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离开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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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露出第一道曙光,大长公主的马车直驰皇宫,无人阻拦。
卯时,灵犀宫侍卫换班,尚服局吴尚宫带着宫人等在宫门前。
“尊皇上旨意,尚服局给小姐缝制喜服,特地前来让小姐选择布料和样式。”吴尚宫婉婉有仪,她身后站着一排宫人,捧着漆盘。
侍卫知道灵犀宫将举行婚礼,皇上要和里头的准娘娘成亲,昨日便差人布置喜房。大家心知肚明里头之人轻怠不得,放了行。
尚服局进入灵犀宫后,尚寝局抬着几口大箱子随后抵达。
早朝,文武百官对荣国公苏谌一案争论不休,集中的问题便是,苏唐是否可以承袭荣国公爵位,继承荣国公府。
“苏谌罪大恶极,按照国法,理应株连九族。皇上仁慈,只追究苏谌一人之过,留他九族,岂还有承袭爵位之理?”
“苏唐大义灭亲,对朝廷有功,皇上当初承诺只追究苏谌一人之责,苏唐无罪,也理应承袭国公位。”
“一派胡言!苏唐之父苏良与苏谌狼子野心,坑壑一气,他本就是罪臣之子。死罪可逃,活罪难免,若让他承袭国公位,那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主昏庸,称赞他罪臣苏良忠良。”
……
萧渊祁高坐龙椅,眸光下垂,俯视朝堂,看他们唇枪舌战,争锋相对。
荣国公爵位是否由苏唐承袭一事最终没有商量出个结果,言官又将目标指向萧渊祁,他们听到了些风吹草动,都是心思通透之人,稍加思索,便知晓萧渊祁想做什么。
几个忠正之人直言不讳,劝谏他莫要耽于儿女私情,应以国事为重。
更何况,来历不明的民间女子,更应谨慎才是。
萧渊祁沉着脸,看他们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此时,善于察言观色之流,特别是之前投靠苏谌的官员们,琢磨着这是顺皇上心意讨皇上欢心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此乃皇上家事,我等无权过问,不过一女子而已,有的人莫要杯弓蛇影,危言耸听。”
于是,朝堂官员们又把封妃是国事还是家事拿出来讨论一番。
众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灵犀宫那位,明眼人都知道,是丞相府三小姐,封了乐安郡主,嫁给了圣京质子。
可眼下,沈天华昏迷不醒,沈子陵失踪,大长公主无权,沈家今后是何情形,无人能预料。
荣国公树倒,皇上四处抓拿圣京质子,此时若将灵犀宫那位身份揭穿,坐实萧渊祁抢他人之妻,行此卑劣之事,公然挑衅皇权,是嫌自己命长了。
可又不能不说。
于是,怎么说,说什么,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众人也是在心里翻滚了多次才开的口。
萧渊祁胳膊搭在凛凛龙头上,指尖漫不经心摩挲龙珠,心思全然不在朝堂之上。
他要娶沈岁宁,谁也阻止不了。
萧渊祁望向殿外,太阳将升,他看见他的将军朝他点了点头。
待到散朝时已是巳时末,张德福来报,太后请他前往章华宫。
“大长公主也在。”张德福提醒道。
姑母。
萧渊祁身形一顿,姑母知晓岁宁被他关在灵犀宫,昨日来辰元殿欲要将人接回府,他寸步不让,告诉姑母自己的打算,希望她能理解赞同。
今日,姑母去了章华宫,足以说明她不同意,想借母后之力说服他。
萧渊祈莫名轻笑,姑母借母后之力,倒是歪打正着。可她却不知,最想要沈岁宁性命之人,便是母后。
萧渊祈到章华宫时,正是用午膳的时间,桌上坐着的人除了太后与萧淡晚,还有皇后沈宛宁。
沈岁宁身穿宦官服,头戴宦官帽,排在宦官队伍中间。
季景澜天未明离开灵犀宫,她假扮成宫人跟着吴尚宫离开灵犀宫,随后装成宦官,跟在出宫采买的人里头。
只要出了金水门,只要出了金水门。
过了金水桥,她握着手上的名牌,心跳如雷。
“赶紧的,今日采办任务重,别耽误了。”顶头的是这次采办的负责太监,他将名牌递给守卫宫门的羽林军侍卫。
羽林卫接过名牌,道:“近日进出宫门严查,劳烦诸位公公拿出名牌,一一检查。”
“那是自然。”负责太监点头,转身朝他们招手,提高了声音,“还不快点,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
羽林卫检查很仔细,名牌对应长相,通过一个走一个。
“大人,您看这天也不早了,耽误了时辰奴才们不好向上面交代,您行个方便。”负责太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偷偷塞进那个侍卫手里,意思不言而喻,睁只眼闭只眼把人放行。
羽林卫不为所动,既没收下银子,也没听话行个方便,反而查得更严了。
“我等守卫皇宫,负责皇宫安全。食天子俸禄,守天子门,自是尽心竭力,不能为外物所诱。”
负责太监收回银子,作势擦了擦额角的汗,讪笑道:“那是,那是。”
沈岁宁掌心全是汗,她故作镇定,忽视颤抖的小腿肚,跟着前面人的脚步往外走。
她曾多次从金水门进入皇宫,即便是个普通侍卫,只要看一眼便能认出她来。
思及此,一股苍凉卷席而来,那是门就在眼前,却无法跨越的绝望。
前头的太监一个个放行,眼看就要轮到她了。她咽了咽口水,把头埋得很低,企图蒙混过关。
“名牌。”
沈岁宁将名牌递过去,她垂着头看不清面容,裸露在外的手指白且纤细,不像男人的手,也不像太监的手。
羽林卫生了疑。
“抬起头来。”
沈岁宁心跳加速,额头微微上抬,忽地听见马匹嘶鸣声。
众人纷纷望过去。
只见年轻将军勒紧马绳,薄薄日光中,尽显飒爽英姿。
是齐远。
沈岁宁意外此时见到了熟人,她惊慌失措撤回目光,头埋得更低,把呼吸压到最轻。
“齐将军。”羽林卫抱拳行礼,一时间忘了身上职责。
齐远翻身下马,几步来到羽林卫身边,笑道:“这是做什么呢?”
“采买司出宫办公,我等核实身份。”羽林卫说道。
齐远眸光瞥过羽林卫面前的身影,伸手搭在羽林卫肩上,抽出他手上的名牌,看了一眼,“近日瑶都乱得很,这宫里也不平静,七七八八安排了不少兄弟,进宫容易出宫难。为了皇上安危,你们是该仔细些。”说话间,他将名牌递还给面前的小太监。
沈岁宁犹在梦中,她忐忑接过名牌,走到负责太监身边。
负责太监忍不住吼她:“还不麻利些,还记得自己要买什么吧,还不快去,愣头愣脑的。”
沈岁宁忙点头,“是,奴才这就去。”
齐远余光见人已经走远,拍了拍羽林卫的肩膀,“好好干,得空了请大家喝酒。”
沈岁宁一口气跑得好远,她躲进巷子,手臂撑在墙上,胸口起伏,大口大口喘气。
终于出来了。
她长舒一口气,顺着巷子往里走,一辆马车停在尽头,霎时紧张、担忧皆化为虚无,她满怀欣喜小跑上前。
章华宫内,低沉萦绕四周。
“既然大家都在,朕便挑明了。”萧渊祈说:“灵犀宫住的是岁宁,朕要封她为妃,任何人不许为难她。”
“胡闹。”魏太后急声呵斥:“她已嫁为人妇,她的丈夫尚在,你让天下人如何看你。”
魏太后气极,那日萧渊祈同她说要封沈岁宁为妃,她便千万个不愿意。哪晓得今日,他居然当着萧淡晚的面,挑明了说。
她知道回天乏术,事到如今已无可阻止,当着萧淡晚与沈宛宁的面,她不得不做做样子,表明自己的态度。
沈宛宁闻言,面上一白,她抿唇不语。魏太后轻咳几声,她若无其事起身,走到魏太后身侧,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给她顺气。
萧渊祈充耳不闻,抬眼看了看天色,转阴了。他目光温和,笑道:“姑母,朕有一事想要麻烦您。”
萧淡晚一言不发,唇角紧绷,愁眉不展。
萧渊祈兀自说道:“明日朕与岁宁成亲,还请姑母前来做个见证。”
萧淡晚冷眼看他。
“他日丞相醒来,皇上如何向他交代?”
“姑母,难道您真想看着岁宁身败名裂,成为大瑶的弃子么?”萧渊祈抬首,眉眼间锋芒毕露,“她本就该是我的妻子,她嫁给我,我会护她一辈子。”
“你已有宛宁。”萧淡晚一掌拍到桌上,盛气凌人道:“更何况,季景澜还没死,你强迫她,你们这辈子都得背上骂名,史书会记载你萧渊祈无君德,夺人妻。”
萧淡晚向来典雅高贵,有公主的大气却从无公主的蛮横。世宗宠她,宠出来的是明事理的公主;沈天华宠她,宠出来的是温婉的妻子。
她从不发脾气,却几次三番被她养大的作为她骄傲的人气得大发雷霆。
以怨报德,为时已晚。
“姑母放心,季景澜已被抓捕。您怕朕背上骂名,明日朕便娶个寡妇。”
萧淡晚怔住,半晌才说:“你说……什么?”
萧渊祈不慌不忙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慢慢道:“朕说,朕会让季景澜死在我们成亲之前,岁宁成了寡妇,便能再嫁于我了。”
萧淡晚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她抬眸,紧紧看着他,许久才说了句,“你疯了。”
沈岁宁奔跑在皇宫里。
乌云遮住了太阳,原本朗晴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秋雨绵绵,落在皮肤上,寒凉顿生。
可她的心,冷得像百年寒池。
她将稀稀落落的宫人和侍卫甩在身后,她像失了方向的船寻不到她的岸,明明昨夜还拥抱在一起,互相留下了彼此的温度,信誓旦旦要接她回家,怎么就失信了呢。
季景澜,你个骗子。
沈岁宁摔倒在地,跌进泥水里,膝盖撞击地面发出剧烈声响,她早已感受不到膝盖受伤的疼痛。她用力按住心口,撕裂般的疼痛铺天盖地淹没她,痛得惨不忍睹,痛得生不如死。
雨越下越大,一串串打在她身上,她冷得麻木,濒临崩溃。
骗子,骗子,骗子……
终于,她混着雨水,失声痛哭。
侍卫和宫人赶来,没人敢上前。
众人目光所及,是凉雨,是摔在地上痛哭的美丽女子。
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得伤心欲绝。
就像春日里最娇嫩的花,遇到了暴雨的摧残,令人痛心惋惜。
不知过了多久,雨中只闻见她低低的啜泣声。
她哭累了。
身上的雨滴消失不见,沈岁宁抬眼望去,透过朦胧的泪眼,望见男子温和的眉眼。
雨还在下,那人给她撑着伞,目光温柔像化不开的雾。
沈岁宁如坠冰窟,红着眼质问道:“你满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