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炎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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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涧抬眼凝向叶影，带着流连忘返的意味匆匆掠过那张美丽的脸庞。
“今天，我把‘这句话’送你一半。”
声如风拂，拨动弦音。
叶影片刻失神。
“一半？为什么只送一半？又是哪一半？”
岳涧道：“‘你就像是一颗流浪的星星’那一半……至于另一半，嗯……”
叶影凝眸道：“……那为什么等待星星归来的会是一只木碗？”
岳涧笑着说道：“因为星星掉下来的时候，木碗可以接住她啊。”
叶影：“…………”
叶影：（通常来讲，假如星星真的掉下来，这木碗一定会被砸碎吧。）
“叶影，你不是一个人，至少此时此地，你不是。”岳涧情真意切地说道，“我们在这井下，相依为命，同生共死。”
叶影：“…………”
岳涧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禁抚了抚鼻子道：“衣服都湿透了……叶影，你冷不冷？”
叶影一本正经，道：“冷是冷，不过在这种地方，也没衣服换啊……”
岳涧摸向后脑勺，道：“说的也是。”
岳涧用指头揪了揪眉心，忽然灵机一动，把炎神玉像放置在了两人中间，当做烤火炉。在古井深底的冷寒低温之下，这点微弱光热亦是难得的光明与温暖。
叶影条件反射般腾地站起，离开炎神玉像，走了几步，在另一面石壁边，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岳涧愣然道：“叶影，你也过来啊。”
叶影淡淡道：“我运功驱寒便好。”
岳涧撇了撇眉，不知所谓地道：“……你也可以边烤玉像，边运功啊。”
“…………”
叶影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岳涧倾目凝看叶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两人寂然无话。
过了小半会儿，岳涧主动开口，说了些自己的游历见闻，闲散漫聊。在一旁的叶影起先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两句，到后来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在这深暗阴寒的井底下，日夜不晓，子亦作午。当叶影醒来时，竟有霎那恍惚，时光变幻，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方。
许是一直未睡的岳涧，在井底来回走动，脸侧泛起了汗珠。
他一会儿敲敲石壁，贴耳静听，然后再换块石壁重复这个动作；一会儿踩石上掠，可是因为浮空的井水距底部太高，试了多次，他始终上不去。
叶影将一无所获、渐至颓然的岳涧看在眼里，默默起身，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那一尊散出淡淡青黄色光晕的炎神玉像，心头忽地一动，心念迭转，旋即定于一念。
她轻声唤道：“岳涧，我想到办法让你出去了。”
岳涧转过来看向叶影，眉毛一挑，道：“……什么办法？”
叶影没有说话，她手抵剑格，拇指一弹，飞出的六道剑恰落入她的手中。剑甫一入手，她便突然用力向那尊炎神玉像劈砍了下去！
岳涧大吃一惊，赶忙上前制止，道：“叶影，你干什么！”
叶影还是一声不吭，目光直视着那尊受击后从中开裂的炎神玉像。此时此刻，玉像正从地面向上浮升，通体发出的光亮陡然大盛，将这井下照得尽是一片青黄之色。
“你抱着玉神像，它会带你上去的。”
岳涧看着徐徐上升的炎神玉像，又惊又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影轻嘲道：“神明显灵了啊……你看，它停下来了，正等着你呢。”
岳涧立即摇头道：“不，就算它可以带我离开这里，我也不会走。”
叶影：“…………”
岳涧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叶影，你是无法让炎神玉像带你离开的吧？”
叶影牵动嘴角，轻轻笑道：“是啊……你不走，难道是要留下来陪我等死么？”
她这笑里的刺痛感，令岳涧的心被刺般抽痛。
岳涧不由自主，大声道：“我不会抛下你不管不顾……就在这井底，一刻不离，死了也好。”
叶影抬眸：“…………”
当炎神玉像升至水面，碰触到那些小孩浮尸之时，那些小孩浮尸突然活过来一般，张牙舞爪，手足并展，对着炎神玉像撕扯抓挠，踢蹬掰咬，如有深仇大恨。
片刻之后，本就吃了叶影狠重一剑的玉神像，在众多浮尸簇围施暴之下，不堪其击，转眼间便在水中碎裂开来。
四分五裂的玉块随水流激来荡去，倏忽之间，“嘭咚、“嘭咚”数声，便掉在了井底石地上。
听见玉石触底碎开的清脆声响，岳涧、叶影二人对视一眼，目中都有惊芒闪过，同时向上望去。
更加令岳叶二人意想不到的是，在玉石碎声尚未消泯之时，悬浮于空的井水也卷携着那些浮尸们紧接着一泼而下！
水浪来得太急，直接将岳叶二人冲散，随波流荡，又被浮尸挤扯，二人的距离逐渐拉远。
…………
叶影浮出水面，剑抱于怀，左视右顾，第一个念头就是寻觅岳涧所在。
？？？：“呼，总算浮上来了。”
叶影心中悬石落下，轻唤道：“……岳涧。”
岳涧眯眼望天，道：“外面是晚上么？不知道我们被困了多久。”
叶影道：“长行街的天，来时就是黑阴阴的。”
岳涧恍然道：“哈，我倒忘了。”
两人半浸半泡在冰寒刺骨的井水中，烂手烂脚的浮尸们在他们周围随水飘动。偶不丁冒出一颗揭开了白森森头盖骨的人头，黑长的头发绞成一蓬，在二人身周转着圈圈起起沉沉，犹如嬉戏的鱼儿，却分外可怖。
岳涧苦笑道：“这下可好了。这里的水层离地面还有那么高，我们又不能飞，只能泡泡尸水，坐井观天了。”
叶影低眉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岳涧洒然一笑，道：“大丈夫行事不言悔，论初心，不论生死。说句混人耍无赖的话，我乐意，所以我活该。”
叶影：“…………”
岳涧思忖道：“话说回来，炎神玉像为什么会突然碎掉？井水又为什么会突然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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