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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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篇未来的情节安排里, 我的确有过关于“分道扬镳”的这个思路。
事实上，从一开始设计女主角的家世和性格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做铺垫了。
一个出生世家, 并且能力特殊而强大的女主角, 可以想见从小到大她都会受到家族最大的重视，家族的资源会向她倾斜。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无论她看起来有多么温柔，内心始终是有着自己的自傲的。
与此同时, 也因为家族的这种重视与教育，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 在追求完美的路上, 自然而然便有了那么股偏执在里面。
她会毫不犹豫地伸手救人。
但同时她在心态上也以着俯视的态度看待被救者。
强者理应庇护弱者, 所以救助这些普通人是她应当承担的责任。
可是男主角却不是这样。
他从小就在没有过多约束的环境下长大，父母小的时候是忙于工作腾不出时间照看他, 长大后则是因为他的叛逆期已经没法管教他了，所以他是很随心所欲的性格。
他逃课，也会打架, 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强者必须保护弱者的想法在里面, 因为他清楚人不是这么简单的靠着武力上的强弱就能区分的存在。
他有着他自己的评判标准，而且因为他同样很自我的性格, 这种判断标准也很坚定。
总而言之就是老子怎么开心怎么来。
这样的男女主角, 在经过最初的磨合后，因为对实力有着同样的追求，很快转为惺惺相惜。然而当他们遇上人性复杂的案件后, 这样的性格碰撞之下, 必然会产生分歧。
如果你救下的是一个恶人, 而且你清楚的知道，当你救下他后，他会害死更多的人，你会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选择，男主角虽然不会推波助澜，但他可以选择冷眼旁观，只需要救助的速度慢上一些就好。而女主角因为一直以来的教育理念，选择了救下。
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普通人面对鬼怪，是处于弱势。而祓除鬼怪，救助他人，是女主的理念。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的分歧。
而这之后，分歧会越来越多，男主角会感觉有些不爽，再加上他的实力增加后，任务也逐渐加重，于是索性忙碌了起来，和女主的接触开始变少。
女主角虽然依旧还在坚持自己的理念，可是内心深处却动摇起来。
这一段大概是里氛围的低潮期。
有低潮自然也有**，我的想法是正好趁着这个推动感情线。
“感情线？”
五条悟原本安静听着我讲着自己的思路，但是在听到我说到这里时，他扬高了声音打断了我，又露出那种牙疼一般的，像是我说出了什么很离谱的事情的目光看我。
我很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对，感情线！”
我强调道。
很离谱吗？
没感情戏才离谱吧！
虽然看起来是升级流，但它本质上还是一本狗血爱情啊！男女主在观念冲突，甚至因此吵架过后，当然会有女主角正好遇到了危机，而男主角出手相救的情节。
就像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重现。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身份有所调换。
于是在这一幕结尾，男主角挥手间祓除千百鬼怪，踏着众多鬼怪尸体而来，他身后是消散于天地之下，化作碎末的鬼怪尸体，而他朝着面前用刀身支撑着身体，血迹几乎浸透衣服，摇摇欲坠的女主角伸出手。
“哈，你可真狼狈啊。还好老子这一次足够强大。”
男主角挑着唇角，嗤笑着说出这句话，但却牢牢抓住了女主角的手，将她拉向自己。
“强、帅，出场无敌，完全满足了哦，五条先生。”我举起手，每说一个，就伸出一根手指，最后比了个ok的手势朝五条悟晃了晃。看着他依旧还保持着那副状似牙疼，透着不满意的表情，我微笑着，语气温和地问。
“五条先生是还有什么意见吗？”
五条悟：“啊，如果有意见的话……”
“有意见也没有用。”
我继续保持微笑，打断了他的话。
听我回答得这么毫不犹豫，五条悟发出很不满地啧一声的语气词，嘟嘟哝哝着我没听清楚的话，脸颊都微微鼓起来。明明是个成年人了，但是因为他过于出众的相貌，加上正好是娃娃脸，摆出这副像是幼稚小孩模样的样子，却让人感觉十分自然。
那双在墨镜后时隐时现的苍蓝色眼眸微眯着看我。
“夏目小姐的心真是硬呢。”
我淡定道：“五条先生才更过分吧，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学小孩子一样的口吻抱怨。”
五条悟又发出不满地啧的一声，这次还故意加大了音量。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说着不喜欢，却还是摆出了一副想要继续听下去的表情。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若有所思。
唔，这就是幼稚大人的口嫌体正直吗？
于是我继续接着刚刚的剧情说下去。
男女主在经历过这件事之后，女主角心有所动，对男主角的感情发生了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由僵持逐渐缓和。但是狗血爱情怎么可能会这么顺利呢，于是恶毒女反派，也就是女主角的妹妹，自然得再次出场了。
她设计让男主角的父母卷进了鬼怪事件之中，而女主角出手救下的人却因为急于逃命，在女主角没有注意到时把男主角的父母推进了鬼怪群里，撕成粉碎，并且在事后拒绝承认自己是故意做出这种事情。
女主角很痛苦，却还不得不阻止男主出手，护住那些人。
另一边，女主角的妹妹又趁机在家族中挑唆，让家族的人认为女主角会因为男主角耽于情爱。而女主角被家族培养，未来自然也是要与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在家族看来，当然不能和男主角在一起。于是女主角的家族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男主角安了罪名。
那就是身为祓鬼者，却公然对普通人出手。
而在女主角的力保下，男主角虽然免于入狱，却也被组织派人监视。
“……那之后呢，”五条悟眉头紧蹙，“这里还没有说到分道扬镳吧。”
“之后啊，”我翻了翻手中的稿纸，想了想，“之后的话，就是男主叛逃了。”
“他的父母死在了那些他认为不值得救的人手下，而这之后虽然也有人试图站在他这一边，但在那些家族势力之下却无济于事，甚至他自己都险些被栽赃入狱，他自然是对上层的**失望了。他本来就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基本的道德三观肯定是有的，但他对什么看不顺眼的话，就不会虚与委蛇，而是选择直接推翻桌子不干了。”
“而女主角……”
我停顿了下，将手中稿纸放到桌上，说出自己的后续思路。
“她想要将男主劝说回来，可她自己内心却陷入了比之前更严重的动摇之中，在某次追捕男主角时，虽然男主角留手了，可她因为心神不定下的失误还是受了伤。男主角离开前给她拨打了电话，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家族派人过来之前，被她收服的那些鬼怪趁机反噬了她，而她的妹妹，则趁此机会杀死了她。”
说完这些，我抬眸看向五条悟，却发现他撑着下颚，半隐在墨镜后的眼眸微垂。同样银白色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只看到他显得过于平静的神情，和出奇冷静的声音。
“分道扬镳之后，结局是叛逃之后的死亡吗……”
我眨了眨眼。
说起来，这个表情状态下的五条先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而且他这句话，乍一听感觉好像叛逃跟死亡都是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一样。
“怎么可能啊。”我否认了他的猜测，也学着和他一样，一手撑着下颚，好笑地道：
“女主角死掉的话，读者肯定会暴动的啦。”
“嗯？”五条悟像是回过神来般，歪了歪头，看着我道，“难道说，还活着吗？”
“当然呀。”我十分自然地点点头，“这之后，她的妹妹虽然趁此机会占据了她的身体，抢夺了她的能力，可是她的灵魂却还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呢。”
“……”
五条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像是没想到我还能这么操作一样。
我不禁好笑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五条先生？”
这种操作放在狗血爱情里完全算不上什么，我真没想到五条先生明明看起来自信到很多事情都不被他放在心上，却会因为这种里的情节而露出这种表情来。
说起来他在看到我这本的具体情节后就变得奇奇怪怪了呢。
想到此，我还是再一次地重申道：
“之前我就和五条先生你说过，主角虽然参考了你的性格，但并不等同于你，所以不必将自己代入到里面去。”
“这么逊的主角我当然不会带入进去。”
五条悟想也不想地反驳了我，等说完他好像才回过神来，歪了歪头，注视着我。
“总觉得一直叫夏目小姐显得有些过于生疏了，以后就喊伊织酱吧。”
话题变得太快，我都愣了一下，才点点头。
“啊，可以。”
五条悟眨了眨眼，“那么也这样来称呼我吧。”
“……不，”这次我想了想，决定拒绝，“五条先生太高了。虽然长相是娃娃脸的那一款，可是称呼酱的话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还是称呼五条先生……”我停顿了下，想着称呼词，最后确定道：
“五条……君？”
“可是我都已经喊伊织酱了呢。”
我迟疑了下，改口：“悟君。”
“啊，勉勉强强吧。”
他用一副自己好像吃亏了的口吻道。
“那么，伊织酱，”他极为自然地用了新的称呼喊我，“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到安排——”他倏地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我顿时又有了之前那种像是被x光机看着的感觉。
“叛逃，以及女主角死亡后，她的身体和术式被占据的情节？”
怎么话题又突然回到原点了？
我这么想着，倒是没有过多犹豫便回答了。
“因为要洒狗血啊。”
我说。
五条悟沉默了下，鼻梁上的墨镜都往下跌落了些。
“就是为了……洒狗血？”
“对啊。替身情节，还有求而不得黑化，女配试图囚禁男主角……唔，”我兴致勃勃地点出其中几个点，“肯定可以调动读者情绪的吧，对吧？”
说到自己擅长的地方，我也顾不得那种错觉了，甚至主动靠近了一点，目光炯炯地和五条悟对视着。
五条悟盯着我看了许久，语气微妙。
“啊……突然觉得，作者这种存在，比那些xx都还要难应付呢。”
他在说到其中几个词汇的时候，语调含糊了些，我并没有听清楚是什么，不过也不影响我听明白他是在吐槽我。
“其实也没有多过分吧。”
我嘀咕着，伸出另一只手，一边说一边比划。
“比如什么绝症、情人原来是兄妹这种，我还没安排呢——”
“咳、咳咳！”
五条悟猛地咳嗽起来，下一刻，我的手蓦地被抓住，几乎被整个包裹进另一只手掌心里，他人手心里的温度在接触的瞬间传递了过来，五条悟带着些微无奈的低笑响起。
“啊，好吧，是我不该这么说，作者大人——”
最后一句被故意拉长音调，说是道歉，但上挑的尾音却又显露出来五条悟这个人正经不了太久的性格。
我从他手心中抽回手，微抬下颚，清了清嗓子。
“嘛，既然五条先生都喊我作者大人了，那我就大人有大量。”
虽然说是交换了新的称呼，但目前我还是更习惯用五条先生来称呼五条悟。
这之后，一向嗜甜如命的五条悟竟然在还有大半甜品都没有吃完的情况下就离开了。我想着大概是突然有急事吧，不过好歹他没有再抓着所谓老婆这种事情不放了，似乎是终于对“我的纸片人老婆”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
没有了阻力，加上我又请了假，自然是直接拿着稿子去了社里交到编辑手上。
山田编辑佩服地看着我，“不愧是夏目老师，能够顶着那样的气势将稿件拿回来。”
我不禁露出疑惑表情。
欸？气势？
虽然有的时候的确会觉得五条悟的视线有种能穿透人的错觉，但是也不至于到吓退人的程度吧。
……
“嘭！”
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原本站在桌前整理着解刨资料的家入硝子转过身，她看着神情阴沉走进来的五条悟，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怨他打扰自己工作，而是说起她更在意的事情。
“我记得你今天是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跑去横滨了吧。”
说是什么甜品活动，而且要亲眼去看看自己的老婆之类的，完全就是以五条悟不正经的性格惯常会做出来的事。
至于之后，家入硝子一想到五条悟拍的那些情节，虽然当时短信里在调侃，可她也察觉到了其中一些较为微妙的地方，再加上她刚刚听到的动静，所以她此时才对五条悟的这种反应有了那么些心理准备。
“就算在这里，我都能听到那声巨响了。这种破坏力，我想应该只有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靠窗位置，透过玻璃窗户，看向远处隐约还在冒着烟尘的地方，猜测着估计夜蛾老师又要暴躁了。
“说吧，是什么事情。”
解剖室先是陷入一阵压抑的沉默之中，直到五条悟冰冷的语调响起。
“被我埋在那里的遗体不见了。”
家入硝子抱着臂膀的手蓦地收紧，扭过头来看向五条悟，声音有些沙哑。
“……不可能是复活。”
既然当初五条悟出手了，那么他绝不会失手，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都没有看到夏油杰遗体，却都默认他们曾经的朋友和学生死去的原因。
五条悟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清楚的明白，他亲手杀死了叛逃的曾经的挚友。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夏目伊织的在许多地方出现诡异的相似之处的话，五条悟也不会突然冒出验证遗体的想法。
他将自己用手机录制下来的他与夏目伊织的对话播放出来，家入硝子沉默地听着，直到听到尾声，也听到随之而来的五条悟的问题。
“硝子，”他问，“你觉得……这世上有没有能够控制尸体的术式和异能力？”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着，皆从对方眼中得到了答案。
这世上的术式和异能力千奇百怪，当然是有可能存在这种能力的，尤其是在夏油杰的遗体已经消失的前提下，这种可能性基本提高到了接近百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