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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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归无聊的坐在桌边，一上一下抛着糖块玩，非常努力想要忽视一道紧紧追着她的紧张目光。可是那目光实在是太炙热也太执着了，在若归第无数次分神导致糖块掉在地上后，她终于长叹了口气，收了手。
“小稚妃，予安阿兄人很好，你也很好，不用这么紧张的。”她语重心长的对着局促不安的稚妃说。
“哦，好的，我不紧张。”稚妃回应她，还露出一个微笑。
若归听着她微微颤抖的声线，看着她明显非常紧张的表情，在心里暗自扶额。
前天晚上，为了转移稚妃的注意力、修补她受伤的小心肝，若归果断决定奉献出予安，把予安的事迹讲给了稚妃听。
稚妃听后，心神驰往，在她用充满憧憬的语气说想见见这位世上最好的兄长，又暗自神伤说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后，没等若归脑子跟上嘴巴，她就已经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可以带着稚妃约予安见面，然后……
稚妃就如这般坐立不安好几天了。
就在若归反思着自己那天晚上是不是讲的有点夸张了的时候，外面小二的声音传来：“公子，就是这里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稚妃“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若归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偏头迷惑的看她。
稚妃看到若归的目光，涨红了脸，又急忙坐了回去，只是头更低了些，下巴都快要挨到桌子上了。
“笃笃笃。”门口传来三下轻轻的叩门声。
若归心头一喜，扬声到：“予安阿兄，是我，快进来呀。”
听到若归允声，外面的人才推开门，迈步进来，果然是一脸温柔笑容的予安。他今日穿着一身群青色的宽袖长衫，腰间蹀躞带并没有像时下流行的挂上各种坠饰，反而只坠了一块玉珏，在夏日里显得分外清爽。
若归笑意盈盈的迎上去：“多日不见，予安阿兄风采依旧呀。”
予安轻轻敲了敲若归的额头：“多日不见，四姑娘却是更加容色照人了。”
若归抿着嘴笑，拉着他的袖子让到桌子旁，指着稚妃介绍道：“予安阿兄，这位是我的五妹妹，今日跟着我一起出来的，你不介意吧？”
予安一进门就发现屋子里还有位姑娘，却没有多看她，微微扫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现在若归向他正式引见，他才将目光落在稚妃身上。
发现这还是一个小姑娘，予安却也没有丝毫轻慢之色，认真直视着稚妃的眼睛，目光坦荡，然后朝她风度翩翩的拱手：“在下崔家予安，五姑娘有礼。”
稚妃早就又站了起来，很有一些紧张无措。此刻见到这位崔家公子竟然还温和的向着她行礼，脸红的更厉害了，急忙便朝他福礼，低声讷讷道：“我……我是李家稚妃，见过崔公子。”
予安看出了这个姑娘非常局促，互相见过礼后，便礼貌的移开了视线，只对着若归：“你怎么忽然想到找我了？有什么事情吗？”
若归为予安添上茶水，自己却又倒了一杯果子汁，闻言，装作生气的样子嗔道：“怎么，回了广平以后予安阿兄成了大忙人，没事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么？”
“那怎么敢，”予安嘴角笑纹更深了些，“我只怕，若归你回家后见到各位兄长和姐姐，恐怕都要乐不思蜀了，哪里还能想得起我这个阿兄呢？”
虽然知道予安是在打趣她，若归还是用一副认真的表情答：“予安阿兄，我几个兄长都比不上你，真的。”
说着说着，想到琰实可恶的模样，又咬牙切齿起来：“尤其是长兄，他最坏了！”
予安看着若归生气的样子，就大概猜出两人又是因为什么事情结了梁子，不由失笑。
这一对兄妹呀，真是冤家，见了面就吵个不停，不见面又相互挂念。他因为自小便被送到六殿下身边，与自己的几个妹妹都不亲近，还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看着十分有趣。
若归叽叽喳喳跟他诉苦，说就是因为她去了开元斋没给长兄带点心回去，长兄就撺掇着阿爹阿娘揍她，说完了，委屈兮兮的看着予安求安慰。
予安看她这可怜的小模样，心底里一片柔软。他想了想，放下杯子，柔声问她：“不然……咱们再去一次？”
“去哪里？”若归没反应过来。
“开元斋，”予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咱们再去一次开元斋，帮我给你爹娘兄姐都带些糕点回去，就是不给琰实带。”
看着若归还是一副疑惑的申请，予安就知道她还是没领会他的意思，只用一句话点醒她：“你可以跟他说，这次是我不给他带的。”
若归大喜过望，想象着晚上到家，长兄气的嘴歪眼斜的样子，在这茶楼里一刻都待不住了，跃跃欲试想要立马就走。
予安从善如流，从桌边起身，看若归激动往外冲的样子，猜到她早已把她的妹妹忘到了一边，满心无奈，却很是自然的帮她善后，对着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的小姑娘道：“五姑娘，我们要去开元斋买些糕点，一起去可好？”
“啊？啊……好……好的。”稚妃受宠若惊的迎上予安温和的俊逸面庞，点点头，赶忙起身。
她本来以为，他们不打算带她去呢，心里还满是失落，没想到，这位崔公子还记得她，还主动邀请她一起去。
四姐姐果然没有骗人，崔公子真的是很好的人啊。
稚妃跟在予安身后，偷偷抬眼看着前方挺拔的身影，又急忙底下头去，嘴角却翘了起来。
在刚刚给予安讲述琰实的过分行径时，若归只记得批判自己长兄了，其他的事情是顾也顾不得，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所以，当她兴冲冲的第一个踏入开元斋大门，然后被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少年堵在柜台前时，她很是迷茫了一会儿。
多亏他黑亮黑亮、又圆又大的眼睛当时太让若归嫉妒了，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才唤起了她的记忆。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若归看看他，又探头看看里面，惊叹道，“你丢的东西还没找到啊？你该不会真来挖地了吧？”
那个小少年毫不退让，却答非所问：“爷就知道你还会来，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你这个……”
他却停住了，眼睛看向若归身后，怪声问道：“崔予安？”
“你……”予安跟在若归后面，也看到了这个小少年，“二……公子？”
两人显然都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遇见，相顾无言。
若归夹在他俩中间，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疑惑道：“你们认识？”
予安很快从讶异中回过神来，微笑道：“二公子，咱们里面详谈？”
那个小少年看看予安，又看看若归，故作深沉的轻咳一声，矜持的抬起下巴：“走吧。”
开元斋自开业以来，专卖糕饼点心，大多数人都是买了就走，很少有留在店里当场开吃的，所以只在店里深处设了一张角桌，提供给十分罕见的堂食客人。
这张桌子若归之前见过无数次，只有寥寥几次有一两位食客，没想到，还能有四人一同入座的时候。
予安走在最后面，招手唤来一位很是精明干练的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点点头，很快搬了两架屏风过来，把他们圈在里面，格挡住探究的视线。
若归看着予安这位做事麻利的随从，兴致勃勃：“这位就是风露小哥吧？”
“正是。”风露对着若归施礼，“风露见过四姑娘。”
“早就听予安阿兄提起你，只是一直没有见过……咦，你认识我？”
风露一笑：“公子也经常提起您。”
被忽视在一边的小少年忍不住了，皱着眉头敲敲桌子，吸引众人注意力：“予安阿兄？这是什么称呼，崔予安，这是你妹妹？”
“这位是陇西李家四姑娘，我与她的长兄是莫逆之交，得李公子引荐，是以也算是她的兄长。”
予安让风露退下，没有计较那个小少年不太客气的语气，温和解释，又转向若归，介绍道：“四姑娘，这位……是二殿下。”
“二殿下？”若归的重音落在“殿下”上，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这是二殿下？”
小少年好像很满意若归现在的表情，他故作深沉，捻起一块绿豆糕看来看去的，脸上表情骄傲自得的很：“不错，寡人姓宇文，单名一个轲。”
若归实在没办法把这个圆圆眼睛深深酒窝的小少年跟“寡人”这个词联系在一起，盯了他很久，才艰难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甘不愿的起身向他行礼：“见过二殿下。”
“嗯。”宇文轲很是骄傲的应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她免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若归强忍着怒气，应了声“是”，规规矩矩坐下来。
气氛凝结起来，没有人说话。
予安想了想，开口打破沉默：“听闻二殿下丢失的玉佩终于完璧归赵，予安恭喜二殿下。”
若归本来打定主意装哑巴的，听到“丢失”“完璧归赵”几个重点，没忍住开口了：“丢了玉佩啊？回来了？怎么回来的？”
予安很是认真：“听闻玉佩被二殿下豢养的银蹄犬叼去窝里……夯固窝基了，好一通找才找回来。”
“被银蹄犬叼去夯固窝基？”若归今日接连受到冲击，不可置信的看向宇文轲，发现他脸颊微红，但是还是硬撑着高冷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若归想到他在开元斋的疯狂举动，又一想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一只银蹄犬看上了玉佩拿去建窝了，实在是忍俊不禁。
“哦，如此离奇的失物回转，那真要恭喜二殿下了。”若归冲着他举了举杯，努力露出一个很纯真的、不带任何深意的笑容。
“咳，”宇文轲也举起茶杯，敷衍道，“同喜同喜。”
四人就这样维持着诡异的平和，分食了一份攒盒后，客气的互相道别，在开元斋门外分道扬镳。
宇文轲头也不回，登车就走，予安却送若归和稚妃回去，一路上听着若归讲述之前在开元斋遇到宇文轲的事情，听得直笑。
很快就行到了李府前，予安停在台阶之下，挥手示意若归进去。
若归带着稚妃走到门前，却迟疑了一下，低声让稚妃先进去，返身又向着台阶下的予安走来。
“怎么了？”予安看她又返回来了，迎上她柔声问。
“嗯……那个……予安阿兄，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予安看着支支吾吾的若归，有些好奇：“你难得这么吞吞吐吐，这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在予安柔和鼓励的目光下，若归心里忐忑，不停的给自己打气，终于吞吞吐吐的开口：“予安阿兄，下次……能不能找个机会……让我和彭城王殿下见一面呢？”
予安这下是真的惊讶了：“阿协？”
最难开口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解释就很好张口了。若归用这个理由说服过自己很多次了，说的也很是顺畅：“我的意思是，毕竟彭城王殿下救过我，我想要跟他当面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予安想到长邕城头射杀萧凰的那一箭，倒是释然了：“这样啊，阿协的箭术一直都很好。那晚多亏了你机灵，帮我们找到了长邕城的破绽，萧凰要对你不利，他救你也是应当的，你不用太过挂心。”
“啊？”若归的思绪又沉浸在那天晚上的小树林中了，还从来都不知道，长邕城头救下她的那一箭，竟然也是宇文协射的。
她正想解释给予安听，可想到他当时郑重其事的叮嘱他们不要说出去，还是闭上了嘴。
予安看出了若归的期盼。这件事他可以办到，便不想让她失望，沉思了一下，开口问：“三天后阿协休沐，咱们在开元斋见面可以么？”
“好啊好啊。”若归眼睛“刷”的亮了起来，飞快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