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千里马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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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文学社的招新面试放在了周三的第一节晚自习举行,司见肖没有参加,却正好替吕漪澜补上了监督班级自习纪律的空缺。因为纪检部的招新面试恰巧也在今晚,吕漪澜作为部长要亲自前去把关。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响之后,司见肖起身离开教室,怀着复杂的心情朝南北楼之间连廊的空教室走去。
连廊那儿有两个挨着的空教室亮着灯,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文学社和纪检部的面试场地未免也离得太近了一点。
面试还在继续,看来这一次花的时间会比较长,毕竟人太多了,哪怕只给每个人两分钟一节课也是远远不够的。
他就在转角处远远地望着那两间教室,看到陆续有人从教室里出来,离开。
有的人看起来云淡风轻,有的人则是将失落明显地挂在脸上,司见肖在连续看到几张不太开心的脸之后,就不想再看下去了。
就在司见肖准备返回自己班级之际,他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从一间教室出来之后,又走进了另一间教室。
是同时报名了文学社和纪检部两家?这还真是让人奇怪,毕竟文学社和纪检部是两个风格迥异八竿子打不着的组织。
司见肖刚刚注意力也没集中,只隐约看出那是一个女生,也不知道她是从文学社这边出来进了纪检部还是反过来。
不管是怎样,都祝愿她能够东方不亮西方亮吧……连续被拒绝这种事虽然在现实中屡屡发生,但怎么想都太可怜了一点。
赶在第二节晚自习上课铃响起的前一分钟,司见肖心神不定地走回了教室,他很想尽快知道面试的结果,那种等待期间的忐忑积压在心里的感觉很不好受。
第二节自习,依旧是他代替吕漪澜坐在讲台上维持自习纪律,卢月老师今天似乎很早就回去了。
卢月老师不在学校的时候,维持自习纪律的难度对司见肖来说直线上升,特别是从这一周开始,他慢慢感受到了新班级的同学们在彼此渐渐熟悉之后褪下伪装暴露出的爪牙。
大概是经过了一周的观察,大多数人都对两个副班长有了基本的认知:在吕漪澜监督纪律的时候就老实本分小心行事,换成司见肖之后则可以稍微放肆一些。
例如,他们会在司见肖坐在讲台上的时候故意频繁地请假去厕所,或者在下面小声地交头接耳、传纸条、在草稿本上和同桌下五子棋……但是这些状况却几乎不会在吕漪澜负责的时间段发生。
关于这个问题,吕漪澜倒是私下里提醒过司见肖,虽然她在司见肖负责自习纪律的时候不会多管闲事对班里的状况视若无睹,但这并不代表她认可了这种异常现象。
听吕漪澜指出自己太好说话并且暗示“懦弱”之后,他除了无可奈何地笑笑也没别的办法,毕竟他本来就没有管理班级这方面的经验,也不是自己主动想要当上班长的。
无论怎么看,当初卢月老师的任命都有赶鸭子上架之嫌。
“副班长,我去一下厕所。”一个女生起身离开座位,凑到讲台近前对司见肖说道。
“好。”司见肖点头。
“副班长,我也去一下。”
“好。”
司见肖不动声色地在本子上记下了她们两个人的名字,这不是他第一次写下这两个人的名字了,结合之前几次他监督自习纪律时的记录,似乎每一次这两个女生都会像约好了一样先后请假去厕所。
在吕漪澜找自己谈过问题后,虽然他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解决问题,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悄悄做了起来。
首先要锁定的是出问题的人,司见肖基本可以确定这两个女生是故意在自己负责纪律的时间段做出频繁请假去厕所的行为的。
现在他算是稍微能理解为什么当初吕漪澜说宁愿在三班当班长也不想在女生多的九班当班长了,表面上看起来女生应该理所当然比男生更加安静乖巧好管理,其实并不是这样。
有些道理只有站在特定的位置上才会懂,比如他现在终于做着和吕漪澜一样的事情承担着同样分量的责任,才能在相关事情的认识上追上她的高度。
“恩威并施,剿抚并用”原本是他对卢月老师夸下的海口,但现在看来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他似乎不得不考虑好好实践一下这两句话。
正这么思索着,他余光看到侧面的前门有个人影走进来了,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抓到了一个警告的机会,转身正想说出那句“请假上厕所的同学请小声从后门出入”,结果在看清了来人是吕漪澜之后硬生生憋住了。
看起来纪检部的招新结束了,吕漪澜回到班里,司见肖就准备退位让贤,他开始收拾讲台桌上自己的书本和文具。
吕漪澜从他身后走过,小声说道:“你帮我坐到底吧。”
司见肖来不及拒绝,吕漪澜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安然坐下刷题,她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虽然她平时看起来也很少有开怀大笑的时候,但司见肖还是能分辨出来心情一般和不太开心的区别。同样是面无表情,吕漪澜心情一般的时候看起来比较有气场,但她不太开心的时候则是眼角有明显的下垂,那股凛然寒冰一般的气场也被阴云般的丧气取代了。
招新不顺利吗?司见肖只能往那个方面去联想,他还有点担心文学社那边,纪检部都结束了,想必文学社的招新也进入尾声了。
无奈他现在分身乏术,作为班干部又得以身作则,哪怕他的心思再如何不在教室之内,此时此刻也只能如一尊石佛般坐在那儿岿然不动。
离放学还有二十分钟……
那两个去厕所的女生从后门走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完全褪去,司见肖不用想也知道她们两个一定在厕所聊了个爽。
但是那两个女生在看到靠窗第一排原本空着的座位上已经坐着吕漪澜本人之后,两个人脸上残留的笑意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之后,司见肖心里不禁嘀咕,自己和吕漪澜在震慑力上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司见肖回到自己座位收拾书包,心里始终惦记着文学社招新的事。
邻座的阿哲将一本笔记本夹在腋下似乎就准备这么回寝室了,不过他在站起来朝门口看了看后,转头又对司见肖说:“动作快点吧好像有人在等你。”
啊?有人等我?司见肖疑惑地朝门口看去。
莫非乐见曦那小笨蛋又忘了自己的告诫了?
吕漪澜站在前门漫不经心地看着贴在墙上的值日轮班表,偶尔朝他这边投来一瞥目光。
司见肖不由得开始在心里猜吕漪澜要和自己说什么……
他也挺想从吕漪澜那边问点关于招新的情况的,毕竟两个组织招新就在隔了一堵墙的两个教室,有没有出乱子想必吕漪澜应该也清楚。
但是他在抽屉里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自己的通校生通勤请假本,偏偏请假本是出入校门时门卫保安放行的凭证。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捉弄自己,越是急着想走,就越找不到想带走的东西。
吕漪澜大概是等的不耐烦了,走到他桌前问道:“你没头没脑地在找什么?”
“通勤的请假本不见了……”司见肖紧张得额头冒汗,找不到那本小本子他想出校门回家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在这个时候再去麻烦到卢月老师难免不遭到她的埋怨和谴责。
吕漪澜皱着眉头看着他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书本杂物,问:“你确定今天早上到校的时候,从门卫那里拿回来了?”
“嗯……”司见肖冷静地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早上到校的时候肯定从门卫处把请假本拿回来了。通校生的请假本晚上离校上交早晨返校取回,这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规律,除了极个别缺心眼到超神的家伙以外没人会忘掉这茬。
“书包?”吕漪澜提醒他。
司见肖开始翻书包,中间抹了把额头的汗:“你和乐见曦先走吧,别等我了。”
“我也想先走。”吕漪澜说,“但是今天不行,我有事找你。”
等明天再说也来得及啊,他心里想着,手仍在书包里的各个夹层之间不断地摸索寻找。
“好吧。”司见肖叹了口气,把书包背到背上往门外走去。
“找到了?”吕漪澜奇怪地看着他。
“没有,先走着吧。”
“那你一会儿怎么出校门?”
“大不了在门卫室给卢月老师打个电话……让她帮忙证明一下我是通校生。”司见肖表示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了。
吕漪澜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也想不到别的主意了,毕竟丢东西的人是司见肖不是她自己。
“话说乐见曦今天没有来找你一起放学吗?”司见肖出门之后左顾右盼。
“不知道……可能她有事也说不定……”吕漪澜也有点意外,平常这个时候如果她还没走,乐见曦就会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了。
司见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家伙能有什么事啊……”
“哼哼哼……所累哇多卡那(日语:“那可不一定”谐音)。”楼梯转弯处的视线死角中走出一个双马尾少女,抱着双臂留给他们一个因为故意耍酷而显得无比中二的侧身。
吕漪澜嘴角微微一抽,用手肘捅了捅司见肖胳膊:“刚刚那句所累什么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你在搞什么啊?”
乐见曦转过目光,忽然戏子附身一般做了一个踉踉跄跄后退一步的动作,表情也变得有些痛苦。
“喂……”吕漪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担心的紧张。
司见肖这个时候可没有和她玩闹的心情,说:“走吧,别耍宝了。”
“头儿,真是一场精彩的决斗,没想到会被你逼到如此地步,就将胜负赌在这一次的抽卡上吧!”
“即便我知道你在玩打牌王的梗,但是请考虑一下不是宅的吕漪澜同学的感受好吗?”司见肖摊手,满脸都是“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的无奈表情。
“呵呵,是吗,但我还没有放弃。寄托在我卡组中的羁绊会把力量借给我,我抽到的这张卡是——”乐见曦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个扑克牌大小的长方形物件,用和动漫中相差无几的姿势将之展示给司见肖看。
“这是……”司见肖望着乐见曦指间的东西,露出了惊愕的目光。
“看来是我赢了。”乐见曦得意地说道。
司见肖上前劈手夺下自己的通勤请假本,用它拍了一下乐见曦的头:“为什么我的请假本会在你这儿?”
“啊!”乐见曦抱头叫了一声,解释道:“我早上迟到的时候在传达室看到了你的请假本,就顺手帮你拿来了啊!头儿你怎么不领情还打人呢?”
司见肖差点就石化了,他翻开本子,看着首页上自己的一寸照片和名字班级,终于不得不面对自己没脑子忘记拿回请假本的事实。
吕漪澜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调整了一下自己书包的肩带后说:“走吧。”
“那个,我想问下你今天招新的事……”司见肖此时的心情峰回路转。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吕漪澜文绉绉地回答道。
乐见曦突然“咦”了一声:“部长大人的这句话我怎么听着好耳熟?”
废话,这句话出处是初中语文课本里的文言文、唐代文学家韩愈的《马说》,是必背必考篇目。
但是司见肖没有功夫去吐槽乐见曦,他理解这句话背后的隐喻,对吕漪澜想要传达给自己的意思感到忐忑不安起来。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是说有人怀才不遇,在招新面试中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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