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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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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块木牌?”齐不为拿起木牌一看,的确是一块木牌断成了两块,“这……”

胡源朗皱起眉头:“又怎么了,齐掌事?”

齐不为转身恭敬地禀告:“是顺字牌只剩一半了,不知该如何算?”

“裂成两半,实则仍为一块”,胡源朗看向都水使大人说道,“大人,您以为呢?”

都水使大人思索了一下,点头:“胡大人所言有理!”

齐不为听命转身:“顺字旗牌有效!”

随从举起木牌,唱“北:赵、杭、建、关”、“东北:赵、杭、关”,“西北:赵、建、关”,“西南:赵、顺”。

齐不为随即高唱:“第三局,赵胜!”

司马胥玩味地一笑:“顺字旗的偏爱南边啊?这下关家可输了。”

“未必”,程不悔嘴边也泛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胡源朗高兴得太早了。”

两岸看客听唱结果后,也不免叹气。有押十二行胜的人倒是欣喜若狂,虽然赔率低,也是赢钱了。

就在看台就坐的人纷纷起身之时,关文辉也站起身,看向齐不为:“齐掌事,可是遗漏了关家的牌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看向关文辉。

齐不为辩驳道:“随从已将场内木牌皆拾起,并示之与众。关管事这么说,是何之意?难道关管事质疑我手下有做手脚吗?”

关文辉从容一笑,唤了声:“甲一!”

台下侍立的黑衣甲一抱拳一礼:“是!”

只见甲一面向场中站立,右手一抬,自袖下飞出一条黑色铁链,如蛇一般缠住标有“西南”旗帜的旗杆,反手一拉。西南向的旗杆顺着铁链向他飞过来,左手顺势握住旗杆。

甲一将旗杆拿到台前:“请诸位过目!”

齐不为眯眼盯了甲一一瞬,又看向旗杆,从下往上看去。待看到旗顶的时候,他瞪圆双眼:“这……这是……”

只见旗顶处,一块关字牌把半块顺字牌牢牢钉在了旗杆里!

岸上看客不明所以,纷纷叫嚷起来。

“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唉,到底谁赢了?”

齐不为看看老神在在的关文辉,又看向神色晦暗的顺字旗掌事安丙为。

赵栋捋了捋胡须,拍手道:“壮士好身手,赵某佩服!这局我赵家输的心服口服。”

齐不为只得重新唱道:“第三局,关家亦胜!关家通关,下一场比试为力士转帆。”

这场比试转移到了岸边停泊的两艘双桅船上。

齐不为唱道:“十二行和关家各派五人,按照旗语起帆、转帆,收帆,快者胜!”

十二行船手率先走上第一艘船。

关文辉唤道:“甲二、甲三,你们各点一人。”

甲二、甲三抱拳听命,向第二艘船走去。

“且慢!”齐不为拦住关文辉,“我已说派五人。”

关文辉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甲板上的三人:“四人足矣!”

“你!”齐不为嗤笑道,“如此别怪我十二行胜之不武了!”

关文辉只笑笑:“四人和五人无差!总有意外之难,人多手杂。”

仇大富在一旁听着不乐意了:“关家的,你说甚?难不成我们十二行还会使那不光彩的手段?真有此事,我仇大富活撕了他!”

闻言,安丙为在一旁冷哼一声。

这边齐不为已双手举旗,停止不动。

两艘船上的人已站定在自己的位置上。

两岸看客看着一艘五人,一艘仅四人,啧啧咋舌。

“关家莫不是疯了?四人就想赢五人。那么粗的帆绳平日里需五、六人才可拉起吧。”

“可不是!你看十二行的五人,个个身强体壮。”

“唉!那人我知道,我亲眼瞧他拎起巨石,脸色不变。那块巨石,五个人都抬不动分毫。”

齐不为打出“升帆”旗令。两艘船的人顷刻间动了起来。

第一艘船上的五人分工明确,两人各持一绳,一人在旁行号。碗口粗的帆绳在四人手中快速传过。

第二艘船上甲二、甲三各带一人,收缆升帆,动作比起第一艘船上的人更加迅速稳定。

齐不为打出旗语“迎北风转帆”。

甲二、甲三双足蹬地,手缚缆绳,身子向后跃起,一鼓作气将风帆率先拉至桅顶。

第一艘船上的人有些不定了,虽有行号人从旁协调,也总比第二艘船来得慢了一些。

齐不为又打出旗语“迎西北风转帆后收帆”。

第二艘船转帆至北时,其中一帆的帆绳突然断裂,只剩一缕勉强连接,眼见帆幕就要掉落下来。

两岸看客皆惊声呼叫。

此时一个身影从岸边蹿出,脚踩岸边停靠的小船借力,几个跳跃间来到第二艘船上,双脚蹬上桅杆,飞身接住断掉的缆绳一端,凭一己之力转帆定位,随后拉住缆绳一端,跳向甲板。帆幕在其身后缓缓落下。那人站起,遥向关文辉行了一礼。

两岸看客大惊之后,纷纷叫好,拍手称赞。

“这人是谁?”

男子形容俊朗,眉目冷清,贴身的黑衣显出其遒健修长的身形。男子抱拳向关文辉行礼:“属下来迟!”

关文辉笑笑,看向身边的十二行主事:“无妨。十二行行船已久,这船嘛……久了,难免有损。所幸,这船还未出埠。齐当家,您说是吧?”

仇大富看看两艘船,又看看安丙为:“还好我襄字号近日无船进埠。”

齐不为看着第二艘船的“齐”字挂旗,不着痕迹地昵了安丙为一眼:“关管事不知,这船乃齐家所有,日前下了货,尚在修整之中,暂用于这场比试而已。”

关文辉笑容依旧:“呵呵,齐当家的,第二场比试已过,这第三场……”

齐不为高声唱到:“第二场,关家胜。最后一场比试,刻舟求珠。”

第三场关家出五人,十二行出十人,登船行至水中央。待齐不为向水中投入五枚掌心大小的青石珠后,由其随从在甲板上刻出一道标记后,十五人才可入水寻珠,且需将青石珠带出水面,抛掷到标记处,方算取胜。

一时间数条人影跳下船,潜入水中,不见身影。

岸上看客屏息以待,盯着水面,不敢分神,以免错过。

“虽说是三月了,可这洛河的水还挺凉的。”

“还好现在只是季春之时,水泽不丰。”

“哎哎,我说,这些人入水也快一息了,怎么不见上来换气的?”

“嘿,你瞧!有人冒出头来了。该不会是拾到了吧?”

水下之人陆续浮上水面,深吸几口气后,又潜了下去。

岸上看客伸长脖子,见无人掷珠,又继续等待着。殊不知水下的较量是何等激烈。关家五人已与十二行的十人纠缠起来,犹是水性再好,总要轮流浮上水面。

“唉!那边怎么来了一条渔船?”

“船头仿似有人?”

“什么人?难道不知今日码头休市吗?”

“哟,瞧着身形,还是个小娘子!”

食来楼厢房中,司马胥也看见了,端着茶盏,好奇地看着河中小船:“怪哉!怎的一女子在这个时候出现?是谁啊?”

程不悔也关注着河面,手敲窗棂:“此女大胆,是必有异。”

河中渔船悠悠而来,一船夫在其后摇浆。船头站立着一个女子,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帷帽,身着浅黄色绣云纹的织锦袿衣,裙摆长长的曳在船板上,朱红的宽掌腰束勾勒出盈盈细腰,宽大的袖摆和挽在手上的蓝色飘带随风而舞。

此女端得是雍容沉着的气质,仿若载舟游览于天河之中,俯睨人间百态一般。

司马胥已忘记了手执茶盏,脱口而出:“美极!我从未见过如此出尘之女。可惜啊,未能窥见佳人容颜。‘独立船头美姿仪,宛若洛神睥人间。不屑浣纱掌上舞,自有风流顾盼焉。”

程不悔也凝神看着河面:“洛都有此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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