠趴到了桌子上，此刻她很想脱掉自己身上华丽的衣裳，这身衣裳就是累赘。
“那姐姐想做什么呢？”楚娴问。
“哎，妹妹，据你所知，修行界哪个宗派比较正派？”凑近楚娴，楚悠悠认真地问。
楚娴微笑道：“出城往南数十里有一座很高大的山峰，山中半山腰有一处镇子，叫千山镇。这座镇子是千山宗弟子聚居之地，镇子的规模比咱们苍黄城略小一点。千山宗标榜人间正派，听说数年来，每天都有很多普通人去报名学修仙。”
“哦？是不是就是那个奚——”听楚娴这么说，楚悠悠的心中很高兴。
楚娴补充道：“是奚连池少掌门！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也认为他是正人君子？”楚悠悠大喜。
“不只是我以为！天下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修行界的其他宗派，很少有人说千山宗不好的话。”楚娴话锋一转，叹气道：“可是，爹是不会让你和我进入修行界学修仙的。他更希望我们做凡人。”
“哎！”嘴上叹气，楚悠悠心中想的却是：我要加入修行界，我不想做凡人。
“其实姐姐也不必叹气，只要有机会进入修行界了，把那本领学在了自己的身上。想必父亲大人也无可奈何。”楚娴凑到楚悠悠的耳朵边说道。
“哦？妹妹也想进入修行界？”楚悠悠问。
楚娴连忙否认：“唉！我没有天赋。我有点害怕那些飞来飞去的功法。而且，我认为我肯定学不会。”
“有一句话叫做你想做什么就坚持去做。做了，不一定能达到目标。但是，若是什么都不做，那肯定达不到目标。”楚悠悠这句话主要是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