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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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逆着路灯照耀的光，微风拂起她的细发，神色诚挚地看着他。
林玖就这么捧着他的脸，紧张极了。
她没有对一个男生这样子过，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捧住了他的脸。
也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会不由自主地放柔，然后问他——
“要抱抱么？”
她只是看他心情不好，又想到电视剧上安慰人都是抱一抱的，她只是想安慰他……
看着眼前发愣的少年，林玖强装镇定，自问自答：“哦，你说要。”
语尽，她将他的头按进了自己怀里。
时间仿佛为他们两静止，墨色浓浓的黑夜里，仿佛只有他们两。
动作一气呵成，她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她的手顺着他的脊骨，像哄小孩一样，抚摸他的背。
沈羁瞳孔一缩，心脏停漏了一拍，再次跳动时，频率异常的快。
包括她的。
寂静的夜晚，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听见了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这一刻，他竟发现，心跳的声音原来可以这么好听。
他渐渐松懈，轻轻地在她怀里呼吸，空气伴着她的清香，他的眼底泛起曾经从未有过的温和。
即使是黑夜，也有灯光，他们在超市门口，一站一坐，互拥，多少有点突兀。
店员站在门口踟蹰不前，她不想打扰这么唯美的画面，但也不敢不听老板言。
林玖余光瞟见了一会进店，一会又出来的店员，会意，松开沈羁，道：“我们走吧。”
沈羁抬眸，超市里白灯映在她的身上，他看见了她红透的双耳与脸颊，甚至红得有些浑浊，唯独她的眼眸依旧清澈。
他摸了摸滚烫的耳朵，“嗯”了声。
“豁！林玖！”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叫起来，林玖吓了一个激灵。
她扭头看，是王北明。
“你怎么在这？”她问。
王北明探头，想去看被林玖挡住的那个人，说：“来买东西啊，你在干嘛呢？”
“没干嘛啊。”林玖回应，注意到沈羁还没站起来，又垂眸问，“还不起来吗？”
沈羁咳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一起身，王北明就惊呼：“卧槽。”
他们刚刚在干嘛？
羁哥和林玖在约会？？
他们两在一起了？？？
一连串的疑惑，使王北明的眼睛越睁越大。
王北明指了指他们两个：“你们俩……”
“我们俩……？”林玖在等他的下文。
还没等到，沈羁先开口，下了逐人令：“你不是要买东西么？”
“啊对对对，”王北明对上沈羁冷漠的眼神，尬笑，“你两继续，我去买东西了。”
走到沈羁的身边，他搭住他的肩，小声说：“羁哥，我会保密的。”
作为第一个见证人，他会保密的。
一直以来冷漠到难以捉摸的羁哥，如今“败”给了一个女孩子。
沈羁明白他什么意思，微扯嘴唇，倒也没解释，迈步朝林玖走过去。
林玖知道男生要说些小秘密，所以很识相地提着药，先走了几步。
见他走来，就站在树下等他。
树荫遮盖住了路灯的光芒，光影若隐若现。黑色的环境，她不需要光源的照亮，她本身就是光。
＊
刚刚的一个小插曲，让林玖有些尴尬。
她双手抓着书包带，身体还是滚烫的，即使晚风那么的凉爽。
她不说话，本来就沉默寡言的沈羁也不会说话。
她不知道刚刚自己忽然抱了他，他是怎么想的。
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心跳跳得飞快……
为了缓解尴尬，林玖开口，说了句毫无营养的话：“今天的风真凉快啊。”
“嗯。”沈羁应。
见他应了，她也敢继续说话了。
她问：“王北明怎么会来这里啊？之前都没见到过他。”
“不知道。”
“好吧，”林玖无聊抬头，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激动地拉扯沈羁的衣袖，“哇，你看，天上好多星星！”
沈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的，是真的，很多星星，都在肆无忌惮地放射光芒。
他低眸时，正好撞上了林玖的目光。
她应该是偷了些星星吧，不然她的眼睛怎么这么璀璨。
装满星星的眼睛弯了一下，林玖笑道：“明天肯定是晴天。”
“嗯。”
“大晴天应该要去玩玩，晒晒太阳，然后拍拍照啊什么的，再去超市买点零食，然后回家看电视，困了再睡一觉，”林玖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诶！明天大晴天可以去野餐诶！”
她讲着废话，却意外的，沈羁并不觉得烦，如果是王北明的话，他早就走远了。
林玖弯着唇，估计是在想野餐的事了。
“那你明天去吗？”沈羁问。
“啊？”林玖眨了眨眼，应该是没想到沈羁会问她吧，她笑着回答，“不去玩，作业一堆呢。”
“不过，你也惨，你回学校也要补一堆作业。”
“嗯。”沈羁应。
“立个flag，今天晚上先写完数学。”林玖信心满满地说。
“嗯。”
快到家了，林玖也不说话了，把药给了他，跟他道了别，便进去了。
沈羁看着她，看着她彻底进了家门后，才离开。
他的耐心好像在慢慢变好，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有耐心。
她说什么，他不接什么，但他会应她。
句句有回应，沈羁是下意识的。
他抓了抓自己心口前的衣料，心脏还在跳啊……
＊
零点多，林玖抓狂，她的数学作业还没写完。
说好的一个晚上写完的，结果写到了第二天。
她没再勉强自己，既然都写到了第二天，不妨睡一觉起来再写。
于是，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了床上，很快就睡去了。
零点，沈羁还没睡，他坐在床沿边，望着外面墨色的天发呆。
天也不是全黑的，还有几颗星星点缀着。
满天繁星，光芒汇聚，如同她。
他静了几秒，走近浴室。
今天，沈显天破天荒地回家吃晚饭，却没见着自己的儿子。
许兰在一旁劝他，说孩子只是贪玩。
然而，他回来后，沈显天看见了他脸上的伤，以为他出去鬼混了，批了他一顿，甚至抢过他手里的药，扔在了一边，嘴上的话也很难听。
“都混成这样了，不如死了算了，还擦什么药！”
他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恶狠狠地瞪了眼在一旁装模作样劝架的许兰，眼里充满红血丝，头一次顶了嘴。
“对啊，我就是混，怎样？想让我死，那我就去死啊！”
说着，他快步，想要去厨房拿刀，最后还是被管家拦下了。
“少爷，老爷只是气头上，不是这个意思。”管家劝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要死就赶紧死！”沈显天指着沈羁，狠狠地说。
“哎呀，”许兰安抚沈显天，“不要瞎说话啊，这些伤说不定只是不小心磕到的。”
“他天天去拳击馆，这叫磕到？”
沈羁眼眸一黑：“你监视我？”
“监视又怎么样？”沈显天气得不行，“不监视，我还真不知道你天天都去干嘛了。”
“孩子也是要**的啊，”许兰说着，想去装装样子，安抚沈羁，“你也别和你爸顶嘴了。”
眼看着手就要伸过来了，沈羁侧身躲开：“贱货。”
这是他第一次骂一个女人，不是忽然的，是这几年积累起来的恩怨。
许兰的手一顿，脸色一变，但很快就又变回来了：“说什么话呢这是。”
“啪——”，声音很响，沈羁顺着这股力气，偏了头。
他顶了顶左侧脸颊，冷笑了一声，蹲下去捡散落的药，一个一个地装进袋子里，一声不吭地走上楼，回房间。
“哎呀，老公，怎么这样打孩子呢，孩子叛逆期很正常的。”许兰说，心里却不知道多么高兴。
沈显天拍了拍他老婆的手，叹气：“你也别太伤心了，他就是犟，迟早会叫你妈的。”
妈不妈的不重要，只要有地位就行。许兰勾起一笑。
浴室里，白光晃眼，沈羁盯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还有左侧脸颊上新增的巴掌印。
还记得上一个巴掌印，也是他打的，只是因为自己不待见许兰。
什么时候一个再娶老婆，比亲生儿子还要重要了。
沈羁垂眸，看见了那袋药。
他抿唇，拿出碘伏，抽出一根棉签，蘸了几下，胡乱涂在脸上。
他不会涂药，也不会控制力度，但他也没感觉到痛。
或许是痛多了，习惯了。
涂着涂着，没了耐心。
他烦躁地扔掉手里的棉签。
不知道为何，女孩的声音飘过了他的脑海——
“擦药。”
他顿了顿，又抽了根新的，重新涂药。
这些伤，说起来还有些难以启齿。
前天不知道许兰发了什么疯，他回到家后，被一群彪形大汉围住。
周围没有别人，只有他们。
作俑者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慢慢地说：“今天我输了钱，有点不开心，所以你忍一下，等我开心了就好。”
他早该猜到的，他扔下包，去对抗，但他是一个人面对一群人，凶多吉少，他很快就挺不住，被他们按在地上打。
隐约间，他看见那个女人红艳的嘴唇挂着邪恶的笑容。
“好了，放开吧。”
沈羁起身，啐了口血唾沫，眼睛没有红，他不会哭的，即使这样了也不会，他不会让这个女人觉得自己很弱。
见沈羁没哭，许兰有些失望，但也只能作罢，不能再打下去了，否则她也解释不清。
沈羁咬了咬后槽牙，拖着半残的身子，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