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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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于静沐打了通电话，又叫来一帮朋友，这次不仅限于关系最好的一圈，平时关系不错的都叫了个遍，在市中心步行街会合。
但这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有人把张尧也叫来了。
小凌看见立马把那人拉到一旁，埋怨道：“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他是沐沐前男友你不知道啊？”
那人挠了挠后脑勺，语气轻松：“说多带点人我就带了啊，分手了也是朋友嘛。”他瞥了眼于静沐，看她正和其他人说笑，便道，“你看，静沐也不在意啊，她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于静沐的确不计较，只不过从头到尾没分给张尧半个眼神罢了。
都被人家妈妈那么说了，还上赶着，岂不是不要脸。
一群人去商圈找家日料吃了一顿，然后脚步转向商厦顶层的影城。
因为是七夕，步行街也好电影院也好，到处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浩浩荡荡一群人勾肩搭背踏进影厅里，到真像是来砸场子的。
好在大寿星于静沐出手阔绰，小手一挥，包场，自自在在地看完两场电影。
看完电影，有人提议到楼下电玩城爽一把，大家纷纷叫好。
男生们打起游戏就跟疯了似地，时间什么都是浮云，倒是几个女生玩了几把就兴致缺缺，想去水吧解解渴。
于静沐是游戏发烧友，照理说应该留下来接着打游戏的，但看曾盈盈在内的一大半女生都走了，赵明也不在，便跟上一起。
水吧里，女生们喝着果汁奶茶，聊起八卦。
聊赖聊去还是围绕着情感话题，毕业季，谁谁谁和谁告白了，哪对双向暗恋成真了，又有哪对因学校不同分了之类。
其中比较令人意外的是，七班有个女生和赵明表白，被拒绝了。
如果只是普通女生倒不会太意外，但那女生长得白白嫩嫩的，性格也乖巧可人，表白被拒不免让人唏嘘。
“灯泡瞎呗。”于静沐吐槽，“那么好一女生都拒绝，傻狗一个！”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唯独曾盈盈不动声色地瞥了于静沐一眼。
话题又到了于静沐身上，一个女生兴致勃勃地问：“沐沐沐沐，你和酷盖男友真的分手了吗？”
“当然分了，”于静沐知道指的是吴子雄，淡然道，“谈太久会腻的。”
那女生竖起一根大拇指，“真牛，吾辈楷模！”
“有颜任性！”其他人搭腔。
说到最后，话题重心回归毕业季，他们这群人成绩差不多，一大帮人都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剩下的几个考上的也不远，午休放学都可以聚。
只有曾盈盈，冲刺一把，考上了北城中学分校，离他们很远。
“盈盈，虽然这件事应该庆祝，但我还是好舍不得你……”小凌说。
曾盈盈笑着宽慰：“没关系的，周末还可以聚啊。”
“对了，张尧也考上北中了吧？”有人想起来。
“嗯呢，他好像还是校本部！”
小凌斜眼看于静沐，笑嘻嘻地调侃：“那么优秀的男朋友，分了不后悔？”
于静沐喝了口青柠汁，扬起一边细眉，“好女不吃回头草好不好？”
……
一下午的时间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有人说城西那边新开了一家俄罗斯烤肉，肉质鲜嫩多汁，口碑很好，一帮人不由自主地砸吧起口水。
“就是太远了……”那人犹豫着说
于静沐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长臂一挥，招来四俩出租，一行人直奔烤肉馆。
毕竟大寿星已经请了午饭、包了两场电影了，再花人家的钱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有个女生和曾盈盈商量，后面的费用大家就平摊了吧，因为曾盈盈是除于静沐外的第二组织者。
这些花销对于准高中生来说并不是小数目，但胜在人够多，分摊下来一个人估计花不了多少钱。
曾盈盈答应了。
酒足饭饱之后，少数几个家里管得严的先行回了家，剩下的人意犹未尽地去唱k。
天光敛去，暮色四合，余晖照耀前行的路。
于静沐偶然看见张尧居然还在，也不知道怎么糊弄的他严格的母亲，心里轻嗤。
兜里手机振动，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微博推送。
除此之外还有一通未接来电，三点五十六分的，来自陈进航。
可能是打游戏时太吵了没听见。
已经过去快仨小时，于静沐觉得没有回拨的必要，便带着大家赶下一场——ktv。
节日毕竟是节日，就算是情侣过的小节ktv里依然人满为患，还好吃饭时于静沐就提前预定了附近一家ktv的包厢。
光线昏暗的包厢里，旋转的彩灯映出灯红酒绿，迷离撩人。
于静沐先大喇喇坐到皮质沙发上，其他人依次，留下皮球一人在前面点歌。
几个人唱完自己点的歌之后，轮到于静沐。
她的唱功不赖，抒情、民谣等好几首拿得出手的歌，但只唱了一首当红爱豆的小甜歌就要下去继续玩游戏。
曾盈盈不饶，要她一起合唱《蒲公英的约定》，这首歌于静沐也喜欢，痛快应了。
唱到“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真心/与你聊不完的曾经”的时候，二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不用去细想那眼神中包含什么，因为好朋友之间就是，一个眼神你/我就懂。
曲毕，大家欢呼鼓掌，聊起朋友间的过往。
曾盈盈是小学六年级时转到于静沐的班级的，转学生总会内向一些，于静沐又有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气魄，大大咧咧地拉着曾盈盈就是玩儿，她很快融入这个小团体。
忆往昔忆得差不多了，来到今天的重头戏。
服务生推着放有14寸生日蛋糕的小车走进来，放在于静沐面前的桌台上。
曾盈盈挨个点上16根蜡烛，皮球识相地关上包厢的灯，老三拨通了赵明的视频通话。
在一声声温柔欢快的“生日快乐”歌声中，于静沐缓缓闭上了眼。
火光柔和，映出她稚嫩精致的脸。
她双手合十，诚挚地许下愿望——希望和这帮傻缺永远在一起，到了七老八十住养老院，还是会咋呼得被隔壁投诉！
呼——
蜡烛吹灭，室内灯光重新亮起。
于静沐被一帮小伙伴们团团围住，他们嬉笑着看她，她也回望他们，笑意盈盈。
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只有和朋友们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快乐与幸福，被热热闹闹的一帮人簇拥着，心就不会那么空。
都说高中时的友情是最纯粹、最难忘的，但于静沐不那么认为。
他们在初中，在天真而懵懂的年纪，小孩与大人的交替期遇见彼此，真心换真心，得到了这辈子最宝贵、最真挚的友情。
蛋糕太大，一群人嘴又一直没闲着，吃了一半就吃不动，开始互相往脸上抹着奶油，一边玩起骰子。
老三在这ktv里有认识人，还拿来了两箱啤的。
于静沐手气颇佳，从头到尾就没输过，其他人输输赢赢来回轮，只有透明人张尧输了又输，底裤都快没了。
大家也都体谅他是良家妇男，没逼他干什么出格的事，顶多灌了几听啤酒。
脸就红成猴屁股了，坐在那里身体都在晃悠。
这回输的人是皮球，大家打算玩个大的，挤眉弄眼道：“喂，你来大冒险，去隔壁房间带来个妹子！”
说出来也是笑话，哪个美女会跟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玩儿。
“球儿，鉴定你魅力的时候到了！”
“得了吧，就他那怂样儿。”
本来还在犹豫的皮球在这些人的激将法下，中气十足地道：“好！你们等着！”然后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还真带来个妹子——孙茹欣。
皮球知道她和于静沐不对付，回了包厢挠挠后脑勺，为难道：“我也没想到她在那儿……”
都毕业了，以后估计江湖不见，过去的就过去，没必要计较太多。
于静沐摆出主人架势，大方地说：“来者是客，一起玩儿啊。”
孙茹欣加入玩骰子大军。
真心话、大冒险，大家套出不少料，灌了不少酒，乐此不疲。
这把孙茹欣输了，她选真心话。
其实孙茹欣长得还挺好看的，虽然比不上于静沐，但也算得上一些男生们的心动对象。
但少部分女生总会对长得比自己漂亮的女生有莫名其妙的敌意。
几个男生起哄：“说你的一个小秘密！说你的一个小秘密！”
有男生觉得这问题可能太私密，怕孙茹欣不想答，打起圆场：“别人的也行。”
孙茹欣轻咳一声，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音：“倒是真有一个。”
她俯过身，神秘兮兮地将所有人头都聚到一起。
于静沐不感兴趣，瘫沙发里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张尧喜欢曾盈盈。”
不得不说孙茹欣把音量把握得恰到好处，沙发里的于静沐听得一清二楚。
只有她知道，张尧其实没喜欢过她。
一帮人以为多劲爆的呢，合着就这，阴阳怪气地“吁”一声纷纷散去。
更有看笑话看不下去的，直接吐槽：“编也不编个像点儿的，人张尧和沐姐谈了多长时间了，你说他喜欢曾盈盈？”
一受到质疑，孙茹欣气急败坏，一股脑全抖搂了出来：“你以为张尧为什么和于静沐谈恋爱？就是为了接近曾盈盈啊，他亲口和郑轩说曾盈盈那种好女孩，肯定不会在这时候和他在一起的。”
郑轩是孙茹欣发小，告诉她也不是不可能。
她接着说，“于静沐喜新厌旧，张尧说得加倍对她好，那样才能一直靠近曾盈盈。今天过来，就是打算等散场后告白的！”
听她说完，一群人都傻了，张开的嘴里都可以塞一颗鸡蛋。
因酒精的缘故，精神始终游离在外的张尧噌地站了起来，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又瘫了回去。
于静沐轻笑，瞪大双眼故作疑惑，“这是给我的生日惊喜吗？”
“不同于任何意义/你就是绿光/如此的唯一”
不知道谁点的《绿光》，此时还没有唱。
跳跃旋律和屏幕里闪过的歌词应景又讽刺。
于静沐从沙发上直起身，目光挪到曾盈盈脸上，后者一脸的茫然，也是嘴塞鸡蛋大军一员。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曾盈盈也下意识回望她，这或许就是闺蜜之间的默契。
的确是好姐妹，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确实是张尧的单相思，曾盈盈对此一无所知，可那都不重要了，隔阂已经产生。
就像得了绝症，究其病因是多此一举，因为病情走向已无法控制。
于静沐站了起来，垂目看着曾盈盈，露出一抹安抚的笑。
她又瞥向张尧，那人低垂着头，脖子通红通红，也不知是醉的还是羞的。
当初对她的百依百顺，不愿意分手的行为，都有了答案。
于静沐的感情观很开放，喜欢上前女友的闺蜜也不算罪无可赦的事。
但是为了一个女生，去玩弄另一个女生的感情，就是他的不对了。
人果然喜欢以己度人，之前还问她是不是利用他气陈进航，原来是他自己干的事啊。
于静沐最讨厌被人利用。
她缓步走到张尧跟前，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笑得无懈可击，“恭喜你。即将和喜欢的女生读同一所高中。”
于静沐站得笔直，说完，眯起的狐狸眼挨个掠过在座每一个人，他们表情各异，或是惊讶，或是胆怯，或是担忧。
她嘴唇一勾，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大家继续，吃好喝好玩好！”
而后缓缓转过身，朝门口走去，步子又慢又稳，一步一步，脚步声在静得可怕的包厢里异常沉闷。
做错的又不是她，当然没必要落荒而逃，她只是恶心包厢里浑浊的气味，要出去透透气。
伴随一声闷响，厚重的包厢门被关上。
曾盈盈听到这声响才回过神似地，急忙起身要去追，却被旁边的小凌拽住了衣袂，劝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让她自己缓一缓吧，我已经让灯泡给她打电话了。”
出了包厢，于静沐脑子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终于崩开，胃部突然一阵痉挛，方才喝的酒在胃里翻腾，搅得她想吐。
跌跌撞撞地跑到洗手间大吐特吐一场，于静沐双手撑着洗手台边沿，抬头望着镜子里狼狈憔悴的自己。
好好的一个生日，怎么就过成这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青春疼痛文学女主角呢。
于静沐打开手包，从里面翻出粉底唇釉和腮红，简单地补了个妆，忽略蒙上雾的眸，看上去还是个光鲜亮丽的少女。
刚刚拧紧睫毛膏的盖子，手机铃声倏忽响起。
拿出来一看，是赵明。
挂断，关机。
浑浑噩噩地从洗手间出来，于静沐重新挺直脊梁，一步步走向柜台。结完账，又径直迈向大门。
出了ktv，冷风灌了个满怀。
北城八月的夜晚，已有凉意来袭。
凉风吹散醉意，心痛更加剧烈。
她们回不去从前了。
于静沐拖着步子，目光早已失去焦距，疲惫地往大街走，没走几步，脑袋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吃痛地“啊”了一声，刚要怒骂，却被那人抢了先：“哪儿来的婊子不长眼睛？操！”
蹙眉，抬眼，是个熟人。
借着闪烁霓虹，吴子雄也看清了她，惊喜道：“于静沐！”
他的眼神中有些许兴味，邪笑，“鸽了我那么多次，自己跑来这边玩儿？”
于静沐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扬起一张笑脸，坦荡地说：“今天是我生日，当然要和我那帮姐妹耍啦。”
她眼眸微眯，狡黠道：“难道雄哥过生日的时候会抛下一众兄弟，和女朋友过二人世界吗？”
吴子雄低笑，了然般地道：“原来今天是我家宝贝的生日——”他弯下腰，与于静沐平视，“那我这正牌男友不表示表示，像话吗？”
于静沐盯着他脸上的疤，后背发凉，却还是娇声哄道：“亲爱的，我家门禁时间快到了，再不回家我会被我妈打死，”做了个鬼脸，“你不想你女朋友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吧。”
当面说出这么肉麻虚伪的话，令于静沐又想作呕。
那又能怎么办？面对显然比自己厉害好几倍的人，示弱才是最好的法子。
“当然不想，”吴子雄迅速回答，语气爽快，“来吧，哥骑车送你回家。”
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于静沐如蒙大赦，弯唇道：“谢谢雄哥！”
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从未体会过人心的险恶。
于静沐原以为，吴子雄会如他所说，骑着摩托送她回家，像过去几次带她出去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