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食物链底层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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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调整座位并不是指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搬到新的指定座位就完事了，因为课桌椅的养护属于个人义务，所以在调整座位时是连带着课桌椅一起移动的。这是一种体力活，通常男生会表现得很有风度地主动帮附近的女生忙，但……
在文科班特殊的女多男少的生态环境下，即使所有男生都表现得很有风度，也会面临同一时间人手不足的情况。
而且……
“昱哥你文件袋掉啦，给，小心点。”
“噢谢谢！”
“司见肖我来帮你吧，诶你的课桌怎么这么沉，抽屉里都放了些什么啊？”
“喂等一下！不要随便打开我抽屉啊！”
“切原来都是些废纸啊，看把你紧张的。”
“胡说八道！”
所谓“男留ID女自强”并不是网络游戏论坛上的一句玩笑话，男生们更加倾向于优先完成自己内部的互相帮助。（“男留ID女自强”指的是一些人在网上论坛寻求帮助时，其他人根据性别来决定是否予以帮助的现象，讽刺游戏界普遍存在的性别歧视。）
吕漪澜推着自己的课桌已经移动到了距离最终位置不远的地方，她在等还留在那里的其他人搬走。
司见肖则是刚刚把自己的座位处置好，他一转头就看到吕漪澜等在后头，于是走过去询问她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不如你去帮前面的刘同学吧，她要是迟迟不搬走我也没法往前移动了。”
占住吕漪澜最终目标位置的刘同学是个身材娇小的女生，要不是同班司见肖压根不相信这是和自己同级的高二生所拥有的外表。
“我来帮你吧，需要搬到哪里去呢？”阿哲已经抢先一步行动了起来。
“啊谢谢！就是那里。”刘同学大概是从阿哲的突然出现中感受到了无上的温暖，眼神中的忧愁一扫而去。
司见肖也跟着过去帮忙，和阿哲一人一边抬起了课桌，这样女生就只需要带上自己的椅子就行了。
“谢谢副班长。”
几乎每个人在成为班委前所发表的竞选演讲中都会说自己将全心全意为班级服务之类的话，但是那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心可能连演讲人自己也不清楚。这并不是说他们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已经学会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政客们惯用的虚伪，而是徒然不知所谓地在模仿前人的做法而已，说白了就是萧规曹随的产物。
就像春节放爆竹，端午吃粽子一样，竞选是说自己将为班级服务根本就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俗，不说这个难道要去说“伟大的拿破仑皇帝即将抵达他忠实的巴黎”吗？会被打的吧。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司见肖自己从一开始成为班委的一员时就没有多少为人民服务的觉悟，也没有期望自己作为副班长能够得到多少的肯定。
即使是现在，司见肖的行动也并非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而是另一种约定俗成的反应——男生有义务帮助女生解决麻烦。
但是，这种突然被人感谢的感觉……真的还挺不错的，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心地笑了出来。
他和阿哲刚一起帮着刘同学抬走课桌，等在后面的吕漪澜就已经自己推着课桌进入位置了，她在从司见肖身边经过时小声说了一句“嘚瑟”。
“我乐意。”面对吕漪澜，他就像被设置好的程序一样连思考都不需要就展开了自动还击。
吕漪澜看了一眼司见肖那副认真表现出骄傲的表情，“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很快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直到表情恢复正常。
这一串的后续动作忽然让司见肖意识到她刚刚那句“嘚瑟”的语气虽然充满了不屑，但却并不是他以往所理解的敌意。
总觉得，有些不适应这种变化……
虽然仔细想想可能吕漪澜根本从来就没有对自己抱有过敌意，过去她所发出的那些历历在耳的恶言顶多算是看不惯自己消极态度的恨铁不成钢。
真奇怪，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除了老师家长之外的人对自己的表现恨铁不成钢。不过他回忆起自己初中时代的最后一段时期好像也对某个把技能天赋全部点在了音乐才艺上的笨蛋有过类似的想法。
九班调整座位的整个过程大概用了二十分钟，而后那张新的座位安排表又在卢月老师的授意下被司见肖从后面的公告栏转移到讲台桌的左上角。
“这样一来每个任课老师都能叫出想叫的同学的名字了，太好了。”卢月老师笑眯眯说出的话语在司见肖听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给那张表上自己的名字打上马赛克。不过好像这么做也没什么卵用，任课老师也许会欣然好奇地问道：“这个三排四座名字打马赛克看不清楚的同学你来回答一下问题。”
现在，他们距离讲台的距离更近了，站在讲台桌后的卢月老师看起来也比原来大了一号，果然视觉成像符合近大远小的透视规则。
但是自己并不是学素描的美术生，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啊？见鬼……忽然有种忍不住想埋头到棉被里鬼哭狼嚎一般的心情，司见肖抱着头趴在自己的座位上。
由于调整位置的时候勤劳的值日生们顺便把各种边角缝隙的垃圾都清理了一遍，让教室环境的整体整洁度提升不小，站在讲台上看着仿佛焕然一新的班级，卢月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希望大家好好保持，在这样令人舒适的干净环境里学习的劲头都会更足一些吧，就这样一鼓作气迎击期中考试吧！”
等等，你刚刚是不是用了“迎击”这个词？司见肖抬起头望向她，确认自己刚才听到的是“迎击”而不是“迎接”。
意思上倒是没什么毛病，但是不管怎么看“迎击”这个词都要比“迎接”来的中二吧，难道老师的潜意识里也把期中考试当成逼近的怪兽吗？那他们又是什么呢？万年常驻各系列奥特曼片场的龙套地球防卫队队员吗？
卢月老师心情不错地离开教室之后，教室里的氛围又活跃起来了，各科课代表开始收缴假期作业，每到这个时候教室里东一片西一片都是疯狂寻求抄抄补补的勇士。
“司见肖你的语文习题册借我参考一下。”阿哲伸手拿走了司见肖放在桌上等待上交的作业。
“那么请让我借鉴一下你的数学模拟卷。”
“成交。”
两人一如既往地进行愉快的公平交易，彼此脸上都带着“win-win”的笑意。
但是很快他们就感受到了来自后方的一阵寒意。
那种寒意就像是食草动物来到河边低头饮水，感受到来自身后灌木丛中捕食者的恶意瞥视一般。
稍微动动脑子就明白，如今坐在他们俩后面的人是谁。
司见肖悍不畏死地转身朝后，迎着吕漪澜杀气满满的眼神：“你想说什么吗？”
“你们两个……”吕漪澜语气不善，“把抄作业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吗？”
她在司见肖回答之前，就夺走了他手中那份李志哲的数学模拟卷，重重地往桌上一拍，用手压住了。
阿哲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压根没有转身交锋的**，而是趁此机会疯狂地抄司见肖的语文习题册。
司见肖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又没什么办法，或许这就是某些人打游戏时奉行的“队友被抓边笑边刷”吧……
正如卢月老师所希望的那样，九班的生态环境在这次座位调整之后改变了。
司见肖觉得，自己应该被列入濒危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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