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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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少年年纪不大,脸沉下来,大眼睛一瞪,倒是挺有些威严的样子。只是可惜的是,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有粗砺的小石子在嗓子里磨着,让他有一种小孩子在硬装大人的感觉。
若归看出他是真的生气,本来想要严肃一点的,可是听着他鸭子一样的声音、再配上努力深沉的脸,觉得分外好笑,丝丝笑意便从她眼角眉梢控制不住的流露了出来。
小少年当然看出来若归在笑了,他的脸都涨红了,气的呼哧呼哧的:“你这个……敢给你二爷我当姐姐,你这是想死吗?”
他边说着,边朝着若归逼近。他身后的小厮们也不找东西了,全都围拢过来,很是配合的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跟在那个小少年后面。
若归飞快对比了一下敌我形势,果断举起双手投降:“不好意思,大爷是我错了,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爷高抬贵手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若归还想再说几句好话,那个小少年却已经停下了步子,虽然眼神透露出他很是满意,可是还是倨傲的仰着头,用眼风瞥她:“爷是二爷,不是大爷。”
若归又想笑了。
他靠近了一些若归才看到,小少年脸上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板着脸的时候看不到,可是一说话就会出现在他脸颊上。长着这么可爱的两个酒窝的小孩子一口一个自称“爷”,很是有反差喜感。
但是看他明显又要急眼的样子,她急忙垂头顺目,从善如流的道:“是,您是二爷,小女子记着了。”
“很好。”他很满意的点点头,甚至还伸手揉了揉若归的发顶,“乖,去挑点心吃吧,爷请客。”
若归心里笑的半死,还说自己不是孩子,摸两下头就顺毛,这明显就是一个小孩子才会干的事情嘛!
她道了谢,慢慢靠到柜台那里,挑拣了一块最喜欢的豆沙酥,然后边吃着心心念念的豆沙酥,边看着那个小少年忙忙碌碌的找东西。
可是他一看就是没什么耐心的人,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在整个店里绕来绕去,不仅自己什么都没找到,还扰的他的随从们手忙脚乱的。
若归吃到了点心现在心情很不错,点心还是这位“爷”请客,若归觉得自己好像应该也去出点力。
她慢慢踱到小少年身后,问他:“需要帮忙吗?”
小少年被幽幽传来的女声吓的一个哆嗦,差点踩到自己的脚,回过头正想一巴掌招呼上去,却看到身后若归笑眯眯的脸。
他用左手压住自己再次蠢蠢欲动的右手,摆正脸色:“你不好好吃你的东西,干嘛突然跑我背后?吓我一跳!”
若归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二爷原来是很容易受惊吓的类型呀。”
“你……我……”他抽出右手,伸出一根食指指着若归的鼻子,卡了半天不知道“你”什么,又收回食指翘起拇指指向自己,也没说出“我”什么。
若归把他悬在空中、举着一根颤巍巍指头的右手拨下来,拽着他的袖子把他带到店里的椅子旁,按他坐下:“你在店里绕来绕去的,打扰别人干活啊。这样吧,你跟我说说你这几天都去过哪儿。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我帮你捋一捋,分析下你的东西可能丢在哪里。”
“奇怪的事情?就数你最奇怪了……”那个小少年狐疑的盯着若归猛瞧,大眼睛里满是怀疑。
若归正准备表明下自己“心细如发、明察秋毫”什么的,就听少年沉吟着继续开口:“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若归摆出一副真心讨教的诚恳表情。
“我觉得……我的玉佩可能不是丢了……”
“那是怎么了呢?”若归适时接话,表明自己在认真听。
“是你偷了吧?”
“……”若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小少年边说着,边好像还愈发肯定了,自己点点头,酒窝一闪一闪的:“是你吧?不然你干嘛闯进来?还热心的说要帮我?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若归没有说话。
小少年看若归沉默的样子,长叹一口气:“唉,看着你长得倒是很好看,怎么净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呢?按照爷平日里的性子,定要抓你去见官的,看在你主动来认错的份上,爷就大方一点原谅你,只要你把爷的东西还回来,爷可以考虑下给你一些报酬什么的,只要你洗心革面、改邪归正,爷还是很愿意给你机会的……”
“吃点东西闭上嘴吧你。”若归忍无可忍,抓起一块绿豆糕狠狠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碎碎念叨。
月灯也已经忍了这个小少年很久,见他被满嘴的糕点堵得说不出话来,终于停下了那些碎碎叨叨,在若归身后冷哼:“我们家姑娘想要什么玉佩没有,做什么还偷你的,脸皮真是厚。”
小少年看了眼月灯,视线又在若归身上逡巡半天,抓紧咀嚼咽下嘴里的绿豆糕,身子往后挪了挪,离若归更远了一些:“那你……该不会是……为了……为了……”
若归看着他耳边可疑的红晕、提防的眼神和躲远的身体,疑惑了一下,立马从他的肢体语言中领会了他在“为了”后面想跟的是什么。
她觉得她就够自恋了,从来难寻敌手,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到了能跟自己旗鼓相当的人。
她的笑再也挂不住了,气哼哼的起身准备走:“你自己慢慢找着吧!”
刚走两步,若归胳膊上披的帛带却被抓住了。那个小少年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好像非常为难的样子,斟酌着想要开解她几句:“姑娘也不要太过……伤神,你这样做,爷很是感动的,只是……”
若归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肆意脑补了,对着他扯了扯嘴角,把帛带从他手中拽出来,扭头就走。
待她憋着一口气钻出门口挂着的绸带,走到马车边,正准备扶着月灯的手上马车时,却停了下来。
“四姑娘?”
“月灯你稍等我一下。”
若归下定决心,转身又大步穿过人群,再次登上台阶,停在门口挂着的绸带外侧,看那个小少年正背对着她,又开始在里面晃晃悠悠的翻东西。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清清嗓子。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都在这里找这么多天了连蚂蚁都被你们吓跑了没找到当然就是没有啊还找找找没完没了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家翻翻只知道在一个地方死找你怎么不干脆挖个坑刨地三尺说不定你的玉佩钻进土里了呢你说我偷了你玉佩不算还说我怎么你我怎么你了我又不是瞎一个小孩子哪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还二爷呢不过这个名字还是有一半挺适合你的……”
若归歇了口气,冲着回转过身目瞪口呆看着她的小少年莞尔一笑,轻飘飘扔出最后一句:“二爷你可真是二啊。”
她姿态优雅的顺了顺鬓边的头发,走的端庄万分,只留给他一个绰约的背影。
若归说好了要带开元斋的糕点回去,结果甩开兄长迟回家那么久,又什么都没带回去,当然又被阿爹阿娘抓着一阵数落。尤其还有那个小心眼的长兄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冷不丁的添油加醋一句,若归额头都快被阿娘戳出个洞了。
幸亏还有二兄琰休和五妹稚妃在一旁护着她,弟弟和三姐也时不时帮着劝两句,才算勉强过关,放她去休息。
“长兄!你个坏蛋!”若归路过琰实身边,狠狠瞪他。
琰实一摊手,脸色深沉看着若归被押送回她的院子去。
李家老二李琰休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把他的手打下去:“这么坑诺诺,你到底是不是亲兄长啊。”
“正是亲兄长才这样呢。”他反手搂住弟弟的肩膀,“你就护着她吧,我看她明天就得上房揭瓦了。”
“揭就揭,大不了我再放回去。”琰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是我家诺诺的亲兄长。”
琰实向来拳头比脑子快,从小就说不过这个弟弟,被琰休一句接一句的排挤,气的七窍生烟,最后决定还是得用自己的长项去挑战琰休的短项,一定欺压的他再说不出话来。
若归当然不知道二兄已经为她去出气了。她气冲冲回到自己的小院,靠坐在小靠几上愤愤不平,不停嘟哝着长兄是个奸诈小人,心胸狭窄,她明天一定要去买豆沙酥回来,家里人人有份,一块都不分给他!
“四姐姐,你别生气了,都说长兄如父,长兄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李稚妃从门外跑进来,蹬掉鞋子爬到若归的窗榻上,熟门熟路的依偎到她身边,殷勤的举起若归最喜欢的果子汁,送到她面前,“喏,四姐姐,喝点果子汁,不要生气啦。”
若归白她一眼,却还是接过了稚妃手中的杯子:“五妹妹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最崇拜长兄了,从来都帮着他说话!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的亲兄长!”
若归还是气呼呼的,心里把长兄骂了个遍。
还是予安阿兄最好!比长兄好得多!
“可是四姐姐,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是真的真的很羡慕你有长兄和二兄,还有长姐……”稚妃手指蜷缩起来,紧紧捏着自己的小杯子,委屈的小声说。
若归一下子噤了声,小心瞥了稚妃一眼。
她的母亲李夫人是父亲嫡妻原配,生下了长姐长归、长兄琰实、二兄琰休和她,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其他兄弟姐妹们并不算是她的嫡亲兄妹,她与他们也关系平平。
唯独五妹妹稚妃,她的亲娘在她幼年时就离世了,她自己又是个软和的性子,若归曾亲眼看到,就连一个乳娘都敢欺辱于她,从那之后就常常多关心她几分。
若归本也只比稚妃大两岁,时间长了,五妹妹反而很是依恋她,她也经常能与稚妃说说话。
若归知道稚妃虽然现在玉雪可爱,内心里却一直有些畏畏缩缩的,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不会讨人喜欢。这会儿看她情绪又低落下去,知道自己无意说的一句话又戳到她的痛楚上,急忙想着怎么能弥补一下。
“嗨,亲兄长又怎么样,你是不知道,我这次去洛郡才体会到,真真正正别人家的兄长才是最好的!长兄二兄他们与人家一比呀,啧啧啧,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踩到尘埃里去了!”若归摆着手,语气里满是夸张,“那句话怎么说来的?货比货得扔,人比人真是吓死人呀。”
“啊?还有比长兄二兄更好的兄长吗?四姐姐,你一定是骗我的。”稚妃果然被若归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急切的望着她。
“我骗你干什么?”若归神神秘秘朝她招手,让稚妃把脑袋靠过来,“清河崔家你知道吗?”
稚妃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崔家可是天下高门、士族之首,哪里能有人不知道崔家呢?”
“对对对,就是那个崔家。”若归急急点头,“人家崔家姑娘的兄长呀,就是我说的这种别人家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