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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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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归发现,琰实的分析真的很正确。

虽然予安在鲜卑皇室中长大,可是他原本就是清河崔氏的嫡子,风度自不用说;宇文协也是自小接受汉人教导,对于汉风多有追随。至少,他们不像是一般的鲜卑人那样粗枝大叶、神经大条,而很有汉家公子那般细腻心思、体贴入微。

他们在敏锐的发现了若归的窘迫之后,自然而迅速的开始了一个新的话题,留给若归自我疗伤和平复心情的空间。待看若归面色平静下来后,又引着她自然而然的融入他们的话题中,非常顺畅、毫不突兀的缓解了若归的尴尬之情。

一餐饭食下来,宾主尽欢。

若归本就是热情大方的性子,小小的丢人这种事情很快就可以抛到脑后,再加上本就长袖善舞、又有意照顾她情绪的两人明里暗里迁就关照,若归心情大好,自觉已经大大拉近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现在与他们俩很熟了。

唔,早就跟予安很熟了,主要是……跟宇文协也变熟悉了。

若归笑眯眯的跟宇文协挥手道别,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意犹未尽转回头来,和予安一起朝家的方向走去。

宇文协有事要先回府,却还记得留下予安,叮嘱他先护送她回家、再去与他汇合,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他的心里,自己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分量的?

有一点点就好。

若归已经觉得非常开心和满足了,所以一路蹦蹦跳跳,看见什么都觉得合她心意,嘴角一直翘着都没有放下来过。她心底的喜悦满到都要溢出来了,让看到她的人立马就能感受到她的开心雀跃之情。

予安跟在她身后,看着若归像是出笼的小鸟欢欢喜喜的,左看看右看看,什么都喜欢都要买的样子,在心里暗自疑惑:虽然知道她性格开朗,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可是她今日似乎特别兴奋啊?

“若归,”在看到若归举着一串在他看来非常难看的手串嚷嚷着要月灯来付钱的时候,予安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制止这位疯狂的顾客,“你已经买了很多了,别买了。”

若归把手串举到予安鼻子前面,笑容甜甜的:“予安阿兄,你看,这个多好看啊!我很喜欢,就让我买嘛。”

好看?予安盯着这串翠绿色、艳粉色和橘红色混杂在一起,材料奇奇怪怪做工粗制滥造的手串,再顺着她举起来的细白的小手,看一眼正在她腕间闪着晶莹剔透光芒的紫水晶手串,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我府里有一条比这个好看很多的,若归乖,下次我送你那条好不好?”予安用一种近乎于诱哄的语气,迅速把那条手串从若归手里抽走放回摊位上,拉着还有点恋恋不舍的若归快步就走。

“哦,那好吧,那予安阿兄,你那条可一定得比那个好看才行。”

“放心吧,一定比它好看。”予安又想到了那条可怕的手串,无奈的回。

一个激动无比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另一个就只好担负起看顾她的重任。待到予安又扯又拽又哄又骗的把若归带回李府门前,他觉得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身体上和心理上都疲惫的不行。

就算如此,在若归笑眯眯朝着他挥手,与他告别的时候,予安眼疾手快,把若归拉回到自己身前,认真的盯着她:“若归,你今天到底为什么这么开心?”

若归疑惑的眨眨眼:“没有啊,我不是每天都挺开心的么?”

予安又多看两眼,看出她好像的确是没明白他的试探,而不是在装傻充愣的回避他的问题,决定直接把话摊开来说:“你这么开心,是不是因为阿协?”

“啊?”若归心里一惊,急忙把笑容收回去,贼眉鼠眼四周瞟了一圈,然后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这么明显么?”

“……非常明显。”予安默了一下,彻底认输投降,“你竟然都不知道么?”

若归抿着嘴,看着予安只笑不说话。

予安嫌弃的轻推她的额头,把她推得离自己远一点:“你最好收收你这幅少女心思,阿协不会接受你的心意的。”

这下若归是真的清醒了,反应迅速:“为什么?”

“因为……”予安正要说什么,却刹住话头,顿了半晌,才继续说道,“若归,他可是鲜卑人。”

“鲜卑人又怎样,”若归不服气的反驳他,“你不是和鲜卑人关系很好吗?我以为你不会有这种偏见的!”

予安非常了解宇文协,了解到有一肚子想劝诫若归的话,可是都无法说出口,最后只能叹息道:“若归,喜欢他,你会受伤的。”

“现在还没发生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会发生呢?”若归急了,“试都没有试一下就说不行,我不甘心!就凭一个对虚无缥缈的未来的推测就让我放弃,我才不要!”

“若归!”

予安停下来,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不要那么严厉:“相信我,我比你要了解他。你既然叫我一声阿兄,我就像琰实一般、与你的亲兄长一样,我是不会害你的。”

“那既然这样,你就帮我啊!”若归脱口而出,“你帮我,告诉我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把真实的他指给我看,让我自己来判断他适不适合我。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他不适合我、不值得我喜欢,甚至会伤害我,那我自己就会放弃的!”

“就算你是我的兄长,你也不能帮我做决定!”

这还是自相识以来,他们之间第一次有了分歧与冲突。若归气哼哼的站在那里,予安则皱着眉头,两个人面对面僵持着,没有人再说话。

风从两人之间拂过,带着不知道从哪里卷下的蔷薇花瓣和香气,在他们周边飞旋着。

隔着纷飞的粉白色花瓣,予安能看到若归的眼睛。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刚刚跑出森林的小鹿,里面满是无畏、执拗和憧憬。

若归也能看到予安,可是此时,予安脸上却是少有的严肃和认真,甚至带着一点点隐隐的压迫。

就在若归开始觉得有些不安的时候,予安忽然伸手,从她头顶捻下一片花瓣,然后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身上的气势全然收起,只是一个面对着任性妹妹时无奈的兄长。

“如果你如此认真执着,如果你现在不去尝试一下的话,甚至在很久很久以后回想起来都还会后悔,那我可以帮你。”

“但是你要记得你刚刚说的话。答应我,不要太专注认真,也不要对他毫无保留,我希望,不管你面对的是谁,要永远给自己留下抽身而退的机会。”

予安看向若归,语含叹息。

若归本来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又看予安的神情严肃,本已做好了被他骂一顿、甚至是他去告诉长兄然后被关起来的准备了,然而没有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看他满脸无奈的笑,就与兄长们纵容她胡闹却在暗地里保护她时的神情一模一样。可是这一次,就连长兄都在强调“不可以”“不能够”的时候,他却是第一个愿意听听她的想法、愿意让她试一试的人。

若归眼眶忽的有些发烫,急忙掩饰的用手在脸侧扇风,假装是在挥开飘荡着的花瓣:“予安阿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予安点点头,靠近她一步:“那好,只要你能说到做到,我帮你。”

若归乖乖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信守承诺,予安的脸色这才放松下来,俯下身来凑近她,低声说:“既然这样,我现在就给你第一个帮助。”

“一周以后,是阿协的生辰。”

若归惊喜抬眼,微微偏头,便对上他含着温柔笑意的双眸。

其实时下的社会风气,年轻人是不过生辰的,生辰这日,需要思念父母生养艰辛,如果父母过世,甚至是不能宴乐的。

可是在李家四房,李冲与夫人都活得好好的,李冲又很是疼爱这几个孩子,孩子们生辰之时前来拜谢父母生养之恩,李冲夫妇总会赠一些小玩意儿做回礼,再把孩子们全喊过来聚在一起吃一顿丰盛的午食,渐渐倒像是在为小辈庆祝生辰了。

因此,若归虽然明白,在其他人看来生辰这日作宴庆祝并不合适,可是在她心中,这个日子毕竟与寻常不同,也是需要特意设计一番的。

他们在长邕城时,正好赶上琰实的生辰,父母长辈都不在身边,就是若归张罗着帮长兄庆祝的,还怕他觉得冷清,特意请了予安作陪。

当时予安对于李家这种与世不同的独特风格很是惊诧,但是讶异之后,他却欣然接受了这种在别人看来惊世骇俗的出格行为,与他们一起热闹,也还发现了趣味。

当时琰实就对着若归念叨,说予安胸襟宽广、洒脱不羁,是真真正正的公子、君子。现在若归是真真正正体会到,他真的是心思细腻、不拘绳墨,知道在若归的心里生辰具有特殊的意义,还特意提醒她,宇文协的生辰要到了。

若归用力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予安阿兄!”

“不过,若归,”予安站直身子,补充道:“我得提醒你,阿协父母俱去,他与时下大多数人一样,是并不过生辰的。如果你还准备像琰实的生辰那样,去请他饮乐祝贺,那他定然会把你的脸按进海碗里,然后再把桌子掀你头上。”

若归正感动的不行,听他说要提醒她,急忙认认真真等着他的提点,没想到他竟然促狭的捉弄人。

看他笑的那么畅快,好像已经看到她被胖揍一顿的情景了,若归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予安阿兄你放心,如果他真要掀桌子,我会在他动手之前躲到你后面的。”

予安笑的更大声了,冲她摆摆手,赶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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