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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甜心软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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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眼皮也不抬一下,倒一副‘破罐子破摔’地架势。

宗政宣沉吟片刻,自然了然了她的心思。

他行至她的面前,轻咳一声,才低声道:“本宫今日前来并非是要治罪于你,你不必如此。”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日后也不会治罪于你。”

他话音一落,姒意突然抬头看他,眼里闪过几分惊诧。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这还是从前那个处处给她挖坑找茬的太子殿下么?

姒意还没来得及多想,却听他又道:“今日父皇替本宫选妃,按照东晟礼律,所有合适的三品官家女子都该前来……”他语气一顿,看向她的目光竟有几分灼灼,“你父姒云明生前官居太医丞,正是三品,你是他的遗孤,为何不来?”

“……”

姒意愣了一瞬,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似的,不由让她心头发慌。

“微臣……微臣以为,如今微臣已然为官,与闺中女子自然不同,所以殿下选妃,自然是不能贸然前往。”

“哦?是么?”宗政宣挑了挑眉,一双黑眸深邃如潭,倒应着她此刻局促恍惚的模样。

他又凑近她一步,两人指尖不过半寸距离,姒意鼻间沁入他身上那淡而绵密的沉檀香气。她不自觉地皱了下眉,正要后退,可下颚却突然被他轻轻扣住。

姒意大惊,可还不等说话,宗政宣便俯身凑近她,平日里低沉的声音竟带着几分慵懒戏谑,“姒小太医既然这般注重‘君臣之忌’,当初还敢频频擅闯东宫,为本宫送那些情信?”

他指尖的肌肤嫩滑如玉,吹弹可破一般,这触感竟让宗政宣心头微颤了一下。

那一日触碰她时,震惊已然席卷了他,所以并不曾感受到什么,如今回味起来,他似乎还是第一次触碰到这般软滑之物,竟不自觉想要得到更多……

“微……微臣只是曾经莽撞无知,冒犯了殿下,微臣知罪。”姒意挣了一下,可是他的手却收紧了些许。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凑近她的耳边,吐息轻缓,“晚了。”

姒意双眸微睁,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宗政宣适时收回手,又恢复一惯的清贵之态,可眼底却荡漾着一抹促狭笑意,姒意此刻呆愣的模样落在他的眼中,便理所当然地被解读成了‘惊喜过甚’,他倒有几分满意的。

思及此,他又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提醒道:“你也莫要高兴太早,倘若下次再敢将本宫的话当做耳旁风,本宫还是会罚。”

……

宗政宣离开后许久,姒意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又不是傻子,她当然明白他说的话里的意思。联想到他之前对自己的种种,她才发觉,自己似乎忽略了许多。

“小姐,晚膳好了。”福叔上前提醒,声音有几分忐忑,犹豫半晌才终于开口,“恕老奴多嘴,太子殿下今日亲自来姒府,目的昭然若揭,若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小姐怕是……”

“福叔,明日替我向温师兄传话,说我想告假两日。”

“诶,是。”

姒意告假两日,闷在府上,整日也只是吃了睡睡了吃,玉翠劝慰也不理会,夜风得了宗政宣的令,送补品送的也大张旗鼓。什么百年的人参,天山的雪莲,越谷的灵芝……用的上用不上的,都是应有尽有。

留言传得倒也是快,才两天,宫闱中人竟已然传出‘姒意使用魅术勾引太子’的话来,更有甚者说‘姒意早已珠胎暗结’!

不过这话他们也只敢在背地里说说罢了,有东宫压着,哪个敢当着姒意的面嚼舌根。

姒意再去太医院时,一众的男太医都躲得她远远的,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唯有温玥,照例教习她药理。

“听闻太子殿下想要纳你为妃?”温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轻声开口。

“……”

姒意叹口气,低声道:“我倒是宁愿他设计坑我,如今这般大张旗鼓,我怕是更难混得下去了。”

温玥点点头,“听闻皇上和皇后也听到些风言风语,我只怕皇上问起你……”

他话还未曾说完,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姒意回身看去,却见是一脸笑意的夜风。他给二人行过礼后,目光落在姒意的身上,“姒小太医可有好些了?”

“多谢夜护卫关心,本官好的很。”

夜风讪讪一笑,“如此便好,殿下也总能放心些许了。这两日未曾去看姒小太医,委实是因着殿下太过朝政繁忙,明日还要启程去兖州巡察……”

宗政宣要去兖州?那里她也听说过,这巡察总得半月之久,那她岂不是有足够时间想办法应对了?

正待姒意心头窃喜时,却听夜风话锋一转,又正色对她道:“对了,姒小太医要做医侍随行,以保殿下无恙,属下今日前来,就是来同您说这桩事的。”

“……”

姒意这次是当真连面无表情都出不出来,眉头深锁,“夜护卫都不劝劝殿下么?太医院上上下下都知道下官是最后来这里的,更何况若下官当真跟着殿下这般去了,怕那些盛传的风言风语更不会少,污了殿下的名节,下官更是万死难辞。”

夜风听她说完这话,突然朗声笑了起来,“姒小太医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殿下既屈尊去了你府上,其中意义,不言而明,连陛下与皇后亦是了然,姒小太医还顾虑这些做什么呢?”

姒意握紧了手中的笔,心中越发不快气闷。

敢情她在这里,对自己的婚事,连个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仅凭着宗政宣恣意而为,她只默默承就行了,如此来说,在他们眼中还是无上的恩赐。

夜风离开后,姒意也什么都学不进去了,她自诩不是那种惯于大怒大喜的人,可是她如今倒是有些恼恨。

莫说宗政宣他身份地位如何,就从前他一步步给自己下的绊子来说,她心里就莫名排斥他。再有他如此不管不问她的感受,就这般任着自己的想法,将她推向风口浪尖,这更让她愤然。

如今已快到初夏,天气也越发热了起来,尽管姒意这一袭官服是薄丝所织,贴身冰凉,可又怎能比得过t恤短裤?想到自己离回去遥遥无期,姒意又莫名烦躁起来。

她本想前方凉亭乘会儿凉,可路过眼前假山时,却被人一把握住了手,拽向了一侧。

姒意猝不及防,踉跄一步,待反应过来后,正要出手之际,却对上了一双满含笑意的琉璃凤眸。

“阿意。”他轻声唤她,抿唇一笑,有些得意地道:“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姒意抽回自己的手,上下打量他一眼,“殿下在这等多久了?”

他摇摇头,“反正一早便过来了。”

祁烨见她额角有隐隐细汗,脸色发红,忙抬为她拭去,小心翼翼地样子让姒意不由一乐。

想不到这小傻子还挺贴心。

祁烨见她笑了,也是满心欢喜,只想着自己能为她解热也是好的,便伸手轻轻捧住了姒意有些发热的脸,“阿意不怕,很快就凉快了。”

他指尖冰冰凉凉的触感碰到她脸颊温热时,不禁让她微愣片刻。

她以为自己向来是见过不少美人的,只是如他这般似冰雪一般琉璃的玉人倒还第一次见,即便是在这样炎热的初夏,他在眼前,也好似带着一股能沁入心间的凉意似的。

一抹轻如羽翼的吻落在她的眉心,柔软冰凉,她这才回过神来,忙推开他,“你还胡来?!”

祁烨脸有些红,低头讪讪地笑,两手食指相对轻点,倒像是刚才被轻薄的是他一般,像是个娇羞的小媳妇儿似的。

姒意总算明白了,这小傻子惯会得寸进尺,只要给他点阳光就会灿烂,你若骂他,又肥摆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来,吃定了她的心软!

姒意瞪了眼他,有些懊恼自己对他的纵容。正要离开时,祁烨忙又上前拦她,“阿意,下月十五,是我的生辰,你……可能过来与我一起过呢?”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紧紧盯着她。

“不能,微臣很忙。”

他长睫微垂,遮住了眼中的失落,可似又想到什么一般,又笑着同她道:“无妨,我等你忙完。”

“那会很久,说不定要等到您的生辰过去了。”姒意继续冷言冷语,也不看他,生怕自己又心软。

“那也不要紧,阿意哪天得空,我便哪天再过生辰也不迟。”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只要与阿意一起过便好。”

“……”

姒意只觉得自己这次是彻底被打败了,凶他也不是,不理也不是,竟又不自觉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试问这世上谁能抗拒这样的‘软糖甜心’?恐怖如斯。

宗政宣出行那日,天不作美,竟是阴雨连绵。姒意眼见他上了第一辆马车,正要快步朝后面那辆马车走,夜风却突然唤住她。

“姒小太医,您是殿下的医侍,自然是要与殿下同乘一辆车啊。”

姒意尴尬笑笑,这才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这车中宽阔,桌案,软踏,笔墨纸砚,茶水点心竟一应俱全,甚至连炭炉都备齐了。

宗政宣微微侧身,倚着小榻,手中拿着一本‘兖州地志’,姿态闲适。

姒意老老实实地坐在一侧,目不斜视,听着外面淅沥绵密的雨声,不禁困意上涌,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了宗政宣把自己绑在柱子上,竟把她怕的毛毛虫放在了她的脸上,那毛毛虫一动一动地,在她脸上怕的很慢,宗政宣还凑近了她冷笑,问她‘服不服气’……

“啊!你神经病啊!”

姒意气得惊醒,眼珠转转,却正对上一双幽深黑眸,原来是宗政宣坐在她的身侧。她惊得一骨碌地怕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睡在了小榻上。

她记得自己明明坐在离桌案很远的地方,怎么会突然谁在了塌上?该不会是……

姒意一慌,正想说话,却听他问道:“是梦魇了么?”

姒意连忙点头,“微臣失礼了,让殿下见笑了。”

宗政宣不以为意,掀开车帘问夜风,“还有多久到驿站?”

“回殿下的话,最多半个时辰。”

“再快些。”

“是。”

宗政宣亲自倒了盏茶,又将那一盘精致糕点朝姒意面前推了推,“若你觉得饿,先坐下垫垫肚子。”

姒意震惊地看着他,难不成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她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宗政宣会亲自为自己斟茶。

见她许久不动,宗政宣挑了挑眉,“怎么?你还怕本宫下毒不成?”

“自然不是,只是微臣有些受宠若惊而已。”姒意忐忑地坐在他的对侧,肚子确实是饿了,只是眼前的东西,她吃不下。

宗政宣见她迟迟未动,清俊的脸有些紧绷,一双幽黑如潭的眼眸也变得深邃起来。

他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姒意如今仍旧这样忌惮他,许是上次的事当真让她无法忘怀,以至于他如今甚少再看见她明媚的笑了。

思及此,宗政宣突然前倾身体,修长干净的手执起最顶端的茶糕,送到了姒意的唇边,迎上她震惊地双眸时,才又轻咳一声,淡淡地道:“你有何惊慌?本宫想宠着你,你还躲得掉不成?”

他这话说的再直白不过,他不信她还听不懂。

见姒意迟迟不动,宗政宣的脸色也沉了几分,那身上惯用的清傲贵胄之气在不经意间流露的淋漓尽致。

“张嘴。”他沉声开口。

姒意没有由来地生出一股惊恐,菱唇微张,轻轻咬了口他手中那精致的糕点,随后忙接过来,“不劳殿下费心,微臣自己吃便是。”

她话音一落,便当着他的面大口地吃了起来,宗政宣皱了下眉,起身凑到她的身边,抬手为她顺气,“你存心与本宫作对是不是?哪个让你这般狼吞虎咽了?”

他说着,又将晾干的茶盏端了过来,这才想到许是自己方才的语气不好,吓到了她,这才又放缓了声音,用近乎是最轻的声音道:“先喝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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