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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第三十节 木偶与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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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灵兮——!」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会让这孙子吃到苦头的,关于你装死这件事,回头一定要好好给我道歉啊!」

「刺啦啦。」

「——什么,是诱饵?唔,该死,我的手,你们这些渣滓,为什么不能给我干脆的去死啊啊啊啊,非得做进垂死挣扎!」

当猎金的裂变银光坦率绽放在漆黑猛兽的面前,三人的一切话语和行动都随之迅捷如电,在不时响彻的雷声中抖擞鏖战。

转捩间,首当其冲的并非千夫所指的萨迪文,也并非离现场只有一步之遥的无辜夕尔,却是向少女提出救援的神浩本人。

白银的丝线仿佛一团冷冽的鬼火,自他胸口接连膨胀,硬是用不断成长的体积撑破兜袋,从衬衣的缝隙与领口攀爬出来。

说是攀爬,其实就一瞬间的闪烁,丝线与雨水不可阻挡。

姑且形容为四分之一的眨眼空闲,在此期间,灵兮意识与神浩胸口所藏的猎金达成共鸣,类似章鱼触手的银丝席卷八方。

那速度究竟有多快呢?快到刹那间突破萨迪文和神浩的间隔,冰冷的金属不费功夫地缠上前者手腕,在狂风暴雨中——

将巫师瞄准侍者的双手,掰向深空,喷射污浊。

「轰隆——!」

「你才给我干脆的放手投降咧!谁要被从草丛里忽然跳出来的人说教低头,然后把性命献给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邪神啊!」

虚空之焰夹杂霹雳,在犹如照相机频灯的刺眼闪电中与乌云融为一体,好似地面与天空连通的隧道,一柱黑暗擎天杵地。

那副图景,就像微型的火山爆发一样壮观,只不过从萨迪文身上喷出的是肮脏黑水,而并非大自然藐视一切的晟大礼赞。

黑色暗影所到之处,生灵死物悉数偃旗息鼓。据神浩所知,这法术怕是连通深渊某处的媒介,并将里头的怨念传递而出。

深渊是死者的聚集地,因此任何生者所热衷安定的环境,对前者来说都是地狱的替代品。

高耸的天穹,宛若一块被墨水点染的画布,有的地方乌黑,有的地方铮亮,但有一点,却始终是没有任何色彩的幽邃。

那即是萨迪文指尖的殉道光芒,极黑的火柱仿佛创世神话中的巴别塔,矗立不倒,笔挺荣耀。

“与正常世界完全相反的虚无空间便是深渊,两个世界的物质彼此排斥,抵消,就像算术里的加减法一样,相互消化……”

看着眼前绵延不绝的深渊造物涌向天空,腐蚀云彩,神浩心有余悸地咽口唾沫,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重头戏。

「竟敢说伟大的金色野火是邪神,你小子完蛋了,完蛋了!我定会调集魔网的一万八千种元素将你摧残至灰烬,灰烬!」

手腕被猎金丝线袭上捆绑,巫师的叫嚣听起来就和小丑一样,不具备任何威慑力。

也许是口袋藏匿的猎金本体稀少,又或者是灵兮的意志太过疲弱,丝线固定侏儒的手臂后就失去活性,不过也没所谓了。

银丝再细,能束缚住萨迪文就够了。

“嘁,连奥拉那种大块头都能锁死的绳子,用来勒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神浩舒服地哼了一声,原来他从头到尾的目的就只有接近萨迪文,再借由口袋里的猎金偷袭,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交谈。

如果是灵兮的话,应该能懂吧?浓烈的仇恨能够刺激前所未有的洞察力,更何况神浩之前还给过提示。

影缚降临时的拍胸口,佯装撤退的视线沟通,纵然只是小动作,可说实话,灵兮以为他死了的时候,神浩还有点小得意。

因为他是暗中谋划一切的策士,过去亦然,今后亦然。

「吵死了,有完没完啊?你当我看不出你的小把戏吗?自诩骄傲的大蠢材,连自己施法的漏洞也不尝试掩盖,太逊了。」

眼角瞟过身旁,神浩捂住伤口倒退两步。其实他很想趁此机会揍萨迪文两拳,可他实在没那个力气,而且那不在计划中:

「是巫师的话,就知道魔力这个东西吧?尽管大部分人魔力都足够维持一日的施法,可你好像有些不一样啊,大天才。」

「……」

「哈啊,哈啊……看你的表情,该不会真给我说对?『魔力只够维持两个法术』的神之信使,你的底牌都被我摸穿了!」

一语中的,神浩在嘲讽后故意停顿了数秒,给萨迪文发怒的机会。

「闭嘴,闭嘴,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我的刻苦,我的奉献!都只为了将雏神的理念宣告天下,我没有做错什么!」

在侍者步步为营的圈套下,侏儒不费吹灰之力地败下阵来,他这么好试探的性格,让神浩不由在心底感叹起“妙,妙啊”。

“和我想的一样,只要提出那个鬼神他就会失去理智。如此好猜的个性在战场上连一秒都活不到,这是你我的本质区别。”

见作战计划有条不紊地铺设,神话叫嚣出比萨迪文更加尖锐的嗓音,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乃至有些开心:

「你的确没做错什么,倒不如说,你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不然,我又怎能安然无恙地在你面前处理伤口?你彻底败了!」

说道,酒保摇晃着踉跄两步,不让虚弱的身体就此跌倒,他还要继续争取时间,刻不容缓。

视线很笼统,不是因为雨水,而是失血实在过多。

四肢缺乏耐力,特别是死撑在清凉的甘霖,体温下降的也很快,关节处不断传来铁锈摩擦的声响,不时还有吓人的咔嚓。

神浩明白那不是真的金属,而是断裂的骨头在肌肤下啼鸣哀嚎。他只是懒得喊疼罢了。

影缚依然存在,只是施加目标暂时没有神浩而已。如果自己贸然移动,灵兮好不容易搭建起的锁链,说不定就会断裂了。

真的好怀念曾经运筹帷幄的日子啊。

“……再坚持一会,罗神浩。萨迪文没有用法术攻击你就是证明,他无法同时使用两个以上的法术,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努力表现出风轻云淡,其实身体早已满目疮痍,这一切都只为了——

「之前被重力术压制的时候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会一次又一次地激活这个法术呢?为什么不一次性把我们全部压成残疾,然后再慢慢审问?这些疑问,直到刚才你解除重力术,转用火球术时我才想出答案。那就是你的魔力不足以维持法术!」

「嘻呀——!够了!不要再说了!你那愚昧无知的猜想,无论怎样对我都无济于事……」

「之所以重复施法,是你为了掩饰自己的魔力匮乏。瞧你那傻样,如果我说的有错,你倒是释放第三个法术啊?除了手上这根黑又粗的大柱子,还有不得不展开用来限制魔人的影缚,你要是能使出第三个魔法,我就管你叫爸爸,来啊,证明啊!」

「你当我不敢么,你真以为我的法术上限到头了么……」

「词穷了吧?理亏了吧?你果然很弱啊,桀桀桀!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解除影缚,用最后的咒语与敌人鱼死,咳咳……」

本想将心中不满统统用讽刺传递出来,可神浩终归是个普通人,话音未落,一口老血就呕了出来,让巫师抓到可乘之机:

「无耻,卑鄙,精妙,我不得不承认你观察的很仔细。没有第一时间除掉你是我的失误,可我看来,你们也仅此而已。」

这是萨迪文又一次严阵以待,低沉的腔调没有滑稽,两只大眼直勾勾地盯着神浩,即便被雨渗透也不愿阖上:

「说起来我被你捆着也有几十秒了,可你却只是在使劲嘲弄我,怎么?想学我那样,把我的灵魂引渡到背弃者的坟墓?要是想杀我的话,你早就能动手了吧!干什么站在那吹破天地骂街呢?其实是你连站都站不稳了吧?而我,却能跟你耗下去。」

「……」

「只要等我手头的法术释放完毕,我就能即刻将汝等处以死刑!跳梁小丑就算会杂耍也只能博人一笑,你给我等着瞧!」

「咳咳,有种你就放给我看啊,咳咳咳。」

完全正确的判断。神浩没想到,他细心布下的陷阱竟被萨迪文一眼看穿,这就是所谓的大智如愚?真教人高兴得牙痒痒。

若是一直维持此状,相信不用侏儒动手,侍者就会死于失血过多,就算捡回一条命,这么干站着怕是也会落个半身不遂。

然而,就算如此又如何呢?

「说什么傻话?谁想跟你打消耗战了?好好睁大眼睛瞧一瞧,看看我故意装残吸引你注意的时候,周围发生了什么呀?」

「——你说什么?」

吞下漫上喉头的污血,神浩使出吃奶的劲张开双臂——他才没有演戏的闲功夫——朝萨迪文展示着用等待所换来的一切。

只见四者的周遭,不知何时,不知源自,出现了一张张包裹树梢的……

「网」。

那是形似蛛网的单一线条,密集,纵横,犹如鞭挞世界的一把把戒尺,在萨迪文眼中切割万物,将一切诠释得泾渭分明。

两点成线,可遍布眼前的线条却找不到任何端点,所有丝缕都似乎凭空出现,若不是在雨中被勾勒出剪影,于风中摇曳。

恐怕谁也无法发觉,林中已然成为银丝的编织场,稍有不慎便会触及警报。

这些线段一条连着一条,错综复杂却又井然有序,令人不禁联想起裁缝所用的毛线团,萨迪文就感觉自己身处线团中央。

猎金的丝线,将三者“滴水不漏”地笼罩起来。那是来自灵兮本尊的阿兹娜。

「这是……何物?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布下的!」

「如你所见,矮人猎金的造物。虽然不知道它的具体原理,但我估计灵兮她只能把猎金用在衍生丝线这方面吧?既然你还把命死磕在影缚上不肯解除,那么我们这边也只好使出非常规手段了。顺便一提,我所做的从始至终就只有拖时间而已哦。」

神浩歇了口气,语气中的嘲笑尽数演变为漠视。

尽管没有发生猎金变化为巨型刀刃,将萨迪文一分为二的场面,可少女这么布置,总归有她的道理。

「接近你是为了拖延时间,装死是为了打听情报,和你讲这么多废话也是为了让灵兮把准备工作做好。忙碌这么久,总算到收获的时候。我们能化险为夷,全是靠人类的头脑和魔人的坚毅。嘛,也少不了你的大意就是了,外加一点小小的幸运。」

「少胡说八道了!魔人只是罪恶下流的混账胚子!眼里怎么会容得你一个人类,你果然舍弃了人类的自尊,你不是人!」

被身旁的异常状况唬住心跳,萨迪文的精神状态,可以说完全蜷缩在神浩手心,被牵着鼻子走形容他都是抬举,那么——

「不管你怎么嚷嚷,结果是不会改变的!用影缚操纵对手很爽是吧,那被敌人用相同方式还击,滋味如何你想尝尝吗?」

打断侏儒的哭爹喊娘,侍者在倒地之前用尽气力喊了出来:

「就让他见识下,你隐忍多时的虎威吧,夕尔!」

「是,神浩哥哥——!夕尔,会替你报仇的。冤屈也好,受虐也好,有姐姐在旁边帮我,夕尔一定把他揍到满地找牙!」

语毕,金发少女在无数丝线的带动下于阴影中迈出,与此同时,神浩也不堪重负,瘫倒在湿软的野草地里。

那些猎金,正是为了挪动她的身体所搭设的,夕尔的行动也确实在影缚的控制之中,唯一不同的一点在于。

她现在不是断线的木偶,而是提线的。银丝恰到好处地牵扯着她的每一处关节,将少女的铁拳推向萨迪文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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