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沉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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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渐渐平静下来。王波把一块切好的西瓜放在小碟子里，放在我面前。

电风扇的风吹干了泪痕。电视也不开，风铃不时响起的房间里，没有其他声音。

“我有时也搞不懂。”

正当我用勺子挖西瓜的时候，王波开口了。

“应该怎么做？我也陪过他们，也劝说他们。至于他们后来怎么样了，我就不知道了。就算自以为明白，后来还是很烦恼。自己所做的事是否正确？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一定有人在树海结束了生命，只是不知道而已。这么一想，就很痛苦。即便如此，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微乎其微的事情，就是动摇对方。关于这一点，无论我再怎么烦恼，也不会轻易得到我想要的答案。王波这样说道。

“但只有这点我可以明确地说，你做的事情没有错，不光是我，上夜班的人都这么说。所以，不要再自责了。”

虽然要从后悔的念头中解放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我心中无法抹去的罪恶感因为王波的话，一点点、一点点地减轻了。

这几天，我只是反复纠结而已。人啊，不这样就活不下去。所以有时候，需要有人把我拉上来，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如果都这样伸出援助之手，就不会有那么悲惨的结局了。无论怎么回想，那天放声大哭的女人已经不在了。即使回头看，那个瞬间也不会回来。现在，我只能祈祷她能安息。

我沉浸在感伤中，捧起西瓜送进嘴里。就像王波所说的那样，答案是不存在的。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是谁也无法决定的问题。所以，只能相信自己的选择。

只要自杀志愿者不断绝，今后也会一直这样。

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之后，还想继续下去的人真的只有一小部分吧。一般人长期待在那种地方，当然会发疯。坐得越久，就越能看到便利店所蕴藏的黑暗而沉重的影子。

“身体垮掉应该不只是因为疲劳。你的精神和**都无法适应那个环境，已经到达极限了。不必为自己的离开感到内疚。如果要回去，还可以回去。如果就这样勉强下去的话。”

“我没有勉强你。”

“可是……”

“只是苦夏病而已，不要这么在意。再说，大家的条件都差不多，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只有我不能轻易地下定决心。”

“为什么呢？我觉得你好像在强烈地执着于某件事。你不是在看自己或其他成员，而是在看别的什么？我有这种感觉。”

“……”

王波说的话就像被扔到水面上的小石子一样在我心中回响，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很奇怪。”

“不。”

从嘴里小声吐出的是否定的话。

“一点儿也不奇怪。”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状态，我绝对不会说的。

“我猜对了？”

平时我就不想让人看到我的弱点。我不喜欢跟人诉苦，也不喜欢依赖别人。所以被雨田猜中的时候，也什么都没说。

因为我只想把自己的弱点变成自己的东西。自己的滑稽之处只要自己看就好了。

“我……高中的时候……”

在自己体内觉醒的力量，多次看到的非世间之物的存在，树海发生的事，那个女性的死。无数想要逃避的事情渐渐堆积起来，所有的重量压扁了现在的我。流泪的时候，也许其中掺杂着放弃。我想我是想依靠某个人。我不想相信守护神这种可疑的称呼。

我想依赖王波这个人，想把没有对任何人吐露的，深埋在深处的黑暗部分挖掘出来。我想这个人一定会听我说完的。

我砸碎了自己坚硬的外壳，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

“我把学弟女生逼到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