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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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怡，你去看看，化得好看不好看？”
阿怡跑到河边看了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打心底里欢喜。
河面映得不大清楚，但阿怡就是欢喜，水面上那个模糊的人影，至少面容端庄，有几分女人的味儿。如此阿怡已经很满足了，她的少女人一下子爆棚，为自己而爆棚。
“我单独给你寻个歇息的地方，你先好好歇着，明天就要进城了，记住，过城门的时候万不可露怯。”
大山认真地嘱咐。
阿怡晃了晃生了冻疮，发痒的脚趾，一点不自在地点头。
“那好，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们商量一下明天的计划，你不要乱跑。”
说罢，大山提起地上的箱子，又从柳树背面拿起一把生满铁锈的大刀，抗在肩上，迈着硕大的步子离去。
阿怡皱了皱眉头，要去杀人了吗？
想起阿满被踩死后的尸体，阿怡打了个寒颤，她不喜欢杀人。
但她却想杀了那个从城墙上扔下苹果核的士兵！
……
这夜，阿怡梦到了阿姐。
她知道那就是阿姐，温柔，漂亮，在一个偌大的舞台上，在欢笑和烟火的爆裂声中，阿姐在大华会上唱了一出曲儿，从此，阿姐和她的曲儿被写在了史书里。
大华会有这个本领，它一年一度，举办于每年的除夕夜，捧红了不少角。
醒来的阿怡湿了眼眶，她很想念她的阿姐。
时间也已临近辰时，大山过来接阿怡的时候，换了一身整洁的仆人衣裳，再打扮成平凡样子，竟掩盖住了身上的那股子侠气。
领到路上，阿怡愈加佩服大山高超的易容手艺。
那些难民换了行头，换上官儿和仆人的妆，阿怡竟一个也认不出来，唯有三白那凶巴巴的长相醒目，没怎么变，倒也像一个随从。
“阿怡，记住了，你叫王蓉，他叫王启忠——”大山指着骑在最前面那马上，换罢妆约莫四十来岁，一脸官场气息的中年人道：“记住，到了城门，他就是你爹！若有人问起你，你只管喊他爹，明白？”
明白，阿怡点了点头，她又不是傻子。
难受的是，这些乔装好的难民不盯着王启忠看，倒都盯着他阿怡看，那眼睛都直勾勾的，还有人嘟囔：咋会有这么漂亮的小子？
三胖说：“别瞅了，是大山易容技术好，你要是愿意，你也能当女人！”
随着一声哄笑，大山把阿怡和他的易容箱子送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才知道，马车上还有两个年纪和阿怡相仿，一脸惶恐的丫头。
这多都多少天没见过女孩子了，阿怡开心得要死，抬手就要抓左边丫头的胳膊，她细皮嫩肉的好像可以掐出水儿来。右边的那丫头就粗糙不少，脸上还生了冻疮，没有左边的丫头好看。
左边的丫头很怕，躲开阿怡的手，就往角落里缩，吓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阿怡疑惑：“你干啥，我又不会吃人。”
右边的丫头冷哼一声：“但你会杀人，你的同伙把我们的小姐和老爷都给杀了！”
“啥？”阿怡拉来帘子，怒气冲冲地瞪了外面的大山一脸，又一把关上了帘子，攥起拳头说：“我和他们才不一样嘞，我是来假装小姐的，就是为了进城。”
右边的丫头比左边的冷静，说：“她叫香雨，我叫玉子。我俩什么也不想，只想活命。一会儿我俩会配合你们，只求进了城，你们放我们走。”
“恩！”阿怡点点头，拍着胸脯打包票：“我带你俩走，咱们去找我阿姐，我阿姐在皇宫呢，那里可没有这些杀人的糙汉子！”
玉子瞅了阿怡一眼，没有说话。香雨一直都不说话，阿怡也不说话了。
好在马车走得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外，阿怡没有闷太久。
掀开帘子往外看，难民还是那些难民，面黄肌瘦，了无生气。
他们守望着天空，守望着城门，守望着一队士兵护送着阿怡他们一行人进城。
阿怡记得一开始大家眼里还都充满希望，现在她只能从这些难民的眼里看到绝望。
“喂！把帘子拉上，你是小姐，不能露脸！”大山沉声提醒。
阿怡爽快地关上了帘子，她还不乐意看呢，揪心。
随着城门的大开，阿怡在马车里听见一股“嗡嗡”的沉重又绵长的声响。
这声音有股子魅力，阿怡单是听，脑子里就能联想出城门大开的样子。
气魄，震撼人心。
没过多久，关门的声音响起，马车又停了，想必是已经进了城。
“咳咳！”
玉子轻轻咳了一声，阿怡扭头瞅了眼，右面的香雨好像开了下马车帘子，刮进来一阵风。
下面有人喊：“啥东西掉下来了？”
没人回话，马车继续走。
约莫半刻钟吧，周围闹了起来。
兵器出鞘的声音，棍棒挥舞的声音，脚步跑动的声音，还有夹杂其中混乱不已的喊话，阿怡心里一慌，拉开了窗帘。
他们被一群士兵包围了，那些士兵举着刀剑和长枪，一副上前捉拿的架势。
阿怡还看见了大山和三胖，两个人就站在马车旁边，举着仆从身上的佩剑，面无惧色，弓着身子，腾升着愤怒的杀气。
阿怡遇见这架势，直接被吓蒙了！
她敲了敲脑袋，才勉强回来一些神智。
“喂！阿怡，你听好了！”
大山的声音让她猛然惊醒，阿怡探出脑袋，竖起耳朵听。
“阿怡，这些难民果然是难民，一进城腿就软，出了破绽！”他冷声说道，虽然镇定，但语气间还是有那么一丝颤抖：“我们出不去了，但你得出去，带着我的易容箱子活着离开。然后你去抚场区，一个外疆女人开办的酒楼里，其实是个窑子，去找一个叫长情的女人，叫她来救我。当然，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说罢，他挑起长剑，拨开一个士兵刺来的长矛。
阿怡答应了大山，情绪激动，脑子里只有一团乱麻。
该怎么做呢？该怎么做？她问自己，得到的答案只有抱紧大山的箱子。
外面士兵好多，大山就算再厉害，也会被乱剑刺成马蜂窝……
那个俊黑、健硕、温柔地给她抹过粉底的男子，他认真的样子是那么好看，一丝不苟，可等会儿他就要被……
阿怡不忍再想下去了，她甚至忘了考虑，自己如何脱身。
被抓之后，她的姑娘身份能被藏多久？而这些兵，又都是虎豹豺狼之辈。
“姐姐，姐姐？”香雨突然说话了，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哼哼。
阿怡看向她，香雨接着说：“姐姐，我们是真的丫鬟，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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