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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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术手套材质特殊,医务室的普通剪刀甚至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汪荧把能想到的地方都翻了个遍,找不到更锋利的工具,无意识地伸手往后腰一摸,却摸了个空。
她先是愣怔一下,接着便扯出个苦笑来,远离打打杀杀的生活太久,她至今没能养成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
“在找什么?”汪灿挑着眉,明知故问。
“随便什么利器,借我一用,”汪荧揉着手上被剪刀把环压出的印子,随口问道,“匕首在身上吗?”
汪家统一配发的匕首削铁如泥,汪小媛也有一把,连睡觉都不离身。
可是这次回来,汪荧连这种最基础的装备都没有拿到。
汪灿没什么犹豫就摸出了匕首,调转刀刃对着自己,这才递给她,语气有些怀念:“你以前从来不挑武器的。”
“什么意思?”汪荧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匕首在纤细的指尖打了个几个转,寒光炫目如银蝶。
汪灿摊着手掌,看她将刃尖烧至泛红,只用二指夹着匕首割开手套,动作快而轻,尽量避开他皮开肉绽的掌心。
因为太过专注,汪荧额头上很快就冒出细密的汗珠,感受到他的视线便抬起头来。
汪灿不错眼珠地看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清透的眼瞳中再盛不下多余的景色。
正如汪荧眼中此刻也只能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
“我下手重吗?”汪荧仰着头看他,两个人眼睛大得同样天赋异禀,但她此刻这个瞪眼的动作,反而显得有些孩子气。
她微微蹙着眉,也不知是在安抚谁:“就快好了,我尽量轻一点。”
她的身体与刚回来时相比已经强壮了不少,但病去如抽丝,到底还是力不从心,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否则她怕自己手不稳,失手伤着汪灿。
“骨头还是硬的,你的心却软了,”汪灿低笑,“刚才不是还让我忍着?”
汪荧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活动了一下手腕,面无表情地继续处理伤口。
她做这件事并不十分熟练,但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再不济小时候霍秀秀也拉着她玩过扮演医生护士给布娃娃打针的游戏。
……虽然汪灿在体型上和布娃娃有很大差距,但他毕竟是个大活人,比布娃娃更懂得配合。
褪掉手套只是第一步,然后还要用双氧水清洗翻开的皮肉,冲掉嵌进皮肉的砂砾和碎叶,要是位置深一些,就要用匕首剜出来。
她紧紧抓着汪灿的手,有条不紊地用双氧水和生理盐水交替冲洗伤处,冰冷的指尖也因此染上温度。
汪荧缓慢地呼吸,手中利刃如蜻蜓点水般起落,从容而果决,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这是她近几年来第一次握住汪家配发的匕首,重量和触感都很陌生,但她没费什么力气就上了手,还因此庆幸了一下从前的底子没有丢,估计是之前训练中用到的次数太多,形成了肌肉记忆。
但如果她童年的记忆再鲜明一点,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哪怕是在最开始,她也没有自己的匕首,甚至没有固定的武器。
——在她巅峰时期,就连一张白纸落在她手里都是武器。
等到清理完创面,汪荧终于松懈下来,轻轻把匕首放在一边,这才发觉自己手脚发软,勉强撒上药粉包扎好,却连扯断绷带都做不利索。
从前在霍家,头破血流的场面她也不是没见过,可没有哪次是像现在一样心慌的,放下匕首之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抬手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埋下头,用牙齿咬断多余的绷带,鼻息隔着三层绷带,轻柔地扫过汪灿的掌心。
然后她坐直了,把破破烂烂的手套丢进垃圾桶,脸色倒比受了伤的人还要苍白:“伤口别沾水,装备记得去领新的。”
汪灿掌心的伤只是看着吓人,其实算不上多严重,整个过程中被匕首又剜又挑,当事人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没有痛觉。
可他越是一声不吭,汪荧的动作就越小心翼翼,生怕让他额外再遭一点罪。
说来也是可笑,没有哪个汪家人是会怕疼的,但她看在眼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汪灿举着手,把手背上那个工整的蝴蝶结展示给她看,有点哭笑不得:“是不是我刚才但凡哼上两声,就得不到这种优待了?”
“你要是喊疼,我会很困扰,”汪荧轻声说,“我没有糖可以给你吃。”
汪灿被她堵得没词,轻轻磨了磨牙。
——他早就过了需要被人用糖果哄着上药的年纪了。
“你今天教训汪沛金了?”汪荧换了个相对舒适的坐姿,有些促狭地看着他,“代价是不是大了点。”
“算不上,我倒是还觉得赚了。”
汪荧一挑眉,顺口接话:“你指的是他刮破了衣服,而你只是报废了一只手套?”
汪灿:……
她还能更不解风情一点吗?
“走吧,”汪荧看看时间,主动站起来,“现在去食堂,还能赶上午饭,不然下午你就得饿着肚子训练了。”
她没挨过饿,但是知道基地里面其他人多少有点囤干粮的习惯,这样来不及吃饭也能就着水对付一口。
——像汪小媛那样对生活质量追求高的,还会偷偷囤零食。
不过汪灿看起来更像那种赶不上饭点就干脆不吃了的死脑筋。
汪灿右手揣在兜里,慢悠悠地跟着她走,面上坦然自若,实际上并不是很想被别人看见那个蝴蝶结。
他左手打架还凑合,但是用筷子就非常笨拙了,汪荧旁观了半天,认真思考要不要干脆给他把绑住手指的绷带拆掉,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坐在他对面。
她只是提个建议,怎么就自然而然地坐下陪他吃午饭了……
抓紧时间睡个午觉它不香吗?
汪荧叹了口气,试图靠在椅背上打盹,但食堂里少说还有十几根筷子相互碰撞,就算她闭着眼都能听出方位。
在这种环境里午休,非常影响睡眠质量。
反正也睡不成,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取了双筷子,夹了片瘦肉伸长手臂,差点没藏住上翘的嘴角:“好人做到底,借你双筷子吧。”
上次她被丨干花划到手,被逮着涂碘伏的事她可还记着呢。
刚才上药的时候没把握住机会,这次可不能再放过了。
……反正传出去也不是她丢人。
汪灿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忽然咧嘴笑了一下,就着她的手把肉片叼走了。
汪荧瞪大眼睛,僵硬地看看筷子尖,又看看对面一脸冷峻的黑衣少年,反复多次,终于确定了这不是幻觉。
她本以为汪灿不会搭理自己,顶多也就抓着她的手借力,一旦服了这个软,上次害她涂了碘伏吱哇乱叫的丢人事也就扯平了。
结果汪灿的举动相当出人意料,居然化被动为主动,一时之间无法界定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不过从目前的反应来看,掌握了主动权的人至少心情不错。
汪荧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谨慎地伸出筷子,然后胡乱在盘子里一捞。
可惜她心绪不宁,筷子也跟着打滑,辛辛苦苦夹起来的几根豆芽又落回了盘子里。
汪荧:……
还行,起码干辣椒没掉。
不过给人喂干辣椒这种事,怎么看起来这么居心不良……
汪灿果断格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你不吃辣?”汪荧有点意外。
怪不得那道炒豆芽他连碰都没碰,还以为他是对左手用筷子没有信心……
汪灿挑眉,虽然没承认,但这个反应约等于默认。
“那芥末呢?”
汪灿:……
答案显而易见。
“恭喜你,你的人生也少了一大乐趣,”汪荧指了指自己,面无表情地补充道,“不过没关系,在从食物中获得幸福度这方面,至少还有我给你垫底。”
汪灿冷哼一声,勉强接受了她的安慰。
“我听说陈金水总带人往西南跑,在深山老林里一呆就是好几天,林子里瘴气重湿气也重,当地人都习惯往饭里加辣椒,你一点辣都不能吃,怎么办啊……”汪荧若有所思,比起询问,更像是在自问自答。
汪灿见她脸上流露出真切的担忧,悄悄抿了抿嘴。
有次他跟着陈金水的手下进山,因为领头的伙计不熟悉地形走错了路,没能及时和大部队会合,自带的干粮吃完了,只能嚼几口从山民那里买来的掺了辣椒粉的肉干。
陈家伙计以长沙人居多,不说顿顿不离辣椒也差不多,这点辣度根本没放在眼里,只有汪灿吃不了辣,当场咳到干呕,还被其他伙计嘲笑了,之后嗓子哑了好几天,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他不打算跟汪荧讲这些。
汪荧也很快从恍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看了汪灿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好像犯了个错误。”
汪灿:?
他才要说话,就听汪荧冷冷道:“得重新给你包扎一下,不应该影响你活动才对。”
汪灿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自己将缠到指节上的绷带往下卷,直至手指能够自由活动,低低地哼笑一声,却不带一丝火气:“怎么,拿我练手呢?”
汪荧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抱歉,第一次给人缠绷带,就被你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