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张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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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乐果的时候所有的行动活动都是经纪人安排下来的，戚守真只要照做就行了。发展方向什么的他毫无头绪。

“别紧张，我们随便聊一聊。我看过你出道的作品，林宣最擅长这种小清新风格的东西，他的微电影拍得确实不错，就是你们几个人演技生涩。主题曲也是你们一起唱的？很普通的口水歌，旋律简单，不过挺容易上口，听几遍就能跟着唱。”

“可是你之后的经历太杂乱了。”

“女歌手的mv，商场的开业站台，深夜电台的访谈，不知名品牌的代言……我不知道乐果之前给你怎么筹划的。在我看来，这些大多都是鸡肋，除了短时间内来钱快，为你增添一点可有可无的曝光率外毫无意义。”张蕾语气不急不缓，“为数不多的正经事就是华天那部网剧以及前段时间参演的古装剧，但这两个都是龙套，拿不出手。”

“我知道现在圈里流行什么。”张蕾盯着他，“自媒体的发展带给圈子新的变化，没有作品就能带动热度的公众人物比比皆是。你的确长得不错，年轻也合适，如果经营妥当先做个流量小生积攒人气不难。”

戚守真笑了笑：“但是张姐你似乎不赞同我这样做。”

张蕾点头：“我在这个圈子混了十来年，自认眼光经验都是有的。不是我思想落后，想在娱乐圈站稳，光有漫天的通稿和追捧的粉丝根本不行。”她喝了口水，又说：“当然，适当地做些宣传同样有必要，但立身的根本仍然是质量过硬的作品。即使最宽容的粉丝也需要你有让她们喜爱支持的作品，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公司把你交给我肯定是要好好栽培你的。从现在起咱们就是一体的，我实话说，你的外形条件还算不错。看你在微电影里表现还行，以后下足功夫不愁立不起来。”

“可是大家似乎都对那个角色不感兴趣。”戚守真语气苦涩，“我们一起拍摄的微电影，只有我一个人不温不火。”

张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会，你本人很适合那个角色，温柔守护的设定向来吸粉，如果乐果后期的宣传能跟上你的境遇会比现在好得多，这算是公司宣传的过失。还有一点，你就没有发现整个微电影里面的蹊跷吗？”

戚守真明显不懂她在说什么。

“乍一看四个人都是平等的身份，但认真看完就很容易发现周日尧、钟明月还有齐辰，他们的角色互相都有交集，整个微电影的主线剧情都在他们身上。而‘秦黎’这个人唯一的联系就是女主，除了出场和辩论赛两场戏之外存在感并不高，戏份不够、缺席重要剧情就造成了他这个角色形象单薄，无法在观众心中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听完她的话戚守真沉默良久才说：“其实拍摄的时候我有一场和周哥的对手戏，后来说是时长限制被剪掉了。”

张蕾对此没发表意见，而是说道：“在我看来，这部微电影的重点主要在周日尧饰演的江原野和钟明月饰演的关冽身上。至于齐辰，关凛的角色和秦黎差不多，但他关冽兄长的身份天然比秦黎更占优势。真是可惜了，如果剧本设计得更好些，你本来是有机会更加出彩的。”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拍摄微电影时的场景历历在目。林宣这个名字清新好听，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微胖的中年人，脾气有点暴躁。戚守真在他身边学到了很多东西——镜头前的走位，微表情的管理，动作语言对情绪表达的重要性等等。第一次出演总是紧张的，戚守真向林宣请教过不少问题；周日尧表演经验比他们三个都丰富，时不时会传授他们点小技巧；齐辰话不多，钟明月却很活泼，倒是完美地配合他们饰演的角色。

那段时间戚守真心理压力很大，但收获丰富。他很努力把自己代入到角色中，渐渐感受到了演戏的快乐，后期有一出和女主角谈话后目送她离开的戏一次ng都没有，林宣难得态度和善地夸他进步快，说他表演细腻，那个忧郁的眼神给得特别好。

正片里没有他目送女主角离开的镜头，只拍到女主角转身，渐行渐远。戚守真心中遗憾，但尊重导演的决定。事实上林宣的水平确实很高，整部微电影有铺垫有转折有**，几个年轻人各有特色，是部不错的作品。

钟明月凭借微电影一炮而红，原本就有些基础的周日尧借此东风圈了不少粉更上一层楼，齐辰之后接到个和关凛设定差不多的校园偶像剧角色，导演是每每被观众冷嘲热讽偏偏作品收视率都相当不错的耿光。

原来自己一开始就是被放到最后面的那个。

张蕾留下了戚守真的联系方式和住址，说是让他先回去调整状态，她这边安排一下再和他联络。“我会先做一个前期策划，到时候你来看看。”

戚守真：“我都听张姐的。”

离开的时候张蕾说要送他，被戚守真婉拒了。他乘坐电梯时还遇到了几个人，里面最显眼的是这段时间在一个音乐综艺节目上大出风头的歌坛小天王白贠，他身旁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不动声色地看了戚守真几眼。

戚守真在一楼出了电梯，剩下的四个人都没动。今天的天气格外好，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他倒是不急着回去，慢悠悠地走在前往地铁站的路上，甚至还帮路边一个不好弯腰的孕妇系了鞋带，对方真诚的感谢让他很不好意思。

看着手上被赠与的一盒酸奶，戚守真哭笑不得。

同时内心愈发平静。

就这样吧。

他坐在路边供人休息的长椅上，无声地看着匆匆经过的行人。有拉着手拉车的银发老太太，有年轻靓丽的都市丽人，有边走路边打电话的中年男子，还有结伴而行讨论着哪个奥特曼最帅的小学生……机动车道上来往车辆络绎不绝，世界上的很多人都在为生活辛苦奔走。

他突然想到自己前经纪人那张嘲讽张狂的脸。

也许再见到高伟会被他嘲笑吧。

那时候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着“愿意吃苦”“宁可退出”的人终究走上了这条路，亲手毁掉自己曾经的坚持走到这一步。

无所谓了。

阳光温柔地洒落在他身上，带来暖意。

戚守真闭着眼睛感受这无私的温暖，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努力按捺下去。

他没有绝望。有些事，他必须面对。

他必须亲自面对。

许晟自然知道戚守真最近的情况，他对戚守真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现在人已经到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许晟心里很满意，觉得自己只要守住戚守真，那么找到大师兄指日可待。

就是他和戚守真的关系变得有点棘手，虽然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吕天行曾问过他打算怎么安排戚守真。他给许晟发过几个文件说是给戚守真争取的几个剧本。这种东西许晟随便看了两个并不感兴趣，全部丢给吕天行解决。

临近年底期末考试要开始了，不过这对许晟来说不算什么，他真正关注的是正在进行中的ea冬季赛。冬季赛决赛在期末考的第二天举行，许晟一度想翘掉考试看比赛。最后一门英语卷他早早就交了试卷走人，就算这样等他回到车上打开直播软件时也错过了第一场比赛，好在是sog拿下首局。

学校放假晚，没过几天就是华国的农历春节。

以前许老爷子在世时许家总要热闹好些时间，很多人都会上门拜访——本家的亲戚，公司的高层，合作伙伴，许家世交的后辈之类。许老爷子不在了，他们要见的人成了许慎。许慎却不总是在家，有时候就算在家也会让梁榭推掉那些无关紧要的拜访电话。

盛盈是在腊月二十九那天回来的。

她只露了一面就回房休息去了，等到第二天许晟才再次见到她。不过他们之间实在没什么话可聊，许慎倒是能一脸平淡地和盛盈谈她最近的画展，两个表情甚少的人交流起来毫无障碍，融洽得不像是长年分居两地的夫妻。

晚上一大家子都聚在老宅吃年夜饭。

许慎这一支人脉凋零几代单传，但整个许家的人加起来却不少。许慎曾祖父有三儿一女，三男许斋无子，四女许斓定居国外，只剩下许慎祖父许文和自己的二弟许斌。许斌从政，有三个儿子，他们膝下又有诸多子女，和许晟同辈的有九个，这其中只有一个男孩许淼比许晟大两岁，于是剩下的都叫许晟二哥。

不过他自己从来没叫过许淼一声哥。

许淼对他很客气，他和另一个堂弟许昊聊自己的军校生活时还主动捎上许晟，问他大学打算考哪里。许晟还未说什么，一边的许昉就抢答道：“二哥肯定要去京城大学的。”

许淼问她怎么知道的，许昉说是在京大附中贴吧里看到的帖子，有学生说许晟拿到了京城大学的保送。

许淼就笑：“你又不是附中的学生，看人家学校的贴吧干什么。”

许昉不服气：“我就是随便逛逛。”她又偷看许晟，怯怯地问道：“二哥，你真的被保送京城大学了？”

许晟自小就性情淡漠，与这些兄弟姐妹向来玩不到一处，这导致他们和他一起时也总是小心翼翼的，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许晟漫不经心地抬眼：“没有。”

他升入高二之后就没再参加过任何竞赛，在保送资格这方面可能没什么优势。老师找他说的时候很委婉，没有重量级比赛名次的加成他和别人相比希望没那么大，许晟就干脆地拒绝了。

许昉听到许晟说没有后吐吐舌头，赶紧岔开话题：“我在附中贴吧看到很多二哥的帖子，二哥在学校人气超高的。”

这事许晟倒是一无所知。华国的诸多网络平台里他最青睐的是咕哒论坛，后来又因为ice的缘故接触了流星直播网和微博，对于其他那些了解不多。

许昉特地从自己座位上下来，凑到许晟身旁给他看自己的手机。界面最上方是他熟悉的校徽，还有“京大附中吧”五个字，然后就是一排排“咱们学校最好看的英语老师是哪一位啊”“想考附中，中考需要多少分”“食堂三楼新出的套餐真鸡儿难吃”“化学好的进来”的标题。许昉按了两下，说：“看，这还有二哥的真爱水楼，好几千楼，我都收藏了。”

那个所谓的真爱水楼开贴于三年前，里面有许晟在学校班级学号的信息，还有各种各样的照片，高一到高三各个时期的都有，全都是校园照，有升旗活动时的，有运动会的，甚至还有他每次考试各科的成绩。随便翻两页就是爱心、亲亲图案和表白的话，许晟看着看着，不屑地哼了一声：“许晟在我身下哭？呵，居然想弄哭我，有种。”

正在喝汤的许淼突然大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