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酒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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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蕾开完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戚守真已经在等着了。
“倩倩呢？”
戚守真回道：“倩倩姐说她去找人打听点事。”
张蕾摇摇头，叹道：“她能打听什么事啊，准是又去找凌可可八卦了。”她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取出一份文件和戚守真说：“这次找你来是打算和你商量一下你接下来的工作。除了之前定下的那个代言，这是目前的所有片约。我还是认为你不该这么早接……戚星？怎么了，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戚守真连忙接过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蕾姐，我出神了。”
张蕾打量着他，了然道：“是太累了吧。也是，你从年初开始就一直不停连轴转，光剧组都进了三个，的确挺累的。这也是我想和你商量的，现在我们手里的剧本我大概都了解过，没什么特别出彩的。我的意思是宁缺毋滥，正好你可以趁这段时间休息调整一下。”
“蕾姐，我不怕累。”
“关键不是你怕不怕累。”张蕾用眼神安抚他，“是我认为为了你以后的发展，现在有必要暂时停下养精蓄锐。《天之道》后期还没做完，初步计划在年后上；《更远》后期制作简单，又是网剧，反而会先一步上线，应该会在一月左右。你要是信我就姑且缓一缓，等这两部剧一上，到时候你的身价起码要比现在翻两番，之所以劝你现在不要接代言也是这个原因。”
《集合！1314》播出后找上戚守真的广告代言不少，但张蕾并不打算让他接。还是戚守真自己的经济状况不大良好，张蕾才挑了一个合适的。
戚守真嘴唇动了动，说：“我两三个月不接新戏，公司会同意吗？”
没有公司不是以盈利为主的，戚守真已经不是最早那个被高伟几句话忽悠着就懵懵懂懂签下合约的小白菜鸟，对于这个圈子，他已经有了更深的了解。自《集合！1314》一时火爆戚守真算是真正进入到广大观众的视线中，达到了更高的商业价值。现在距电视剧播出已过了三个月，余温还在，若是他能接个类似《笑傲江湖之八仙过海》《西游记·上古之恋》这种一拍基本就是七八十集的剧再入账几百万不成问题，当然，免不了要受些嘲讽。
“公司那边你不用担心。”张蕾说，“我已经和吕特助报备过，只要他点头就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就算暂停接戏，有些行程你还是不能落下——两周后的白象奖，那个运动饮料优莱冠名的马拉松运动你得去现场露脸……对了，这个月三十号翠冷酒庄的晚宴需要出席，这份请柬是我从公司争取来的。”
提到吕天行，戚守真心里一跳。
他想起了前几日那个晚上的事。
知道自己的身份被知悉许先生并没有生气，甚至态度随和地问他新拍的剧感觉如何。只是戚守真还未完全放松精神就被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知道我是谁后，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戚守真能有什么话可说呢？所以他答道：“没有。”
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惹到了人，总之有十几秒的时间许先生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戚守真戴着眼罩惴惴不安，又听到他说：“李白的诗，背吧。”
他冷淡的语气和先前相比差别太大，戚守真第一反应就是许先生生气了。但他根本摸不着头脑，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地把自己几个月来一有空就默记的锦绣文章一一背出：“早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
像是在完成一项关乎生死的任务一样，戚守真完全沉浸在太白的世界里，只顾着牢记自己的背诵顺序，没人说话他就一直背下去。
背了大概四十多首后，戚守真不由暂停，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然后就听孙力强说：“戚先生，我送您回家。”
摘下眼罩的一瞬间感觉有些刺眼，客厅还是那个客厅，但戚守真印象的位置并没有人坐着，只有安静站在几米外看着他的孙力强。
他甚至不知道许先生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直到现在，戚守真仍然不明白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唉……”
戚守真叹气，谁知与此同时，车上一道女声正好与他重叠起来。
显然方倩倩尚且迷失在自己的烦恼中，没有留意到这巧合。她抱着黑屏的手机，看两眼，手犹犹豫豫地在密码上敲来敲去却不解锁，反复几次最后沮丧地往后一躺摔在椅背上：“唉……”
他们是在前往翠冷酒庄的路上。张蕾和他们叮嘱一番后去了罗威那儿，不和他们坐一辆车。
随行的化妆师周小庆正在给戚守真整理发尾，随口问了一句：“倩倩怎么了，失恋？”
方倩倩闷声说：“我男神退役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周小庆撇撇嘴。
翠冷是国际驰名的高端酒公司，从成立至今有近两百年的历史。当然，他们要去的不是什么酿酒工厂，而是翠冷耗巨资在京城近郊建造的集酒文化与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度假山庄。每年四月、十月底翠冷酒庄均会举办一次盛大的晚会，邀请各界名流参加，其中包括高官要员、商业巨擘、学界泰斗、娱乐巨星等等。
这也是张蕾想方设法为戚守真争取的原因。
诚然他们背靠着华天这棵大树，尤其戚守真很得公司的重视。但想要在娱乐圈混得更好，发展自己的人脉是必不可缺的。
张蕾并不缺少参加这种晚宴的经验。她带着戚守真认识了几个知名杂志的主编，转身走几步又和看似不起眼的中年男子打起招呼，不经意地对他说：“小星过来，这是侯导。”
“侯导您好。”戚守真礼貌地叫人，脸上挂着微笑，“我是戚星。”
中年男子眯着眼打量他一通：“这是……”
“这是我带的新人，才出了几个戏，还生涩得很。”
“谦虚，太谦虚。”男子哈哈大笑，“你的本事谁不知道，这迟早又是一个影帝，哈哈。”
张蕾也在笑：“那还要请侯导您愿意给机会多多栽培。”
说实话，戚守真宁愿去吊两个小时威亚都不想待在这种地方。交际实在太考验人的能力，戚守真对张蕾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接上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算什么啊。”周围没什么人的地方张蕾挑眉轻笑，“你还是太年轻。等你像我一样在这圈子里混个二三十年，什么场面见不到。”
二三十年什么的……戚守真心不在焉地回以微笑。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安安稳稳地完成这五年的合约。
“行了，我去见几个熟人，你自己玩吧，这地方还是挺有意思的。”
方倩倩他们都不在，戚守真环顾四周，突然发现现场居然没一个自己的熟人。翠冷酒庄用来举办晚会的是一栋欧式建筑和相连的偌大庭院，戚守真在一楼一条人少的走廊站住，无所事事地盯着墙上的油画“欣赏”起来。
期间他身边数个人路过，有的会看他一眼，有的无动于衷。有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孩子一脸不耐烦地和同伴说着话，无意中瞥到墙边的戚守真，眼睛一亮：“你是……李非？”
李非就是戚守真在一部网剧《傀儡》里客串的角色。
她似乎还想和戚守真多聊几句，无奈女伴提醒道：“敏敏等我们很久了。”
女孩子不情不愿地和戚守真告别。
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明星无一不是能在圈中排得上号的，戚守真之前还见到了八年前嫁入豪门，轻易不会露面的影后郭乐。像他这样还不入流的小演员居然会被人认出来……戚守真其实有点高兴。
意外不止这一次。
站在巨幅人物像前的戚守真又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还未来得及避让，就听来者毫不掩饰的惊喜叫声：“戚星！”
一身银色西装的吕天行肩膀上搭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那个人似乎在昏睡中，只能看到低垂的黑色脑袋。他们身后跟着个穿着小礼服的俏丽女孩，正试着帮吕天行扶人，却又被他避开。
“戚星，过来搭把手。”吕天行喊他，用眼神催促他。
戚守真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帮吕天行一起架着男人。他走近后就察觉这人应该是喝醉了，隔着几步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吕天行稍微松了口气，笑眯眯地对女孩说：“嘉嘉快回去吧，你看，我们得赶紧把人安顿下来，实在顾不上嘉嘉你。”
戚守真跟着吕天行一起走，到墙角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位嘉嘉小姐依旧站在原地，咬着下唇一脸的不甘，脸看着有点熟悉。
这是……吕天行的桃花？
他也没敢多看多想，只顾着搀扶着人低头跟吕天行走。醉酒的这个人倒是睡得香，丝毫没察觉现在的气氛有多诡异。
直到酒庄的服务人员为他们打开客房的门，他们一起把人放到客房的床上。戚守真正打算告辞，吕天行却先开口道：“你留下来照顾他吧。”
“啊？”
吕天行笑笑：“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问题。他这两天心情不好，本来是被我拉来散心的，谁知一下子喝成这样子。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他就交给你了。”
他离开好大一会儿戚守真依旧没反应过来。
床上的人西装外套已经被脱掉，安静地歪躺在床上。戚守真叹气，无奈地上前去把他的鞋子脱掉，然后费力地把人往床中央挪。似乎是被打扰到，对方不耐地挥挥手，顺便翻了个身，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这是一张英气勃勃的脸，黑色的碎发稍微凌乱，鼻梁挺拔，眼睫毛纤长而浓密，虽然五官还稍显青涩，但已经足以让人见之惊叹。
是公司的艺人吗？长得真好。
戚守真轻手摘掉他的领带，见他脸颊泛红又把衬衫第一个扣子解开，用薄被松松地盖住他小腹以下。西装、领带他都搭在靠近门口的立式衣挂上，又从饮水机里倒杯水出来放在床头柜子上。
在离床不远的单人沙发上呆坐一会儿，他干脆脱掉自己的外套，又起身去洗手间用温热的水润湿一条毛巾回到床前。
擦擦脸应该会更舒服些吧。
他细细地擦拭着对方的脸，又抬起他的右手擦了一遍。准备放下换左手的时候戚守真微微侧身，正好撞入一双漆黑的眼瞳。
——这个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无声无息地盯着他看。
戚守真忙松开他的手解释道：“你醒了？吕先生说让我帮忙照顾一下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还是不动，也不吭声。
戚守真往下探了一点身，小心翼翼把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下一秒，他就被人攥住手腕拽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