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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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蒲导约好了面谈的时间，乔遇就开始思考要怎么对昨天的冲动和过错做出的补偿。
怀着头天放了舒望鸽子的愧疚，乔遇打算再去趟万盛，想着不论如何今天都得接上舒望下班。
下午六点，乔遇又出现在了万盛总部一楼，今天没带花，而是带了一盒新鲜的冰镇乌梅小番茄。
乔遇没提前和舒望打招呼，到了楼下直接报了名字让人给刷卡上楼。
这一路上来他仍然没能完全摆脱那件事情的阴影，但是他已经不会再落荒而逃了。
六点零七，乔遇站在了舒望办公室的楼层。朱东辰接待了乔遇，准备敲门的时候被乔遇拦住了。
他用手机给舒望发消息，说了一句：“我在你门外。”
仅仅几秒之后，门从里面打开了。
“你怎么来了？”舒望语气里带着按捺不住的惊喜，把乔遇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提起这个乔遇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来接你下班，昨天让你失望了，今天就想着给你一个惊喜。”
乔遇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己昨天送来的那束花被插在花瓶里摆在了桌子上，就在舒望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他和舒望一起坐在旁边会客区的沙发上，把手里的玻璃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
“今天给你带了水果，尝尝吗？”说着这话，乔遇已经从餐具盒里拿出叉子，叉了一颗夹着乌梅干的小番茄递到了舒望嘴巴边上。
舒望叼走小番茄一口咬下——饱满多汁的小番茄爆出还带着籽儿的果汁喷在了乔遇脸上。
两个人都愣住了，迷茫地对视了两秒之后笑成一团，又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给乔遇擦脸。
乔遇像是上足了发条，越笑越来劲，笑得收也收不住的时候还不忘断断续续地问舒望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舒望叉了一颗小番茄塞进乔遇嘴里，有点嫌弃，“你快别笑了。”
吃下乔遇喂给她的最后一颗乌梅小番茄，舒望品味着嘴里酸甜交织的甜蜜清爽，意犹未尽地评价：“这搭配还怪新奇的。”
“舒总，最后一个给你了，我都没有了呢。”乔遇矫揉造作地开腔，然后咬着下嘴唇瞪着眼睛盯着舒望看。
舒望心领神会地在乔遇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对了，你来得正好。”舒望起身走到办公桌旁边从桌面上拿起来一张卡片，“晚上要去一个晚宴，还少一个男伴，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乔遇接过舒望递给他的卡片，打开看到是一张郭俊涛生日宴的请柬。
“是我知道的那个郭俊涛吗？”
乔遇知道的郭俊涛，自然就是知名企业家、乐天实业集团的董事长郭俊涛。舒望点头。
乔遇看看请柬又看看自己，看看自己又看看舒望，意思就是：“我可以，但是这身休闲短袖牛仔裤它好像不太可以。”
舒望回到办公桌前，拨通了办公室的内线：“小朱，给乔遇约一套适合今天晚宴的礼服。”
舒望：“马上搞定。”
说完这句话，舒望拉起乔遇，“走吧，现在拐去工作室一趟，还来得及给你捯饬捯饬。”
乔遇起身跟着舒望走。两人走出去办公室门，舒望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跟我一起露面，你公司那边需要打个招呼吗？”
乔遇：“呃，我忘记跟经纪人说恋爱的事了。不过应该也……没关系吧。毕竟最开始本来也是张总安排的。”
舒望听明白了乔遇的意思，当初就是张志想把人介绍给她，万盛春秋鼎盛，舒望实权在握，张志没道理过了一年变得不乐意了。
不过乔遇又提起来这件事，就让舒望自然地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你当时，为什么会同意跟着张志去那个饭局啊？”
为什么呢？
张志当时说得轻描淡写：“去见个投资人，碰碰运气。”
乔遇那会儿刚进公司，也不是没往别的地方去想，也不是没想过万一不是个正经的局。但是反正就是去了，你要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是，他不怕饭局上要碰到的人；要是说他太怕那也对，一个猛子扎进这个暗流涌动的深水里，他就算水性再好也被掺着各种烟草和香水味的水弄昏了头。
反正就是去了。
“反正就是去了，”乔遇说，“有时候我也会想这个事，但是我就发现真没法深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去，也想不好是后悔还是庆幸。”
“那就不想了，”舒望说，“已往不谏，来者可追。”
“嗯，不想了。”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晚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路上，乔遇问舒望，“我也没准备礼物，是不是不合适啊？”
“小朱已经准备好了，算咱们两个人送的。我和郭总关系还不错，你玩得开心就好，”舒望又想了想，然后补充道，“哦，对了，听说好像有几家公司的艺人来，你得帮我挡着点人，也是帮你自己挡了。”
乔遇眯起眼睛，“舒总的魅力可真不小啊。”
舒望：“那当然。”
当然在哪呢？当然就当然在舒望风神举止艳压名媛，财力还艳压她们爸妈。
车子拐进了市中心的别墅区，停在了一栋不起眼的房子前。
舒望提醒乔遇：“到了，去给你做造型。”
说是做造型，其实乔遇也只来得及抓了抓头发，换了一套休闲礼服——黑色西裤和米色哑光丝质衬衣，领口淡紫色的紫罗兰刺绣和舒望的紫色耳环相呼应。
饶是如此仓促低调，到了晚宴当场，乔遇还是凭借自己优越的外形和站在舒望身边的位置一度成为会场的焦点。
乔遇跟在舒望旁边坐在了主桌。
坐在乔遇对面的女人是长山科技的总裁，弯起嘴角举着酒杯调侃，“舒总眼光也是越来越高。”
话是对舒望说的，酒杯却是对乔遇举的。一桌人都看过来，显然也都几乎默认了这个面生的男人就是舒望的新宠。
舒望正要开口，乔遇和她对视了一眼，微微抬头，神色稍动，是在恳请舒望先不要点破。
看舒望咽下嘴边的话，乔遇举起酒杯回应对面的女人，认下了自己这个被误解的身份。
宾客们在宴会厅里散开走动，乔遇跟着舒望一起晃悠到了一处吧台旁。
看四周没什么人离得近，舒望侧头问乔遇：“怎么不让我说？”
乔遇：“刚才忽然觉得这个身份还挺好玩的。”
这是舒望没想到的层次，“什么身份？被包养的小明星？”
乔遇笑着摇头，道：“是恃宠而骄的小情人。玩够了可以再跟他们说我是你男朋友，但是一开始就说是男朋友，以后想演戏也没人配合了，多无聊。”
听起来好像是有点邪门的道理，但是舒望几乎没忍住翻个白眼，逼近了问他：“合着我是你体验人生的工具人吧。不会就是靠这些为你的表演积累经验吧？”
乔遇也不说话，就冲舒望眨巴眼。
舒望冷笑一声，盯着乔遇的眼睛，“乔遇，说实话，其实第一次张志带你来你就是自愿的吧，是不是还后悔当时回学校了啊？”
两个人距离近到乔遇能闻到舒望刚用过的漱口水的柠檬味，乔遇还是不吭声，被吧台挡住的手勾住了舒望的小拇指来回晃悠，晃得人裙摆飘动，心神荡漾。
“确实是很像女富豪和她恃宠而骄的小情人呢，”舒望冷不丁地被自己脑海里浮现的念头吓了一跳。
这边两个人还没在无人的角落里暧昧够味，另一边已经有人把这画面尽收眼底。
只待两人稍一分开，就有人端着酒杯靠近了舒望。
来人是小鹿长相，五官玲珑，眉眼含笑。
“舒总，”那人开口，声音低沉，也听不出哪里的口音，手上动作游刃有余，转动着香槟杯变出了一朵香槟玫瑰单手呈上，“鲜花远不及您美丽，送您一朵聊表心意，能否邀您共度今晚？”
“不好意思，舒总今晚偏爱紫罗兰。”乔遇看到有人朝着舒望走去就留了神注意，这会儿已经快步走来，抽出男人手中的玫瑰，折断了花枝，把花顺手插在了男人的衬衣口袋里。
行云流水般地做完这些，乔遇乖顺地站到舒望旁边，也不再说话。
对面男人很识趣，看到乔遇领口的紫色刺绣，再看舒望默许中还透着满意的样子，也就不再多生事端，转身离开前还体面地道了句“二位晚安”。
等人离开了，舒望就揪着乔遇的衣领，摩挲着指腹下的那串紫罗兰。
“今晚偏爱紫罗兰？”舒望凑近了问乔遇。
“不可以吗？”乔遇低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舒望的紫色珍珠耳环上。
余光看到一位合作伙伴从一旁走过来，舒望低声回答乔遇，“可以。”
舒望手指落在乔遇的腰侧，贴着轻盈的衬衫滑过。两个人错身经过，舒望刚好回应着合作伙伴的问候。
乔遇笑着摇摇头，走到一旁的休息区坐下，玩着手机乐得清闲。
然而偏就有人来搅和得乔遇不得清闲。
那个穿着棕色衬衣的男人要落座在双人沙发的另一边时乔遇还没有在意。
男人就是为了乔遇而坐在这里的。他微微侧过头望着远处漫不经心地对乔遇说：“我的人被舒总带走了，你今天是不是得跟我走了？”
话到尾音时这人才正脸看过来，乔遇看到一副浓眉大眼的长相，但搭上他轻浮的言语和略显戏谑的神态，乔遇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有点油腻。
得，打发走一个冲着舒望来的，又来了一个要带走自己的，乔遇暗自腹诽。
“啊？舒总说今天晚上只带我玩的，怎么会这样呢？她不会骗我的吧。”拿捏着娇嫩但坦荡的绿茶声线，串联着惊讶、疑惑和委屈的情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乔遇拿出了十成十的现实主义表演功力，几乎达到了跨物种拟物绿茶的境界。
一贯流连风月、游刃有余的男人第一次碰上这号人物，也被乔遇勾起了更大的兴趣，用似乎循循善诱的语气对乔遇说道：“美丽的女人说的话，怎么能随便相信呢？”
乔遇粲然一笑道：“谢谢您称赞舒总。请教一下您的尊姓大名，之后我会代您转告的。”
男人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停滞，随即又问，“你跟舒望说话的时候，也是这么油嘴滑舌吗？”
乔遇依然笑得无懈可击，“舒总一般管我这个叫甜言蜜语。”
男人看着乔遇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攻击性，“那她有没有告诉你装傻充愣这一招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
乔遇：“您也顾左右而言他，不是吗？刚刚问您的名字您还没有回答。您知道我叫什么，我却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当然，我也没有那么好奇您是谁，不过只是出于礼貌。”
男人和乔遇直直对视了几秒，忽然笑出了声，“你说的对，是该做个自我介绍，雅康赵立航。”
“赵先生，久仰。”乔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握了赵立航礼貌伸出的右手。
原本想着防小人不妨君子，令乔遇没想到的是赵立航连个伪君子都不愿做——握上了乔遇的手，赵立航的拇指在乔遇的两个指节间不安分的游走。
乔遇神色微凛，捏着赵立航的手掌用了狠劲。
赵立航的指骨在乔遇手下发出咯吱的轻响，他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在眼前这个“小白脸”的手中会毫无抵抗之力。
赵立航正要开口周旋，乔遇先一步把握着分寸卸下了手劲。
自认落于下风的赵立航不甘认输，还是冷笑了一声，起身后俯视着仍然坐在沙发上的乔遇，靠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给自己找回气场，“希望下个月沦落横店街头跑龙套的时候，乔先生还能靠这蛮力给自己挣到戏演。”
说罢，赵立航绕到沙发之后，满怀威胁意味地拍了拍乔遇的肩膀。
“刷——”赵立航的手随着他离开的动作在乔遇的肩背划出一道曲线，被他特意调整过的戒指破开轻薄的丝绸，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乔遇大半的脊背，连同一道红痕，暴露在了空气中，引来了附近七八个人的目光。
“哦，抱歉，得让侍应生来帮你找件衣服了。”赵立航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语气中没有半分歉意可言，人已经不回头地离开。
刚巧这时，乔遇收到了舒望发来的消息，晚宴接近尾声，舒望喊他到大厅会合，准备离开。
刚刚赶来的侍应生正要去取备用的衣服就被乔遇拦下，“不用去了，我借你们的桌布一用。”
乔遇把一旁花柱上的摆件交到侍应生手里，随手抽起米白色的衬布方巾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方巾高高飘起，缓缓落下，处变不惊的乔遇宛如一位谪仙人。
乔遇在大厅看到舒望的时候，赵立航和另一个男人正和她说着话。
远远看了一眼，乔遇怎么也不觉得那个还没见过的男人能和赵立航刚刚提到的“他的人”重合。
无关什么外貌歧视，只是那个男人的长相，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让人有底气谎称“被舒望带走了”的。
因为拿不准对方的身份，乔遇打算暂且收敛一点自己的浮夸戏精表现，所以他只是阔步走到舒望身边，一心只注视着舒望，仿佛是在他眼里根本没有旁边两个男人的存在。
舒望看到乔遇披着块破布都仙气飘飘，还是会猝不及防地再为他心动。不过心动归心动，到底为什么披了块破布啊？
“舒总，可以借一枚您的耳环吗？”乔遇痴情地望着舒望问，像是在给人下蛊。
乔遇一路走过来，舒望就看出来了他还没出戏，这会儿也十分配合，莞尔一笑，偏头摘下了一枚紫珍珠耳环。
乔遇接过耳环，用银勾穿过交叠在胸前的两层方巾，固定好了这件临时的外衫。
看着眼前一幕，舒望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纯欲”两个字。
不合时宜，实在是不合时宜。
“乔遇。”舒望头往乔遇的方向偏，对着另一边的两个男人介绍乔遇。
赵立航点头笑道：“刚刚见过了。”
最后一个男人终于开了口，“雅康天宝基金副总裁，曲绍文。乔先生，幸会。”
一直盯着舒望的人直到人点到自己名字，才懒洋洋地看了曲绍文一眼，淡淡点了个头，眼神又黏在舒望身上。
大约是觉得戏要做全套，舒望低声念叨了乔遇一句“没礼貌”。
乔遇冲着舒望笑了笑，转身主动跟曲绍文握手，重新客套了一番，礼仪十分周全，只是始终把赵立航晾在了一边儿。
舒望也权当是没有察觉。
“我还有私事，就先告辞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二位，回见。”说完两句话，舒望斜眼挑了乔遇一下，带着人离开了晚宴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