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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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把刘树声生意上的问题跟吴老师交了底，吴老师终于安静下来。因为搞教练这件事，意外地诱发王强说出一番“旁观者清”的话，这些话在王强无非有感而发，在刘树声心里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池塘，激起了很大的浪花。在办公室关了整整一天之后，刘树声下了马上转型的决定，他知道会面临陈琳的反对，但这次绝不退让。晚上两人像平常一样，九点多回到家，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刘树声向陈琳宣告了转型决定，毫无悬念的遭遇到反对的声音。
“你知道的，我不反对转型，只是觉得转型的时间不合适！现在的生意多好，批发商排队等货。现在园区几个厂哪个转型了？都是趁现在行情好，多出货快出货。我们不出，订单马上转移到竞争对手那边，到时候别人把钱赚了还骂我们傻。”
“真正出了事，这些厂关停了，生意就会到我们家，那个时候看谁傻？”
“问题是什么时候出事？要说政策早就有了，还不是照样在做？主管部门来检查，都只是随口说两句，有行动吗？没有！别家转型我们就转，现在没人转，我们也不转！”
“王强告诉我要转型，他的消息不比你灵通？”
“啊！王强说的，真的？外面怎么一点消息没有？”
“外面有消息，到我们耳朵里也迟了，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没有别人硬。现在有王强帮我，他说了让我们转型，你不听，以后出事再找他帮忙，这个口我开不出来，我脸皮厚不到那种地步！”
“王强说的，当然是另一回事，当然要听；那转吧，越快越好，首先设计部要进人，原来的模板不能用了，要搞原创的要重新打板，我去找人，这次花高工资请好的。”
“其实我们转型主要是设计和商标，暂时我们做白板，生意肯定很差，你要有思想准备，但是挺几个月，只要你的设计能跟上，款式受欢迎，相信销量一定会起来。那个时候别的厂可能被查得死去活来的，订单转到我们家，生意比现在应该更好。”
“挺几个月没问题的，工人和管理干部的待遇一分钱不降，明天我组织开会，给他们打预防针；平时一个个都喊累，正好这段时间让他们休息一下，到时候忙起来，还要靠他们打硬仗。”
“你干脆给中层以上放旅游假，报几个旅行团，这点小钱不要计较。”
“好了，听你的。”
刘树声在办公室坐了一天，搜肠刮肚地想出打王强牌的主意，原本以为抬出王强肯定会起作用，但抵抗依然会很顽强，毕竟几个月时间要损失至少几百万利润。没想到“敌人”很快放下武装投降了。过去纠结了很久的“赚快钱”和“细水长流”之间的选择题，短短几分钟就解决掉了。剩下的是与王强串好口供，以免“敌人”找王强对质，以王强粗枝大叶的性格，很有可能出问题。第二天一大早刘树声给王小惠打了电话，问清楚王强大概几点起床，他要第一时间见到王强，单独谈话。
“老弟，我纯粹是为了把教练搞倒，放着几百万不赚，坚决转型。昨天晚上跟陈琳大吵了一架，命令她今天就开始转型，手里还有几个订单，大概一两个星期……顶多一个月做完，绝对不做了。老弟你的话就是下圣旨，必须执行！”
“别用‘命令’这个词，受不了！你命令得了她？别在我这里演戏！”
“哈，哈，哈……命令她确实有点费劲，不过，你命令她一点问题没有，我就是打你的招牌，你的金字招牌一出，她屁都没放一个，真的。”
刘树声把情况做了汇报，王强答应跟他串好口供，就说主管部门会搞知识产权方面的行动，严查盗版侵权和盗用商标问题。受了乾律师的提醒，刘树声计划着在工厂转型的关键时候来一个揭露足校黑幕及人民老师收黑钱的大新闻，对于企业那是最好的最省钱的广告。与巨大利益相比种种困难在这时候显得能够克服了，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主管部门的行动上，没有这一条，哪怕主管部门搞行动的时间拖得很长，工厂会遭受巨大损失，大到有可能关门。
“老弟，几个月时间不算短，会不会真搞行动？”
“我怎么知道？你不看新闻吗？现在知识产权越来越重视，搞行动是迟早的事。”
“我知道迟早要搞，有准确消息更好嘛。”
“好，我去打听。”
“别糊弄我，要真去打听。”
“不放心啊？走吧，反正早上没事，我带你去问，你要去哪个部门？”
“先去质监看看？”
“走，没问题。”
刘树声再次见识王强的广泛人脉，平时见了要点头哈腰的领导跟王强第一句话竟然是：“王总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视察工作。”越是这种玩笑话越说明王强跟这些人的关系很近。从质监出来，并没有得到行动的准确日期，但刘树声却非常兴奋，兴奋地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大笑，为自己做出转型的决定，为自己投资王强足校一百万的英明而笑。从领导的话语中很明显地嗅到危险的气味，对于知识产权的重视远超外人想象。与王强建立良好关系实在是好处多多！
为了进一步评估危险程度，刘树声提议再去工商问问，他知道王强肯定会答应，他已经摸清王强的为人，王强是那种舍得为朋友出力的类型。刘树声甚至想这种类型如果没有硬核的家族背景，应该仍然混得开。其理由是，王强今天带他去的并非他二哥主管的区级单位，而是高一级的市级单位。
工商领导的说法明确了两点，一、行动肯定会有；二、因为需要多部门协调，行动的时间暂时定不下来，但不会太久。刘树声再一次兴奋起来，但表面强行镇定。以王强神经系统的灵敏度尚察觉不到刘树声的变化，换成乾律师肯定没有问题。
中午刘树声一定要请王强吃饭，王强就顺便从上午走访的两个部门叫来包括领导在内七八个人在老“云顶”吃了餐饭，虽然午餐不能喝酒，气氛稍有欠缺，但刘树声觉得大有面子，大有收获。以前单独请一个部门出来吃饭都很困难，出来了也是打着官腔，纯粹应酬。如今两个部门坐到一起，饭桌的气氛完全两回事，听着他们轻松地议论各自部门的事情，似乎不把刘树声当外人，各种消息，哪怕再琐碎，在刘树声耳朵里都是情报。刘树声知道这一切当然是因为有王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