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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7人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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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一声轻叹,凝滞的空气吹拂开

老女佣轻叹口气,绕着桌子一圈。回过神来。手上便已摞满六人盘子和餐具。利落地放进水桶,盘子和木勺碰撞着,叮叮当当地落进水中。

手脚很快,动作很大,也发出不小的声音,但丝毫没有伤到盘子和洗碗的木桶——这是老佣的证明

可以想象到这样的画面:曾经,这位自信而得体的女人,始终穿着她略感自豪的蓝色佣裙,穿行在来往客人、西装礼裙、餐碟泡沐之间;日复一日,礼貌微笑面对每一副,各种阶层各种性别的面孔,直到过去三十年的光阴。

直至现在,将她灌铸成如今资深专业的典范形象。

她的存在给了所有人一丝温良的安全感。

“大家想喝点什么吗?”

女佣提着茶壶,询问房间的众人。

“你还真有闲心,真希望我还有点兴致能喝点什么。”

老妇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依然自顾自的喂着她的丈夫。

女佣没有理会她,继续问着众人。

“咖啡?或者茶?”

黄头发的年轻人拉了把椅子坐到了约翰的旁边,“不知道有没有啤酒。”

听到啤酒这个词,女佣抱起胳膊,撇了下嘴。

“我等会去酒窖看看。”

因为职业的操守没有让她说出挖苦的话,或者提出拒绝。

“还有呢?”

她继续问。

高大的男人没有动弹,倒是他旁边的护林人马奥走了过来,坐到了约翰的对面。

“哎。”马奥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今天倒是难得热闹。算起来······我和海奥德已经两个月没有出林区了,这间屋子除了我们两个,也从来没有过客人。”

随即向女佣伸出一根手指。

“可以麻烦你把台子上的苦艾酒倒一小杯给我好吗?谢谢你。”

女佣回头看向壁炉,壁炉上面零散的放着几个半满的酒瓶,其中几个瓶子是空的。

“就在最右边倒数第二个。”

循着壁炉上的大理石台子很快找到了——就在耶稣受难像的左侧;瓶子中间还倒扣着数个小玻璃酒杯。女佣从口袋里抽出一块干净的布,擦干净杯子,放到马奥面前。绿宝石光泽的酒液倒进酒杯。当即,茴芹和药草的香味蔓延开来。

“海奥德?”黄头发的年轻人问道。

“唔。”马奥随手一指门口的大家伙,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酒精进肚,热气从嘴里呼出。露出一副安心的表情,“门口的那个家伙,他是我弟弟,十年来我们一直是这里的护林人。”

马奥砸吧一下嘴,“很可惜,酒窖是空的,没有啤酒。”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约翰从腰间解下一个小铁杯子。这个杯子一直别在他的腰带上,但是约翰走起路来却能让它不发出一点声响。杯子内壁凹凸不平满是咖啡的污垢。

约翰冲女仆点一下头,女佣心领神会,便给满上咖啡。

喝一小口,倒在了椅子上。背上的枪从单肩背着,自然地改为挂在肩的一头。

“他应该是最后一个了。”身后的黄头发对同伴小声嘀咕。

“谁知道呢?鬼知道最后这里会塞进来多少人。”

“什么意思?”

约翰端着咖啡,回头问道。

黄头发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很低了。

不屑地说:“嗯。

你是第七个。”

黑发青年抱着自己,两层单薄的衣服让他牙齿打颤。

“希望晚上不要再有人砸门,我可不想让那扇该死的门再打开了。”

“够了!”黄头发忽然高声,“我不关心这些。”

说着侧过身子,面对着约翰。约翰依旧目视前方,喝着咖啡。

“喂!猎人,告诉我刚才那个叫声是什么!否则······”

“否则怎样?”

约翰目视前方的眼睛转过来一只,斜斜盯着这个坐在他旁边的年轻人。那只眼睛里没有任何东西。

黄头发咽了口涂抹。就像是被某种肉食动物盯着。

“否则这样?”黄头发强打底气,但几滴冷汗已经挂在了额头,“你的猎枪是单管前膛式的吧。”

约翰没有回答,继续喝咖啡,看着前方的木墙。

“再加上······重新上弹需要很长的时间。你可能打死我一个,但是剩下的人准能撬开你的嘴。”

这时女佣也走了过来。

“我们没别的意思,约翰先生。我们只想知道,你说‘不要开门’是说门外有危险,是吗?”

约翰回答:“是的。”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不能就这样把我们困死吧。”

黄头发年轻人的声音很高。感觉不管他在那里,都是吵闹声的来源。

“起码告诉我们门外面是什么?野兽吗?还是什么?”女佣用围裙擦着手,似乎洗碗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

约翰还是不回答,静静地盯着面前的木头墙。似乎在思考,又似乎没有。没有人你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来什么。

“算了,直截了当地问吧。”年轻人一摆手。“我就问你,如果我现在出去,会发生什么?”

约翰握着咖啡杯,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

“会死。”

这里插一句画外音:死亡不是约翰求之不得的吗?

实际上,外面的东西能赋予约翰的并不是死亡本身。究其原因是因为笑羊赋予愿望者的“不死”是绝对的。不论是癌症、火焚还是被子弹打穿,许愿人都不可能触碰到死亡。但是痛苦和折磨依然存在,哪怕细胞尽数死亡,腐烂,卫立安森的“不死”也是绝对的。

那如果是断肢呢?被切下来的部分依然活着,尚有触感和感觉,尚有疼痛······所以更复杂的情况,是可以想象的。

因此,约翰他自己保全的并不是“生命”——而是“完整”。至于更深层的原因,这里先不再赘述。

“行了,先生们,不要再聊了。毕竟······猎人老兄也不是唯一一个不愿意张嘴的人。”护林人马奥拍拍手,斜眼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西装老鼠”,“不管那是什么,总之先度过今晚。太阳马上就下山了,我们不能摸黑收拾。女士们的房间还没有打理,你们不会好意思让女士们动手吧。”

大家并不想动弹,疑问还笼罩在众人头顶。但是日落确是事实。便慢慢行动起来,除了那个西装瘦脸的男人,还是呆坐在那里。

蓝衣服的女佣没有自傲“女士”的特权,弯腰一提便把装满碗碟的水桶抬到了桌上,要知道里面的餐具大多是金属的。

老妇离开了她的丈夫,和马奥小声说着什么。

“你放心,黛尔菲女士,我会分一张床给你的丈夫的,我想大家应该也没意见。”

黑头发的青年早就坐不住了,他需要一些活动温暖他的身体······首先应该把餐桌移到墙边,因为只有两个房间,分给老夫妇和女人,男人们今晚应该会在大厅打地铺。

“喂,你答应过会借给我们睡袋。”——行动之前先确认一下。

“放心,孩子,我这有很多睡袋。”马奥说。

约翰也站起身,环视一下,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也许,自己和他们一起睡在大厅并不是明智之举,并不是害怕有人会偷走他的枪,而是他更愿意能睡在一个可以看见外面的地方,最好还能有一点高度。约翰知道,今晚绝对不会是平静的一夜。

直到现在,约翰还不能肯定——猎人和猎物,自己在哪一方。

“等等!”黄头发的年轻伐木工忽然叫道,所有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等等,这也太奇怪了吧?你们不觉得吗?”转而看向马奥,“尤其是你,护林人。”

马奥愣在那里,想了一会,撇了撇嘴,“我还好,维多利亚女士的炖菜浓汤真的是绝品,感谢你的晚饭,厨师。”

维多利亚的蓝裙子真的很合身,似乎为了条裙子,迎合自己变化的身材改过很多次······明明只是佣人的衣服。

“我不是厨师。不过,你喜欢就好。”

青年仍不放弃。

“就算我们暂时不去管门外有什么······可是,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把我什么聚集?我出生的小镇可从从来没有下过雪。”

“那你一定离家很远了。”老妇围了围丈夫腿上的皮草。

约翰猜的果然没错——这几个人算不上亲人或者朋友,甚至彼此素未谋面。

“是的,不用你提醒我。”

老妇狠狠斜了眼年轻人,很不满意这个年轻人的态度。

“重点是,理由呢?等雪停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这里是XX的边境山区,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介绍你去一辆商船工作。它能送你回去,你还能在回去的路上挣点英镑。不过都得等雪停了再说。”

本来起身的众人,又缓缓坐回座位。这句话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思考,而更多是缄默,像是都知道点什么,却绝口不提。

“是的我知道马奥,我们对你很感激。可是,为什么是我们几个?原因呢?目的呢?”

更深的沉默,让风声格外清楚。

马奥也坐回去,静静看着低着头的众人,应该也在等待他们说些什么。

但是约翰不一样,他已经安静地喝着咖啡,像个舞台下的观众,等待剧本的推进。

“猎人,你觉得呢?你不想回家吗?”

约翰愣了一下,家?不好的回忆伴随着热浪和臭味浮现上来。

接着闭上眼,努力让那些回忆从脑中消失。

几秒后,约翰睁开眼。

“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只有我知道的情报,但是我需要交易。我想知道我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约翰暗自笑自己,什么时候自己也喜欢上了交易这一套。就像个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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