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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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深夜,白日里喧闹的街道也变得安安静静。
张山平扶着梁威进门的时候,纽催莱正像个店小二一样抹桌子,海来拿着一根鸡毛掸子跷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正在‘调戏’他。
“快!!!把刘兴祖给我喊出来!!!”张山平背着梁威,一脚就将茶馆的门给踹开了。
“咋地啦?”海
“少废话!!赶快去叫刘兴祖!!!”
纽催莱扔了抹布就往二楼冲,张山平将梁威放倒在桌子上,吩咐海来去打水,他自己从货架的最上头取了一坛子烈酒,刚拿在手里刘兴祖就下来了。
“怎么回事?”
“着了道被暗算了!”
刘兴祖点了头就不再说话,他走到梁威身边剪开他的衣服露出伤口,腰侧中弹。
张山平将酒抱过来道:“今天晚上恐怕不太平,我去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也好应对。”说着他就往外跑,梁威却一把拉住他,“不行!!我受伤的事决不能外露!!”
“可是……”
“我梁威的命可不是什么人想要就要的。”
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梁威的嘴唇开始发白。
这时候刘兴祖也检查好了伤口,“放心吧,离你的腰花还差一个指头,但是子弹入的深,要取出来得费一番功夫,你得忍着点了。”说着就将一张帕子扔给他咬住。纽催莱端着托盘就站在他身后一瞬不瞬地盯着,梁威只盯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刘兴祖喝了一大口酒‘噗’的一声喷到镊子上,然后甩了甩就从弹洞里伸了进去。
“唔——”
梁威闭着眼紧紧地咬着帕子,身体疼的都在颤抖,纽催莱在旁边看的汗都下来了。
张山平向外看,猎鹰一样的眼睛四下扫射,海来打了水端进来后就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凑热闹。
“啧啧啧~太不讲武德了,决斗就决斗,居然用枪?”
没人吭声,海来讨了个没趣,他摸摸鼻子刚想去二楼睡觉,张山平就冲了过来:
“他们来了!!”张
“多少人?”刘
“十七八个总有,哼,果然算得好。”张
梁威一动,刘兴祖赶忙摁住他,“还不行,先让他们几个去顶着,拖个二十分钟就好。”
“没问题。”张山平撸起袖子,随便从后厨里找了把刀就走了出去。
“小意思,今儿晚上得算加班啊~”海来手腕一抖,缠在手臂上的细细铁链一阵轻轻地哗啦啦。
纽催莱喉咙里咕咚一声,他开始万分后悔留下来‘加班’了,端着盘子的手都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烛火微微晃动,刘兴祖让纽催莱拿着蜡烛站近一点,此时的伤口在不断地扩张下已经开始有些外翻,鲜红的血液顺着往下淌,刘兴祖用冷水冲了一下就又开始钻,虽然看不见梁威的表情,但光想想都疼得要死,纽催莱都忍不住地替梁威抽气。
这时,楼上响起轻微的吱呀声,就像有人用极轻的脚步踩在木板上一样。
“该死!你快点!!”梁
“欲速则不达。”刘
“妈的!!”梁
“小子,现在就是发挥你作用的时候了,放心,你死了我会给你收尸的。”
刘兴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意味着纽催莱要上二楼送死,他当然不想死,可他又不得不去做,纽催莱赌了一把。
十分钟!
十分钟梁威的子弹要是能够拔出来他就一定会获救!
梁威也好,
刘兴祖也很好,他俩绝对没有天真到以为纽催莱真有个什么大本事,陈立有一句话说得对:这里不收没用的人。
即便是去送死,你也要死得有意义。
纽催莱从货架上取了一盏烛台,他掂了掂觉得重量可以了,又从旁边的袋子里抓几把炒豆子塞兜里,这才壮着胆子来到楼梯口。
大概也是感知到了纽催莱,二楼没了动静,纽催莱看着二楼楼梯口,觉得一定有两个人在那里等着他,等着杀他。
木质结构的台阶看着像是不大结实,踩上去嘎吱作响,他每上一个台阶就会停顿个七八秒,以此来拖延时间,待到上了快一半后,他侧了侧身子,看见左边口子上露出一小截刀尖,于是他又侧身往右边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摸了一把黄豆攥在手里。
牙一咬!
‘噔噔噔!!!’
一人举着大刀对着纽催莱就冲了下来,纽催莱看准时机黄豆一撒,同时火速跳到旁边扶手上,那人踩了豆子脚底打滑,叽里咕噜地就往下滚。
刘兴祖抓起旁边一把小刀‘嗖’的一声飞射过去,正中那人额头。
可楼上还有一个,那人就机灵多了,直接坐在扶手上一路滑下来,举着刀眼看就要与纽催莱擦边,生死一线之际纽催莱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一脚踹在对面扶手上,那人身形不稳,举起刀的手下意识的就要去找平衡,纽催莱举起手里的烛台对着他脑袋就是一榔头。
刘兴祖再次扔出一把小刀!
KO!
“张山平还真没看走眼,这小子怪一股子机灵劲儿的,胆子也不错。”刘兴祖笑道。
梁威点头认可。
纽催莱从台阶上滚下来,他腿脚发软根本站不住。
“哎呀我的妈呀吓死我啦吓死我啦吓死我啦吓死我啦!!!”
“……”梁,刘
‘哐啷!!!’
有人破窗而入二话不说冲着梁威举刀就砍,刘兴祖一手稳稳地抓着镊子一脚猛地踹过去,那人却是有点手段,一个凌空后翻紧接着挥刀砍至,竟是冲着刘兴祖腿而去。
刘兴祖冷笑,猛地一踩旁边长条凳子上,那凳子顿时360度大空翻正正对着那人脑袋就砸了过去。
眼看就能命中的目标却不得不反身回防,只是一瞬之间,梁威伸手接住砍碎的木屑,用其充当飞镖直射那人额头正中。
此时,刘兴祖的镊子也终于夹住了子弹开始往外拔,但是却不消停,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冲进来,刘兴祖眼睛左右一瞟,也不见他怎么动,旁边装着冷水的盆子‘嗖’的一声飞过去,黑衣人翻跳开来横刀一甩直飞刘兴祖……
‘啊——!!!’
……
梁威转着脖子,手里提着的刀上正一滴滴地落着鲜血。
刘兴祖喝了一大口酒喷到砍刀上,“今儿日子不错,适合开荤。”
梁威冲他笑了笑,转头就对纽催莱说,“行了,你合格了,以后你就是我梁威的人了。”
“?!”
纽催莱还稀里糊涂的,梁威猛地一抓他领子连着自己也快速向后退。
七八只小飞刀钉在了刚才两人站着的地方。
梁威眼睛眯了起来,“我还当是谁呢,一群野狗。”
“你形容得还真对,闻着味就来的可不就是野狗吗?”刘兴祖笑说。
“哎呀嘿,有个漏网之鱼跑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俩挂了~”海来跳进来笑道,转头就看见纽催莱像一只小鸡一样被梁威拎在手里,“耶?!你小子居然还活着?!命挺大啊!”
“全都解决啦?”梁威问。
“我这边是搞定了,就是不知道老张那边怎么样了。”海
“你们分开了?”刘
“嗯呐~”海
正说着,一只冒着烟的竹筒被扔了进来,海来眼疾手快,立刻将其踢了出去,结果还没一秒钟,五六个冒烟的竹筒齐齐被扔了进来,海来一一将其踢出去,结果被扔进来得更多。
“耶耶耶耶?!!!”海来捂着腮帮子一脸不可思议,“这些人打就打居然还准备得这么齐全?!!”
“他妈的这就是你说的搞定啦?!!”刘兴祖恶狠狠地瞪眼海来。
“别吵啦!!!先出去再说!!!”说完,梁威率先冲了出去。
才刚到门口,六个手持大刀的人早就等在了那里,一见他们出来立刻放刀就砍,海来甩出细长锁链,顶头的爪子迅速张开牢牢钳住方桌桌腿直甩了过去,只一下就解决了五个人。
梁威一脚踢起一只方凳瞬间解决最后一个,踢完他就捂着腹部一阵抖动,刚才的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口,他疼的浑身哆嗦。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梁威道。
“哼,要不我总说他们幼稚呢,以为没了你我们就散伙啦?”刘兴祖鄙夷道。
“诶?你们我不管,他真要是死了,我反正就自由了。”海来乐道。
“这话你敢当着张山平的面说不?”刘兴祖看他。
这下海来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地嘿嘿。
“你身上的伤还没缝合!如果感染就糟糕了!”刘兴祖转头对梁威说。
纽催莱躲在他仨后头,头都不敢伸一下,海来斜了他一眼:“真是的,本来就打的够呛,居然还要带着一个拖油瓶,我不管,这家伙你们爱谁带谁带,休想扔给我。”说到这,远处十多个黑衣人提着刀飞速往这边跑,他一个纵身就上了房顶,“咱们分开行动!!”
“啐!!他妈的!!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刘兴祖呸道。
“来不及了!!”
刘兴祖把他往外一推,提起砍刀一横,“你先走!!!我断后!!!”
梁威随手捡起地上的刀,反身抓起纽催莱就跑,两人飞速穿梭在街头巷口。
“不对劲!!!”梁威猛地停下来四下警惕,纽催莱也跟着到处乱看,但他什么也没发现。
即便是老城区,路灯再是昏暗也不至于一盏没有,更何况四周静得出奇。
“咳咳咳……”
纽催莱认得这咳嗽声。
【柴鬼冯伶】
“哼,我还以为是谁呢,四指福手里是没人了吗?居然把你给喊出来了。”梁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咳咳咳……呵呵,本来只是想给兄弟报个仇,没承想居然还能碰到你这么条大鱼……”他喘了两口气继续道:“我运气不错嘛。”
梁威瞟了一眼纽催莱,后者喉咙里咕咚一声下意识地就往后退。
“哼,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们。”冯伶本就枯瘦,再加上着阴森的语气,更觉恐怖异常。
梁威冷笑,“你想多了。”
一把细长的剑从冯伶拐杖里缓缓抽出,剑身微软,随着冯伶的动作不停摆动。
“是不是想多了,打了便知。”
梁威将刀横到身前,“臭小子,想活命就滚远一点。”
于是纽催莱听话滚远。
‘铮!!!!’
两刃相交迅速杀出火花,梁威因为伤口没缝合,只是简单的包扎,不敢硬接,只能尽量闪身躲避,但冯伶剑法精准,几乎剑剑刺他要害。
梁威无法,只得咬牙硬拼,却崩了伤口,鲜血突突地往外冒,没一会他就觉得看人都是重影了。
冯伶显然也看见了,立刻调转剑头刺向他伤口,且角度刁钻。
梁威渐觉吃力。
和宗门武学不一样,梁威是市井出生,打架没什么套路,吃的都是应变能力,还有蛮力和狠劲(就像与阿金的一场决斗),本来也可独当一面,可惜受了伤,渐渐地就开始落下风。
纽催莱也着急,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看那两人你来我往,缠斗间火花四射,黑夜里异常晃眼。
梁威暗骂。
“臭小子!!还不快想办法帮忙!!!不然咱俩都得死!!!”
梁威的一声大吼,让他瞬间回魂,顿时急得团团转。
突然!他灵机一动!
伸手往口袋里一掏,大喝道:“小心暗器!!!”
冯伶大惊,火速跳开收剑抵挡,结果定睛一看居然是黄豆。
“臭小子找死!!!”
“妈呀!!!”
纽催莱都开始闭眼等死了,结果半天都没了动静,忍不住眯开一条缝……
白团子?
没错,就是一大团白色,漆黑的夜里就像反着光一样,白的扎眼。
那团子绕着冯伶一圈圈地转,也不见到底做了什么,就见冯伶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几个翻身之下居然开始喘气,接着,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那大团子霎时如同一朵怒睁的巨大莲花,只听一声惨叫,冯伶整个人都飞出去了。
太他妈的厉害啦!!!!
冯伶趴在地上半晌都没爬起来,纽催莱以为他死了,赶忙跑到梁威那里。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梁威半跪,拱手道谢。
姑娘?
“不用谢我,我们老大说了,留着你的命她还有用,我便出手救你一救。”
姑娘带着一张银制面具,声音听着就像被人捂住了嘴一样,穿着一身白,奇怪的是,她的裙子超大,偏偏上身裹得紧,就像……就像一件紧身的长袖旗袍围了一条宽大的半身长裙。
“多谢颜老大出手相救,明日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谢。”梁威再次拱手道。
姑娘这才点头。
‘哐啷!’
几人向后看,原本倒在地上以为死了的冯伶突然爬起来晃晃悠悠地跑了。
梁威本来想以绝后患,谁知道那姑娘却伸手挡住他道:“快死的丧家之犬,何惧之有?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也不等梁威回话就拎着裙子几个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纽催莱这才明白,原来刚才那朵巨大的莲花就是姑娘的裙摆啊。
“梁大哥,刚才那人是谁啊?她好厉害啊!”这一晚上发生的事简直颠覆了纽催莱过去十五年所有的认知,原来茶馆里说书的讲的那些武功居然是真的!
梁威笑笑却什么也没说,渐渐地,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他只感觉纽催莱好像在自己耳边大声说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