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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祖奶奶,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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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软塌上,阮海棠眨了下眼,看着那红彤彤的样子,还真有了几分的食欲:“拿一串给我尝尝。”

“小姐,你现在不能吃甜的!”

柳絮上前制止,枫寻尽看了眼搀着的小姐,又看了眼手中的糖葫芦,最后还是把它往身后藏了藏。

他眼也不眨的道:“小姐,还是日后再把糖葫芦给你吧,养伤要紧!”

阮海棠神色有些遗憾,但也没强求,把手中的玉瓶悉数递给了柳絮。

柳絮收回后,一一放置好,又躬身为她掖了掖被褥,最后只给她露出了一个脑袋。

阮海棠:“......”罢了,随她吧。

片刻过后,阮海棠调整了下手撑着的位置后,澹澹出声。

“柳絮。”她吩咐道:“待今日换药前,你去找大夫看看这些瓶瓶罐罐里哪些药是可以用的。”

“若是都能用,就今晚换上吧。”

“诺。”柳絮应声。

枫寻尽微微抿了下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高兴。

若是旁人,可能面上笑盈盈的把药给收了,但是转眼可能就瞧不上属下给的这些东西,直接把这些价值不菲的伤药搁置在角落里,任由它生灰。

但是枫寻尽就是莫名笃定,阮海棠不是这样的人!

她说要用,那就真是想要。

阮海棠又回眸看着曾经手里最忠心的属下,心里起的逗人的念头还没下去,她欲故意为难人,一声叹息说道。

“这受了罚后啊,身子确实有些不舒服,伤口疼得厉害!人也难受的紧。不知如何才能缓解一二。”

“要不你说上两句好听的话给我听听,哄我高兴高兴?亦或者你有什么其他能让我心里舒服的主意?”

高大的少年不太会说好听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要是旁人肯定是说了一箩筐毫无实际用处的好话了,诸如小姐是福人,这疼儿肯定一会儿就过去了,小姐忍着点就是了。

但枫寻尽不一样,他想了好一会儿,诚恳出主意道:“小姐,要不我给你吹个曲儿?这曲儿能静心凝神。”

“待您听睡着了,或许就不疼了。”

以前天寒地冻,他受了很重的伤,窝在好不容易寻到的山洞里啃着冷硬发搜的馒头,吃完了馒头不只是受伤的腰腹痛了起来,便是胃里面也是火燎过般的难受。

那时,他就对自己说:没事,睡着了就不疼了。

强迫着自己睡了好几日,仅仅靠着馒头充饥,才渡过的那段难熬的日子。

认真回忆起来,枫寻尽倒也没觉得有多苦,他同阮海棠分享的就是自己觉得最快的能抑制疼的方法。

睡着了,的确就感觉不到疼了。

枫寻尽出的主意,让阮海棠忍不住低笑了两声,她怎么以前不知道这属下逗起来如此有趣,得到的回答亦是有趣的紧。

止了笑,她微微颔首,“行。”

她趴在软枕上,脸也贴在软枕上,真阖起凤眸,玩笑道:“你吹,要是不能让人睡着,我可要罚你一半的月银。”

他认认真真的点头,回道:“好。”

枫寻尽的肤色冷白,微微垂着眼,笔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覆着一层阴影,他轻开口,哼起了记忆里的曲调。

少年的嗓音干净清冽,哼出的曲子晦涩难懂,但奇异的真有几分催眠的效果,不多时阮海棠就舒展了眉宇沉沉睡了过去。

柳絮看了眼真睡着了的小姐,暗暗惊奇,再一次给阮海棠捏了捏被褥后,放轻脚步走出了门。

她同枫寻尽点头示意后,就去寻元湘去了。

而枫寻尽则守在门外,如一樽石像,动也不动的直直守着这一方小屋子。

一个时辰后,难得睡了个好觉的阮海棠,精神都好上了不少。

阮海棠看了眼还在门口当石头的少年,笑道:“你吹得很好,我决定奖励你多半月月银!”

枫寻尽听着她说的话,没说话,只是跟着弯了弯眼。

有用就好。

他背过手,往身后的衣服擦了擦自己手心的汗。

此时,元湘端着鸡丝玉米粥进来,柳絮手臂挎着的篮子里放置着清脆爽口的小菜,为阮海棠布置膳食。

擦拭好汗后,枫寻尽往里面看了眼,就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人来了,他就不必守着了。

次日,阮正天就让阮如意带着赔礼去袁司马家了。

阮海棠得了消息的时候,嘴里含着一点算不得多甜的一小块糕点,那是元湘难得松开同意给她吃的东西。

柳絮同阮海棠说了此事后,就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元湘则在一旁紧盯着阮海棠,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小姐就多吃了糕点。

虽然知晓小姐不是那样的人,但要以防万一!

元湘如是想着。

阮海棠笑着咽下糕点,擦净了指腹的糕点碎末后,同柳絮道:“此事我晓得了。”

七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阮海棠就是在这第七日养好了大半的伤。

这一日她穿上了素白的裙衫,外罩一件绯色的纱衣,梳了个规规矩矩的发髻,插上两支白玉钗后,就带着柳絮和枫寻尽出门了。

她让元湘留守院子,准备好晚上回来,她要用的晚膳。

天外落着蒙蒙细雨,身边的柳絮打着纸伞,随她出门。

枫寻尽也撑着纸伞,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京都有一处站地不菲的宅子,里面住着阮氏一族的人。

阮海棠站在纸伞下,一开门就见到了一个正准备出门的老妇人。

老妇穿着一件掐丝锦绣双面白鹤上衣,配着绣兰烟色马面裙,杵着一根蛇头拐杖。

头发整整齐齐的盘在脑后,梳了个堕马髻,墨绿的簪花簪在上面,衬的整个人十分的大气精神。

一张苍老的面容不笑也带着和善亲切的意味,双眼浑浊,微微句偻着腰。

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粉色衣裙的丫鬟。

阮海棠站着没动,凝视着她的面容,怔松了好一会儿!

老妇人一开门就撞到有人在门前,被吓了一跳也不恼,她乐呵呵的抬起眼,用那双浑浊的眼看人。

哪怕眼神看不清人,只看到一件红里带点白的朦胧轮廓,但凭着心头的感觉和那身段,付素君也第一时间知晓了眼前这个认是谁了

她道:“快快进来,你这孩子,怎么要来也不提前给我们打个招呼?再择个好日子来?”

“这春寒料峭的,别冻着了我们丫头。”

付素君嘴里抱怨着,面上却笑眯了眼,她连忙凑近了些,这才把人的脸看清了,这一看清心里就疼起来了。

“囡囡,你这是怎么了?”

她没有杵拐杖的左手,紧紧拉着阮海棠的手,心疼急道:“乖囡囡,告诉祖奶奶,是谁欺负你了!”

只见那张素来张扬娇纵的芙蓉面写满了委屈,眼尾泛着红衬得脸又美又惹人心疼。

阮海棠看着她,还有些恍忽,记忆里自己印象最深的人出现在眼前,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接近,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

直到祖奶奶抱怨出声,仍是关切询问:“是不是你爹那继室克扣你的月银了?”

那些隔着时间,隔着空间的疏离感褪了下去,她难得惶惶的长了张嘴,呆呆地盯着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的人实在是记忆太深,平日里连想都不敢想,时间过得久了就像是忘了这么一个人一样!

但是当这个人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些褪色的记忆又重新被墨笔添了颜色,变得生动盎然,让人的心也跟着砰砰动着。

祖奶奶就是这么个藏在心口,最难说出口,亦是记忆最深的一个人!

她微微矮了矮肩膀,反手握住祖奶奶的手,让那张带着皱纹和老茧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微微沙着的嗓子带了几分哑意,小声地唤了句:“祖奶奶。”

澹澹的柏香从祖奶奶的衣服上传来,阮海棠无声的把祖奶奶的手握紧了!

那声音,难得的没有强势,只有一团软意。

像是棉花,又像是天上的云,听到耳畔边心里也彷若跟着塌了一角,给塞了棉絮。

枫寻尽听到她那句软软的语调,蓦然无声的凝视着那张面容,干净如雪的眼眸有一瞬剧烈的波动,他又捏了捏自己的指节,缓解心间的情绪。

小姐、小姐竟然还有这一面吗?

枫寻尽舔了舔唇角,要是他现在在心里说一句以下犯上的话,应该也不要紧吧?

反正现在也没有人听到。

他真的觉得现在的小姐好可爱,他还有点想摸摸她的头,就连手心也痒痒的。

旁边的柳絮见着阮海棠这幅神情,心里同样很是震惊错愕,因为自她三年前跟在小姐的身边后,她就没有见着小姐红过眼,对谁用这般声音说过话,更别提小姐做出过这种近乎撒娇的举动了!

别提旁人没见过这阵仗,便是付素君本人也很少见着阮海棠作出这种“万载难逢”的举动。

“哎幼!乖囡囡,我们进屋里说,你跟祖奶奶好生说道,不是你爹那继室欺负你,难道是你爹那混账东西欺负你了?!”

“老夫人。”

身后一个年长的长眼丫鬟不苟言笑道:“你今日还未出门走上半个时辰,暂不可回去!”

付素君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花白的头发跟着风飘起几根,也像是表达着她的不高兴!

付素君道:“不急,不急,晚上我多添上这半个时辰出去,不就行了嘛?”

“可是......”丫鬟的话还没说话,她就急急打断:“哎呀,就你话多!你在多少两句,老婆子我可就生气了啊!”

年长的丫鬟长长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阻拦这祖孙俩的叙旧。

木香气燃烧,付素君身体不大好,畏寒,所以燃烧着火盆。

半关着门,坐在燃着火盆的屋子里,付素君让下人去准备了点糕点和水果,她则是换了件稍薄一点的外衫出来,坐在火盆前,拉着乖巧坐在蒲垫上的阮海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你同祖奶奶说说,方才在外面你为何那般委屈啊?”

阮海棠此时已经收敛好情绪,她恢复如常,声音却仍还有一丝不平。

小声道:“祖奶奶,你没猜错,就是我爹欺负了我!”

【作者题外话】:ps:

谁不爱软软会撒娇的海棠囡囡呢,我也超喜欢!(超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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