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007卑微者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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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阿丽儿——！」
「唔嚯？哇啊啊啊啊啊啊！银……银你吓死老娘了！干什么嘛——？我差点就松手掉下去了诶！大半夜的你想干啥？！」
不待少女观清主人的叶眉炯目，她就被银的一声呐喊吓得魂都吐了出来。
那一刻她毫无防备，抓住缆绳的手也给吓得放开了半秒。多亏她应变及时才没有碾成大祸，仍然和银在高空挂着腊肠。
「幸好我反应快，不然我们真的要‘殉情’啦！你这么一惊一乍是想要报复我？拜托，你能不能大度一点，哎疼疼疼……」
说着，代灵搂住银的腰肢露出了难受的表情。这是她的背部伤口在作怪，因为脊梁上的异物没有被及时清理。
所以永生之血的体质也无法将伤口复原，此次随着坠落时带来的颠簸，阿丽儿的伤口也被撕裂开来。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尽可能有气势一点而已，没想到……没想到会吓着你。」
这一次，阿丽儿总算看清了银的表情。可这不看还好，她现在一看见银满脸忧伤只觉哭笑不得。
只见银神情萎靡地咬紧下唇，他欲言又止，却又跃跃欲试，让阿丽儿不耐烦地打断道：
「要是说道歉有用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十亚和守卫者联盟来主持正义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嘛，好歹关心我一下啊。」
她保护精灵王后裔的鞍前马后从无怨言，可这次银的不言语和刻意恐吓实在有够恶劣，让她头一次丧失了逗他的心情：
「还有气势？你觉得你说不过我，就想嗷嗷直叫来争夺主导？真叫人不省心，我们上去再说。」
语毕，代灵微怒地拽起银，她一手扣住绳索，一手把银像麻袋一样扛在肩上，接着以登山的姿势走到了空艇顶端。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要大惊小怪，又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哑巴。解释完了再帮我把伤口处理一下，还有五分钟…」
「空艇就到盛世结界边缘了。在此之前，我们最好都不要说废话。」
终于，阿丽儿背负银回到了巨鲸头顶，她能感觉到银的身体在攀爬的过程中僵直发硬，甚至牙齿打战。
所以少女也不想逼迫他做这做那，只是在银的面前抱胸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两人身边恰好有一片云彩被风驱赶而来。云层浩荡缥缈飘进了两人的心房，最后在一片朦胧中掩埋了二者。
那一刻，万事万物在银的视线中都变的相当缓慢，纯白的云海像大雾一样吞噬掉了空艇的身躯。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觉得该说的还是要说，所以也放下了包袱，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说道：
「因为——阿丽儿你太乱来了啊！」
这一声吆喝响亮万分，若不是有风在云中与人擦肩而过减弱了音量，阿丽儿可能又会被吓一跳：
「蛤？乱来？我怎么乱来了？」代灵和银大眼瞪小眼，「如果你是说以前的恶作剧当我没说，但这次讨论的重点是刚…」
「才在空艇上你吓我这件事。」说着，少女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我承认平时待你很没有风度啦，可这不是理由。」
对于阿丽儿来说，捉弄银永远是一件乐此不疲的事情，所以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也是“女孩子”的特权，不允许银插嘴。
只是。
「哇啊！什么啊……银？你，你没事吧？喂喂喂，你今天的样子很反常诶？是那个爆炸头对你做什么手脚了吗？」
不待阿丽儿向银陈述事实，她突然被银以擒拿之力紧抱在怀里，玉手微曲如小鸟依人。
一时间，代灵露出了忸怩而又带些怯懦的神情，身体也给主人死死搂住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超越常识的展开，咕，难道……难道是要告白吗？呜哇……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呀。妆也好像没补……”
阿丽儿噌的一下赧切得满脸通红，思绪也被银的强硬态度引导，飞往了不和谐的天堂。
她忽然想起来今天还没有刷牙，指甲也很久没修理了，是不是得让银放开自己擦点粉底先？
「怪的是你，阿丽儿！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我……我不想你再受伤了，所以，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银呢喃一语搅乱少女的思绪，但因为空艇外风声实在太大，阿丽儿并没有听太清楚。
「诶——？说什么保护不保护的，我生来就是为王服务的代灵。现在又是你的姐姐，保护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感受着逐渐勒紧自己的臂膀越来越孔武有力，代灵吞了口唾沫不安地说道。
她夜色的瞳孔深处已经写满了犹豫，对银的异常举动感到无法理解。
“毕竟之前都是我在主导气氛嘛，虽然……这样也挺不错的，但一想到被胆小鬼给气势碾压就觉得怪怪的呢？”
「当然不是啦！你是我的代灵，我的姐姐，是我一个人的——宝物！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请你不要…」
终于，银以雷鸣般的音量在代灵耳边吼了出来。
「请你不要再强撑着当我的盾牌了。我会变强，从十亚还有墨祾的手里把一切都夺回来！所以我求求你，不要再开玩…
「笑了。我现在能使用很强的法术，也拥有了你的契约力量，所以你知道，在阿丽儿受伤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吗！」
如若肝肠寸断的颤音洗涤了少女的耳畔，阿丽儿身体一颤愣在了原地，小手扯着银的衣角，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宝物？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宝物。
在银看见黑若斯伤口的那一刻，万事万物在他的视线中都变得相当缓慢，秀外慧中的脸蛋于他眼中也不过一纸画符。
银方才就这么呆滞地盯着黑若斯看，视线虽在少女的瞳孔，但他却仿佛看见了三年前的那个夜。
奥维尔丶阿丽儿为了救自己，丧命于暗裔的爪下，鲜血染红了她的毛衫。
他仿佛还看见了数月前，黑若斯为了救自己使用了“灵魂置换”，自己却借着她的身体苟活了下来。
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自己，姐姐也好，阿丽儿也好，还有香格拉蒂、雷诺、就连帝林也不知道现在处境如何。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银终于不再犹豫清醒镇定，接着朝她喊出了那句期盼已久的”阿丽儿“。
「万一那什么狗屁永生之血失效了怎么办？万一你在挡剑的时候受了致命伤怎么办？我可就再也找不到你了，阿丽儿。」
银搂紧了少女的细腰，一声声啜泣也顺着泪水渗进了阿丽儿的心房，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诶？这种事情不可能会发生的啦。还记得在斯威辛要塞我的华丽登场吗，就算是那种绝境我们不也齐心协力克服了？」
「而且墨祾的血我也检验过很多次了，我是不会出现意外的啦，咱可是无所不能的代灵啊，喵——？」
阿丽儿满心犹豫地扮起猫拳，轻轻击打在银的锁骨。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出事，特别在是在契约成立以后。
已经解锁巅峰实力的她，纵使是凌驾于圣骑士之上的“王阶”圣职者亲自驾临。
阿丽儿也有足够的把握带着银完美逃生，并且不被其伤到分毫。
所以，她认为银的担忧没有必要，两人间的信任总比那些条条框框的约定要强吧？
但是，她错了。
银担心的并不是阿丽儿会不会出现意外，而是更加重要的事情：「我不想你离开我，姐姐。」
银的头靠紧了阿丽儿的脑袋，一行热泪脸贴着脸相互湿润，散发着少女特有的泪水馨香。
被主人如此至诚地对待，半年前的往昔也逐渐映入代灵眼帘。
一股暖意袭上阿丽儿的心窝，少女抬头，只见银鼻涕眼泪全部流淌而出，模样狼狈至极但却又让人无比怜爱。
原来如此，原来银只是在担心她而已。不忍心，不理解，不愿意，不想让阿丽儿替自己背负不属于她的伤痛。
「只是这样？你哭得真傻，笑得也天真，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你，嘿嘿。」
阿丽儿闻言释然地伸出手擦拭着银的泪痕，语言中透露着无法言喻的酸楚宠溺。
她清楚银的意思，这种渴望被人保护却又不想让他人受伤的心理她很明白。
”也正因此，我才会选你做主人啊。又可爱又听话，还能给人欺负的master找遍莱恩之域也不会有第二个吧？“
「说——说什么呢！我，我才没有这个意思！」被代灵一拂脸颊，银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
「刚才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我只是想鼓起勇气跟阿丽儿说，让你不要再笑着为我受伤了。」
说着，银连忙从放开波涛汹涌的怀抱，双手按在身前像条听话的金毛一样一脸委屈。
「噗，银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呀？那你要说仅仅只是这些？听起来很让人感动，但银还是这么弱小啊？」
这时，阿丽儿又回到了善于挑逗银的状态。少女一溜烟凑到了银的面前，用手指端起他的下巴欣赏道：
「你得知道，出了莱恩之域就不光只有十亚会敌视我们。类人、蛮人、还有不是人的东西，一切都可能是我们的敌人。」
「……」
「银也觉得很矛盾吧？希望我不要为你出生入死，但时局所迫，我却不得不在危机关头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这很遗憾。」
注视着银的清澈双瞳，阿丽儿轻叹一声：
「你是我的主人我的王者。和你一样我们除了彼此就什么都不剩下，所以该为你挡的剑我还是会挡，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的语气很坚决，因为这是无法退让的原则。
在香格拉蒂跳反后，黑若斯就决定今生只尊银为主人，哪怕跟随他会九死一生也在所不辞。
「当然啦，除了这件事情我们还能说说其他的。银的心意姐姐我收到了哦，接下来就允许你特别提个要求，仅此一次。」
语毕，代灵拍着银的肩膀竖起食指，似在打气一般对主人露出了笑容。
「只能有一个要求吗，但我除了让阿丽儿好好的别无他求！我……我以后会尽量不依赖阿丽儿，所以……所以我希望…」
银自然不能接受少女的回应，他已经失去太多，受败太久，再也经不起任何挚爱被剥夺的打击了。
「我希望阿丽儿能给我机会，我会努力保护你而不是被你保护。你们都说我是精灵王，难道王还不能庇护自己下属吗？」
若是某一天连“阿丽儿”也撒手人寰，银只怕会暴走黑化，最后坠入无尽的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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