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扎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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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早上八丨九点钟的太阳晒醒的。
昨晚睡得太香，整个人还处于懒散的状态，正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却被安全带困住了。
想起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我顿时睡意全无，无能狂怒，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汪灿你大爷！
“醒了？”被我单方面批判的罪魁祸首心态比我好。
我瞪着他，想不出有力的反击，就听他慢悠悠道：“既然醒了就别闲着，吃点东西，再开几个小时就到地方了。”
我抓过导航看了一眼，发现他居然把我们之前耽误的时间追回来了。
也对，一路上黑灯瞎火，有几段路还得从林子里钻，就算超速了也不用担心有违章拍照。
“你昨天捏晕我就是想在山路上飙车抢时间吗？”我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我不一定会拦着你，下次可以提前打个商量。”
“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睡会儿，”汪灿在路边停车，扔了包干粮到我怀里，似笑非笑道，“就像导航没电了需要给它充电一个道理。”
我磨了磨牙，当场反驳：“你才没电，你……你还偷偷充电！”
……说完我就后悔了，简直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汪灿默默吃着他那份干粮，抽空用一种包容又无奈的眼神打量我。
我狠狠地咬了口干粮，若无其事地扭头看向窗外。
我们停车的地方紧挨着一大片水田，有几块地里插着稻草人，没见过世面如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日出的时候更壮观，”汪灿非常矜持地补充道，“不过你还睡着，我就没叫你。”
这怎么还带补刀的……
我气得直哼哼：“别人是管杀不管埋，你这是杀了人还要诛心，你就不能再叛逆一次吗？”
——直接把我捏晕的时候也没见他考虑过我的意愿啊？
汪灿转过头来看我，疑惑地睁大了眼，一双眼睛澄澈得几乎不染尘埃。
……像他这种具有高度服从性的汪家精英，恐怕从小到大就没叛逆过。
我被他看的脑子一懵，差点□□粮噎住，正好昨天用来展示副驾自觉的矿泉水还在手边，我拧开就要往嘴里灌，中途却被汪灿截下了。
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是个失败案例，但矿泉水是无辜的！
汪灿没费什么力气就从我手里抽走了那瓶水，然后在我被噎到翻白眼之前塞过来另外一瓶。
我注意到他递的水原本放在暖风出风口处，握在手里稍微有些暖意，至少比我的手要热乎一些。
啧啧啧，某人表面上看着不近人情，实际上居然还有那么一点体贴。
我喝着温水，莫名有点感动，擅自决定他从今以后就是除了汪小媛之外，汪家对我最好的人了。
一想到汪小媛，我就突然想起之前她管汪灿叫“饲养员二号”，当时只觉得损，现在看来好像确实有点靠谱……
都说乐极生悲，我只顾着偷笑，嘴里还含着水都忘了往下咽，差点没憋住全喷出来。
汪灿皱眉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蹭了蹭嘴角，本想装作无事发生，结果他偏偏就卡在这个时间点上问：“水凉吗？”
……要不要售后服务这么周到啊！
我猛摇头：“再提多喝热水我可跟你急啊！”
汪灿波澜不惊地与我对视一眼，然后挑了单边唇角，完全没将我的威胁放在眼里。
这个笑容需要辩证分析，要是冲别人，我会觉得他特有性格，说不定还会夸他帅；但要是冲我，那就只剩下想跟他打一架的冲动了。
“吃你的干粮吧，”我捏着他的下巴往旁边拧，“操心太多老得快！”
汪灿舔着犬齿冷哼一声。
“生气会变丑哦！”顺势戳了戳他腮上的软肉，我才移开手，半开玩笑道，“所以为了你的美貌，克制一下，相信自己，你可以。”
汪灿一愣，接着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不知道是被哪个词给震撼到了。
“对了，你会盘头吗？”为了避免他发飙，我及时转移话题，认真提问，“下地之前能给我盘一个吗，我怕散着头发干活碍事。”
汪灿深吸一口气，然后什么也没说，又叹了出来。
嘻嘻，我皮一下很开心。
就在我以为他懒得搭理我的时候，汪灿悠闲道：“那你就从此死了换搭档的心吧。”
我：？
我好像很久没提过这茬儿了，顶多之前和汪小媛还要黎簇提过一嘴……
丫的，是不是黎簇出卖我？！
汪灿捏着个黑皮筋展示给我看：“因为只有我是长头发。”
这倒也是……
为了多挤出时间来睡觉，连爱漂亮的汪小媛都一直留短发。
我也打算等我以后要出早操了就去剪头发。
“是哦，你还扎公主头呢，”我端详了一下他的发型，突然有点好奇，“那你是不是连编辫子也会？”
——汪灿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他确实会。
“想学？我教你啊，”汪灿随手拿起一条能量棒看成分表，摇了摇头又丢回零食堆里，“汪小媛这饲养员当得不合格，低碳水的不适合给你吃。”
他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饲养员”三个字才出口，当时病房楼下的场面就清晰地在我脑子里过电影，我冷不丁□□粮呛了一下，开始疯狂咳嗽。
看来二号这是想篡位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我敢打赌她去扫荡零食的时候绝对没看成分表！”平复咳嗽之后，我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你以后也少看，能不能愉快地吃东西了？”我也抓起能量棒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对成分表上的数值都不太有概念，但是不想露怯，“我看着你们吃也一样啊，听说增肌的时候就要吃高蛋白，你们男孩子不是都对肌肉很有追求吗，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并不是健身专家，这种说法只是听说来的，不过据我所知，平时既健身又会喝蛋□□的人，肌肉含量都很可观。
汪灿眯了眯眼，表情不善地重复道：“我们？”
我撕开包装袋，强行递到他嘴边，一脸严肃：“你和汪沛金，解决掉这些能量棒，有没有信心？”
意料之中，回答我的只有一声冷笑。
但是他笑纳了我的投喂。
——呵，男人，口是心非！
导航的目的地是在一片深山之中，车开不进去，只能停车步行。
另外两个组员按照地图，应当能找到我们停车的地方，每隔一段路我就用石头留下记号，方便他们找到扎营地点。
汪灿主动承担了大部分装备，走得还比我快，偶尔回头看我，我就咬牙紧走几步，他不回头，我就稍微松口气慢点走。
“就在这儿扎营吧，刚好有地方挡风，走得深了他俩不一定能找来，”汪灿开始卸装备，“别再留标记了，石头留着有别的用处。”
我翻个白眼，心说我又不知道那俩人瞎不瞎，可不得把记号留密一点吗……
“那感情好，”我也把背包都堆在地上，甩了甩胳膊，走过去翻他那边的装备，“来吧，趁天还亮着，抓紧把帐篷搭上……”
半分钟后，我抬头看他：“有说明书没？”
“我可以口述，或者你不用动手。”汪灿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我得使劲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我还蹲着没起身，先抽了根骨架出来，掂在手里颇有点重量，“我上手很快的。”
汪灿不语，轻巧地迈过那根杆，绕到我身后，我脖子后面突然一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把我头发全部撩了起来，我隐约觉得是在脑后给我扎了个马尾。
——还别说，手法真挺熟练的。
“疼的话我就轻点儿。”汪灿一边用手捋顺发丝一边低声说。
我下意识地摇头，然后被自己扯到头发，重重地嘶了一声。
我僵着脖子不敢再动，清晰地听见皮筋被拉开，带着琵琶揉弦般的颤音。
接着我头皮一紧，应该是皮筋离开了他的手腕，在我头发上绕了第一道。
扎紧之后，头发又被顺势扭卷，一圈又一圈，紧致地盘绕在一起。
“汪灿。”我忍不住叫他。
“嗯？”
——虽然只是一个单音节，但答复得很快。
“你随身揣着多少皮筋？”我的本意是想问够不够我们两个人用，但转念一想，这个问题本身就有点奇怪。
突然暴涨的求生欲使我缩头：“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足够。”汪灿松开手，与我心有灵犀一般，回答了我并未问出口的问句。
我晃晃脑袋，又抬手摸了摸脑后的发髻，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但总体来说还算满意，于是不吝夸奖：“手艺不错，没少给人梳过头发吧？”
“除我以外，你是第一个。”
然后他从我手里接过帐篷的骨架：“去捡点树枝回来生火，晚上我守全夜。”
虽然听汪小媛说过他几天几夜不合眼的光荣事迹，但一想到他这是为了照顾我的作息不得已而为之，我就不是特别心安理得。
严谨一点：是非常过意不去！
我立刻提出抗议：“修仙也不是这么修的，你好歹也让我提供一点价值吧？”
“你在这里就是帮我很大的忙了，”汪灿熟练地搭帐篷，头也不回，“快去，别走太远。”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
我心脏一突，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就像吃甜品的时候被噎住，别扭吧是挺别扭，得需要一段时间消化，但甜也是真的甜。
我定了定神，冲着他的背影挥了两下拳头，又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拖长音道：“知道啦，汪灿公主！”
我喊完那句话瞬间变怂，往林子里一钻，捡树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