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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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生活，成了他的日常，他也想过反抗，但后来他明白，反抗没有用，他的父亲只相信她。
他打开水龙头，凉水直涌而下，透骨心凉。他手上的疤已经结痂了，感觉不到疼痛。
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有时候他想，不如结束了好了，也就不用承受这些，但现在想想，他不能，他得活着，世间还有很多美好。
比如……她。
沈羁看向装药的袋子，最底下是那瓶酸奶，他只喝了一口，因为太甜，他就没再喝下去。
他手指伸过去，握住瓶身，拧开，一口灌了下去，喉间满是甜腻，他不适应地咳了几声，便扔掉了瓶子。
他冲了个澡，仰躺在床上，注视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月光若隐若现，他含眸睡去。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掉入了一个洞里，洞中黑暗无际，只有头顶的一点光亮，一个女孩伸出了手，他却怎么也抓不住，越陷越深，越来越越深，甚至连最后一点亮都看不见了。
他蓦然惊醒，窗外已是清晨，麻雀在叽喳叽喳地叫，太阳挂在天上，散发它的光芒。
今天还真是个大晴天。
＊
一大早，林玖就被她的妈妈叫醒了。
她昨天深夜学习，现在非常非常的困，但听到虞晓芬说的事情，瞬间清醒。
“真的啊！去野餐？”林玖想确认一遍。
“对，”虞晓芬说，“所以快点起来，爸爸已经在车上等了。”
“好！”林玖一边穿衣服，一边惊叹，“我昨天还和沈羁说大晴天可以去野餐，没想到我们真的去野餐了。”
“只是当时我和他说我不去，要写作业。”
“那你写，我和你爸去。”虞晓芬给她拿袜子。
“不要不要，作业不重要，野餐才重要。”
虞晓芬被气笑：“真是的。”
林玖快速刷牙洗脸，匆匆和妈妈一起上了车。
林华在前面哼歌开车，林玖和虞晓芬坐在后面。
虞晓芬给她拿了个面包，让她垫垫肚子。
她边吃边看窗外风景。
虞晓芬忽然道：“你说你昨天和沈羁……？”
林玖一噎，咽下嘴里的面包，说：“昨天放学，遇到他了，他心情不好，我就陪他走了走。”
“这样啊。”
“嗯嗯。”林玖狂点头。
她没有说昨天抱在一起的事情，她也不敢说。
“在哪里走啊？”林华问。
“就从超市走到我们家。”
林华没有说话了。
都是好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到达目的地，林玖帮忙着铺地毯，周围都是人，好在他们来得早，还有空位。
她把吃的一个一个摆在毯子上。
作为一名新时代女性，她非常有仪式感，摆完东西后，虞晓芬在她的央求下，同意她玩会手机。
她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并发了个朋友圈，配文——
“大晴天适合野餐。”
对呀，晴天适合野餐，他有没有来野餐呢？
林玖想着，余光一瞟，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唯唯诺诺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林玖转头对上他的目光，稍稍蹲下来了一点，微微一笑：“你也来了？”
是上次的那个不小心撞了她的小男孩，好像是叫……小浩！
小浩见她看见了自己，便放下拘束，朝她走近几步：“姐姐，你也来了啊！”
“是呀，”林玖看了看他身后，只有他一个人，“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浩摇了摇头：“我是和哥哥来的，”他指了指远处，“他还在铺地毯。”
林玖笑：“你怎么不去帮忙呀？”
现在风挺大的，一个人铺地毯不太容易，铺好一边，去铺另一边的时候，铺好的那边就会被风吹起，又得重新铺。
小浩好像害羞了，他其实是来找她的，他还想让她当自己嫂子呢。
“我还小，”他解释道，“所以来找你帮忙。”
林玖疑惑了一秒，也只是一秒，然后笑了笑，摸摸他的头。
她的父母在周边逛，现在还没回来，于是她给她的妈妈发了个信息，对小浩说：“那走吧，姐姐帮你们。”
小浩在内心纠结了片刻，最终决定牵起她的手，走向哥哥。
刘安的余光多了一双陌生的鞋，他抬头一愣。
他的弟弟牵着他同学的手，站在他的跟前。
被地毯折腾得很狼狈的刘安窘迫地撇开眼。
林玖只看了他一眼，就看向了被风吹动的地毯，下一刻，她蹲下，按住了边。
“我按着，你铺。”
刘安”嗯”了声，快速铺好了，摆上了带来的食物。
摆的过程有点慢，林玖也是静静地看着他一个一个摆过来。
为了缓解尴尬，刘安没话题地找话问她：“你……作业写完了吗？”
“没呢，”林玖苦恼道，“还有一堆，昨天晚上在拼命写数学，结果还是没写完。”
“这样啊，”刘安又问，“是不是题目太难了？”
林玖转了转眼珠子：“是有些难的。”
“嗯……你可以问我。”
小浩听见这句话，眼睛亮了亮，他的哥哥很少这么主动！
他连忙抓住时机，插了一句：“我哥哥学习很好的！”
林玖当然知道，他们是一个班的，已经相处两个星期了，她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事情的，比如刘安，他常驻班级前三。
她点了点头：“好呀。”
于是，他们加上了微信。
“那我先走了，”林玖边打备注，边说，“我爸妈还在那边。”
“好。”刘安应。
待她走后，小浩抓了一个草莓味的果冻，打算给姐姐送过去，却先被刘安叫住脚步。
“刘浩！”刘安微微皱眉，“你怎么把这个姐姐叫过来了？”
刘浩支支吾吾：“为了……为了帮你啊！”
刘浩现在也只是七岁小孩，什么都不懂，却好似什么都懂。
刘安无奈扶额：“算了。”
见他结束了话题，刘浩高高兴兴地跑向林玖，将手里的果冻给了她。
刘安扫了眼那边，若无其事地抓起一块饼干吃。
刘浩回来，他已经吃完两片了。
刘浩心情雀跃，他贴着刘安坐下。
刘安递给他一瓶奶，他自然接过，胳膊肘撞了撞刘安的：“哥，回去记得主动给小姐姐发信息哦！”
刘安失笑：“谁教你的这些？”
刘浩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喝奶。
刘安也不说话了，只是淡淡地勾了一下唇。
＊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野餐结束，林玖回到家就是写作业。
作业一本叠着一本，放在桌子上。
毫无疑问，今晚她得通宵写作业了。
她简单地安排了一下，先写容易的作业，不容易的作业留着最后写。
容易的作业果然容易，林玖很快就写完了，只剩下那些“困难”作业了。
她按亮手机，发现有一条信息发来，是刘安发的——
【有不会的题吗？】
林玖看着这条信息发愣几秒，随后抓起昨天没写完的数学作业，快速拍了几张过去。
【这些题不会……[委屈]】
大概过了五分钟，刘安就把解题过程给她发了过来，又陆陆续续发来语音，是解题思路。
林玖脑子转得很快，在刘安的辅佐下，很快就明白了这些题目怎么写。
她啪啪打字：【谢谢你！】
刘安：【不客气。】
隔了一分钟，林玖还是问出口：【你知道沈羁为什么这几天不来学校吗？】
比起刚转来这里的林玖，刘安应该知道的更多。
其实她更想问沈羁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之前他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
刘安看着信息，疑惑，姜老师说过的，沈羁家有事才没来。
他回：【他家有事吧。】
隔了几秒，他又添了一句：【他之前也是这样不经常来学校。】
【哦哦好。】林玖不再多问。
闲聊了几句，以睡觉为题结束。
刚准备按掉手机，刘安又发来一条语音，只有两秒钟。
她点开听，是他弟弟的声音，愉悦地叫：“姐姐晚安！”
林玖轻轻笑了笑，打字过去：【晚安小浩。】
她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事，因为早上的劳累，很快就睡去了。
＊
晚餐，是鲜见的三人吃饭，平时都是许兰一个人吃，而沈羁则是到外面吃，有时候拉上常故渊，有时候直接被常故渊拉到家里。
餐桌上，一片死寂，只有夹菜的声音和呼吸声，仿佛在这里，其他的声音容不下。
沈羁从头至尾，一直埋着头，他吃相好，没有什么多余的声音。
没人跟他说话，他就不会说话。
许兰抿了一口鸡汤，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显天，后者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情绪地吃着饭。
他不开口，她也不好开口。
昨天晚上的事情，没人提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
沈羁收拾碗筷，一只眼也没分给他们，直径走向洗碗台，放下碗筷就上楼了。
他见不得他们两在一块的场景，若不是被沈显天强制留下，他现在估计还在外面。
在外面吹晚风，看别人家的灯火通明，看别人家的喜乐融融。
刚踏上一个台阶，就被喊住——
“沈羁。”
沈羁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等他下文。
许兰见他一喊，也慢下手里的动作。
沈显天也不管他有没有回头，说：“过几天有几个竞赛，飞机票给你定好了，你收拾一下，明天就走。”
沈羁没回应，见他没再说话了，就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