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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花,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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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闪开,我不能让我亲弟弟为了你们这些该死的组织送死。”

维多利亚能理解。可能在马奥的眼里,我们很可能是来自什么暴力组织。互不认识,并惧怕着什么清算人······大概是这样。

并没有人挡着马奥的去路。

还没来得及反应,马奥就打开了卧室的门。

“不要!”

黛尔菲慌忙喊道:“快拦住他!”

因为马奥已经掀起大门的门闩。

乔治一个飞扑想扑倒马奥,可是却只是抱住了他。让他的身体摇晃了一阵。

这时,乔治感觉自己的头被什么冷冰冰的东西顶住了。

制式左轮的枪口抵在了他金黄头发下的额头上。

“我只是要打开这扇该死的门。”

仅仅是一扇他最熟悉的门,开关推拉了十年的木门。门后的柴房也是他往返十载的,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然而今天,在这些人的鼓吹下。这两点一线已经成了地狱。

“我知道了!”乔治不敢看马奥,只能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枪口,“我知道了,但我们不能没头没脑的行动!对吧。”

马奥拨开了左轮的击锤,只要扣动扳机,乔治就脑袋开花。

这并不是想要杀掉乔治,而是催他说快点。

“我们可以把桌子搬过来放倒······做为掩体。咱们可以猎枪荷弹,掩护海奥德,你觉得怎么样!”

马奥厌恶地撇一下嘴。

“那只羊还带着步枪不成!”

呵呵,谁知道呢。乔治暗笑,鬼知道呢,鬼知道它会带着什么。

“总之谨慎点没有错吧。”

马奥没有心思再废话,一把推开他,竟让乔治翻了个跟头。

门闩被拉起,大门打开。

刺骨的雪吹了进来。屋里的蜡烛尽数熄灭,每个人的脸被门外的雪照亮。

“不要!”

坐在地上的乔治大喊,伸长胳膊。

卡尔愣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吓傻了,一动不动。

只听见砰的一声,身后的门关上了。

“你在干什么!”

维多利亚还在卧室里,身形枯槁的老太太黛尔菲一把关上卧室的门,用身体死死顶着门口。

卡尔大叫一声,使劲捶打紧闭的卧室门。

“开门!开门!”

“黛尔菲!把门打开,他们还在外面!”

黛尔菲几乎是趴在门上,恨不得身体钻进门里。哪怕粗糙的木屑已经扎进她的皮肉,黑色的纱织裙子也被划伤。

“太迟了。”

维多利亚不理解这句话。

“你知道点什么,是吗!什么太迟了!”

卡尔几乎已经是破门的力量,任凭怎么冲撞,里面的老太也没让门开出一条缝隙。

尽管门上的生锈的铁扣已经被震掉。

“我说谎了。”黛尔菲用着生命的力气去顶着大门,“我们的车夫不是消失的。”

“那是······”

“他们被吃掉了。”老妇打断道:“马车停了,我下车查看。”

因为撞击,说话断断续续的。

“车夫就剩下腿还在座位上,手臂还抓着缰绳。马的头消失了,看起来······就是被吃掉了。”

说到这,她的眼中闪现出恐惧。这是维多利亚第一次在这个老人眼中看见的真实的东西。很明显,那个萎缩孱弱的形象都是装出来的。

这个老人······力大无穷,

卡尔完全不能撼动这个木门。即使他都快要从门中间穿过来了。

马奥没心思管这边的事。

一只手端着手枪,指着坐在地上的乔治。半个身子踏出去,远远看见对面的小柴房。

柴房用的是这里一样的木材,也因为潮气变得焦黄。周围的树木都被砍倒,留下一个个木桩。一些短木头散落在附近,而劈好的柴火都堆在里面的干草堆上。

风声小了很多,能依稀听见柴房里有搬东西的声音。

“海奥德!你还好吗!”

柴房翻腾的声音没有停下。

没用多久,海奥德拿出来两大捆批好的柴,用麻绳固定,背上还背着一捆。

“当然了,只是柴而已。”

太好了。马奥暗暗高兴,再看太阳,还露着白色脑袋在西坡山顶上。

“快回来!再晚点狼就出来了。”

什么嘛。乔治爬起来。因为手枪已经不指着他了。马奥将枪口对准了海奥德身后的森林。

乔治觉得可能我们真的被猎人骗了。也许这一切和笑羊没有关系。

那声吼叫······就是动物,或者又是什么猎人的把戏。说到底,我们被关在这可能都是猎人的什么阴谋?

我们被聚集,也可能是他用了自己能力,至于目的,现在已经不知道了。

等一下。乔治想到这,抬头看一眼天花板。他是许愿者,那他就没有死。

他这一抬头,身后的卡尔也停止了疯狂地冲刺,但还是不敢靠近大门。

乔治抬起头,又看一样卡尔。卡尔心领神会,冲他点了点头。

嗯,没关系。乔治心里说,只要等一下破坏那个猎人的大脑,他就会变成行尸一样的东西。不构成威胁,扔到雪地里就好了。毕竟这个手艺我们已经很精通了。

只见树林和往日没什么不同。高耸而安静。

“咔哒,咔哒。”

忽然,一个细小的声音隐约混在风中。

“咔哒,咔哒。”

那是一种金属被撑开,或者说拉开铁丝网的声音。

海奥德回头,树林里什么也没有。除了白色的树干和皑皑白雪。

“咔哒。”

那个声音的间隔越来越大,听起来就好像越来越吃力。

就像徒手撕开一块被铁线捆着的金属,不但要将金属撕开,还要把缠在上面的铁线挣断。

声音越来越响,也似乎越来越近。就像是海奥德耳边的低语。

“怎么了?海奥德。”

见海奥德不动了,左顾右盼在寻找什么。

“别过来!”

这个声音只有他能听见,在门口的两个人并不能理解海奥德的行为。

“咔哒。”

好熟悉。海奥德放下柴火全力转身,想找到声音的来源。

好熟悉。他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就在他的记忆深处。一个深刻的记忆,一定是的。曾经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声音,但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

“快回来!”

马奥大叫,他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听见。

但是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我看见了。”

乔治的语气很平和,甚至是过分平静。

当马奥侧过脑袋看向乔治时,因为他的脸而震惊。

此时的乔治平静地站着。脸色阴沉甚至变色成铁青,和铁铸的一样。他的眼睛好像死了,遥望着一个方向。就像直视死亡的人。

就像圣经故事中,被赦免的罗德回头看向化成火城的索多玛城。那是罪恶之城但也是他的故乡。

马奥被他的表情吓坏了,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看的地方。

“在树上。”乔治说:“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海奥德听见了乔治的话,他的头也缓缓抬了起来,看向一棵树的树梢。

那是什么?看起来像是一朵金属之花,也像一朵跳动的野火,它很美。

海奥德错了,那是一张张开的嘴。

一个东西,身形像人。却全身毛发,后背佝偻。好像穿着衣服,因为头上戴着兜帽。

但是兜帽下面却是一张森然的嘴。

看起来就好像锈铁和废钢,用铆钉和铁丝胡乱组合、固定的。

而那张嘴中,金属尖牙层层叠叠。闪亮而细小,也不乏血迹和铁锈。毫无规律,像野草一样塞满他的嘴中。

正面看去,张开的嘴挡住了他整个身体。就像树梢的一朵银绣色的花

“咔哒。”

海奥德明白了,那是他努力张嘴的声音。

他像个怪物一样抓着树干,那张怖人的嘴直勾勾对着海奥德。

海奥德看着他,身体怎么也动不了。明明那东西离他还有五十米的距离,现在逃跑一定能冲回屋里。

左轮枪响。马奥对那东西开了一枪。天色已暗,还有风雪,不知道子弹打到哪里去了。

之后又连开数枪。

“快回来!海奥德!”

卡尔恐惧地探出个脑袋。

“他太害怕?还是被控制了?”

“不是的。”乔治说。

因为这时,海奥德放下了肩上的枪,转而面向了那张嘴,平静地站在了临近的夜幕中。

马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嗯?消失了?

所有人心里一齐暗道。

海奥德看着那个树梢,那个怪物不见了,只留下摇晃的树枝,和弹下来的雪。

呼啦一声,海奥德身后的雪地发出了声音。回头一看,那东西已经蹲在了他身后五米的雪上。

什么时候?

吧唧吧唧。

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

“好烫!”

忽然,强烈的灼烧感出现在海奥德的头上。再一眨眼,已经失去了一半的视野。而另一只眼睛被血红色淹没。

“啊!”

灼烧感让他疼得大叫,拼命护住了头。

门口的几人睁大了眼睛,恐惧像一只大手抓住了他们的心脏。

因为太快,海奥德把疼痛当成了灼烧。

他的半个脑袋已经消失,被那金属碎片的嘴细细咀嚼着。

“啊啊啊!”

海奥德疼得打滚,痛苦让他只能扯着嗓子大叫。

“快动手!”

海奥德忽然喊道。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枪响,从阁楼传来。

马奥抬头,只见一只冒烟的枪管从二楼的窗户伸出。

再往前一看,那一枪精准地打中了海奥德的心脏,一枪把他打死了。

直到这时,海奥德才想起。那个“咔哒”为什么这样熟悉。

童年的记忆回响在心头。

——金色的天空连接着金色的平原。那是非洲的大地,护送动物的越野车停在了土做的小路上。前排是他和父亲两个人。

父亲内急,在生态区停车方便。

炽热的空气使扭曲地平线,放眼望去只有无尽的黄土。

“唰唰。”

海奥德听见了什么声音。

父亲此时正背对着车子,对着一片枯黄灌木撒尿没有听见,但是海奥德听见了。

他把手放在耳朵后面,作喇叭状。

“爸爸,你听见了吗?”

父亲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

“有沙沙声。”

“别紧张,孩子。”父亲不紧不慢提上裤子,“可能是风声。”

“唰唰。”

又来了!海奥德在车上拼命的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

然后他看见了——一双黄色的眼睛正在慢慢靠近。

它的鬃毛和草木一色,身体贴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海奥德能听见并不是他听力好,而是那野兽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

下一刻,狮子从车的另一边冲出来。那个野兽站起来比父亲还高。环抱着并咬断了父亲的脖子。

年幼的海奥德看着这一切,害怕和吃惊让他叫都叫不出来。

那母狮子回头看了一眼在车上呆滞的他,没有理会,当着海奥德的面吃了起来。

父亲变成了鲜红的嫩肉和紫红的内脏,直到慢慢变成了一排骨头。

笑羊站在海奥德旁边,微笑着看着一切。

“海奥德先生,你准备好许愿了吗?”

就在子弹进入身体的一刻,海奥德想起来的——那是野兽狩猎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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