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狭路相逢,拓展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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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分钟前，幻境大厅。
在维诺咏唱出化石为泥术的刹那，西亚清楚地感受到四肢与行动的支配权不再属于自己。
坚硬的地面化为松软的泥沼，窄小的过道拓展为华美的殿堂，一切都犹如当初的奥维尔族长兼银的生父亲口告诉自己——他没有施法天赋，且这一生都不可能会有时所带来的冲击。
扭曲自然，重塑现实，只言片语，叱咤风云，这便是「魔法」的美妙和其令人趋之如骛的魅力。
“而我今后的一生……却注定与这些奇妙的事物绝缘，如今更是被他人的术法困得束手无策，这难道就是我的命运吗？这难道就是我的终点吗？如果我的脑绘还能使用……”
就不会被人轻瞧蔑视还如此自怨自艾了。
甚至来不及出声让小乖提防维诺的陷阱，西亚在化石为泥触发的最开始就囹圄其中，身体好似溺水般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可在法术影响下的地面却毫无阻力，只得任由自己重心失调摔倒进没有尽头的深渊。
裘绒的地毯好似水中缠人的水草，地板下出木材则如滚滚洪流中的漩涡，将精灵的身体牢牢攫取，直到将彻骨的黑暗没过西亚的头顶才善罢甘休。
“只是，施术者没有完整的吟唱咒语，紧靠残缺的咏唱……真的能将法术释放出来吗？”
在意识昏迷前拼尽全力发出一声诘问，银咬牙饮下这份屈辱的恨意，最终还是将身体的控制权撒手给埋葬他的法术，混乱的景色铺天盖地地袭来，精灵立刻两眼一黑，从此再也与这美妙的世界无缘。
??
以上，这些都是在西亚苏醒后两分钟内的回忆。
??
「唔……嗯……这，这里是哪？身体没有任何外伤，也不像是在做梦……我这次又给丢到什么地方了？维诺……还有小乖？我刚才不是被化石为泥术吃进去了吗？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一个陌生的走廊？？
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用手搓了又搓，西亚傻乎乎地看着这条没有任何装饰物的单行道，心里充满了对维诺和小乖家人的问候。
因为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出现在此处，所以西亚并不能借助脑内记忆的图纸分辨走廊的位置，即便过道有着舷窗的存在，洒下的光线还算温暖宜人，也无法使她内心的焦虑解脱。
自己和香格拉蒂分开的时间虽然还不到一个小时，但眼下发生的种种异端事件却让西亚分外想念女仆的嘲讽，她对能肆意使用魔网的对手实在无计可施，单枪匹马也注定道路艰险。
「所以，这其实又是幻术还是别的什么把戏吗？把我丢进这个空间自生自灭，然后自己再尽情找机会对付小乖，这是完事后再打算处理我的节奏？该死……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啊！」
伸手揉了揉还悬挂在胸前的两只史莱姆，西亚借助柔软的触感勉强恢复了冷静。
放眼四周，寥寥几盏舷窗宛若系腰皮带上的复数孔洞，透过石英玻璃，西亚能眺望远方森野，能看清天外绵云，却唯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清幽的环境也令她满心窦疑。
目前她能掌握的信息，就只有这肯定是维诺的阴谋。
单独一个化石为泥术不可能将她输送至其他地点，显然维诺在和小乖开打时就没想过把她留在那个大厅，偷偷使用了传送法术。
而这，也足以证明维诺的实力不可小觑，能在短短一个照面里规划好连续三个以上法术的运作，光凭这点就能甩那些学院派的精灵好几条街了，真不愧是吃这碗饭的“专业人士”。
可转念一想，他如此大动干戈地把自己与小乖隔离开，目的又会是什么？
“该不会他觉得我跟小乖有一腿，所以想试试把我送走后……会不会有她的同伙来接应我吧？万一真有人来找我怎么办！万一小乖和维诺打输了……”
连吞了好几口唾沫，西亚平复下内心，小心翼翼地贴着右侧的墙壁向前行进，同时在心里盘算着坑害空贼的小九九。
“从他的立场考虑，这个想法应该是最有可能的。小乖带着我进入空贼的禁地，那么我也知道黑幕的嫌疑就无法洗脱，只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小乖会选我来帮她招找路呢？
既然有路标魔方的存在，那她随便找个人就能过来啊，为毛非得带上我？戒指的事也是剪不清理还乱……”
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舱道，西亚不禁对大众的针对嘀咕不断，在与外界隔离之地，不清楚时间流逝速度带来的困窘使她颇感窒息，但其实她才走了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精灵再怎么蠢，也总不至于相信一切都是巧合的说辞。
维诺抢走了姐姐的戒指，而小乖则是目的不纯地接近或利用了自己，事件的真相也愈发扑朔迷离。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维尔银一夜之间成了凤毛麟角似得，只要是个人都想要挨着他蹭点好处，反倒是西亚本人一直蒙在鼓里啥也不知，糊里糊涂地给一帮人卖来卖去。
「假设，我是说假设，在我身上存在被人觊觎的某样东西，不管这东西是什么，维诺都认为它值得让小乖那边的人来找我，所以才把扔到这里。
而那个人一旦出现，就证明我之前的那段推理完全正确，那么只要这条过道出现其他人……即代表我对他有利可图吗？如果能借此联系到香格拉蒂的话……」
边说，西亚边从怀中两只史莱姆的身体上取出一部分粘液，用手指搅拌均匀，当做记号挤压在过道的墙壁，一路走来，已经留下一道细长蜿蜒如涂鸦的痕迹。
这是香格拉蒂所教导，为了防止“迷路”而做的措施，尽管此处看起来像是一条没有分歧的单行道，可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走过的路再回头看时是否还是原样。
虽然她还是很讨厌史莱姆那恶心的触感……但在没有任何求生工具的情况下，西亚看向胸前两坨随步伐不断震颤的球状物，眼神也逐渐柔和起来，想来也是造化弄人。
作为曾在魔导技术上有所突破，甚至让莫里森诺顿本人都刮目相看，并诚恳相邀的“天才”，西亚其实一点都不蠢——起码在逻辑思维上。
她平常看起来容易欺负，也多是因为女仆长的调教和性格使然，只要身边失去了下意识经常以来的事物，那被她主动掩盖的智慧之光便会露出破绽，展现出与平时截然相反的气度。
??
然后。
??
「若是能通过他们联络到香格拉蒂，她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但我要怎么跟那人斡旋……让他相信……诶？」
「……」
正当精灵罕见地催动脑筋，推导着该如何把锅甩给女仆长大人之际。
她保持着右手扶墙，一路将史莱姆的黏液分摊在走廊墙上的动作却忽然停下，取而代之的，是西亚的手掌隔着湿滑的软体，竟摸到了不同于钢铁墙壁的结识物体——
例如不知何人锻炼充分的胸膛，五指揉按，甚至能显著感觉到大块的肌肉。
「呃，这是……对，对不起！！」
「……」
发觉不对，精灵赶忙回过神把手缩了回来，但在收手的途中，她的手腕却突然被另一人的手掌轻轻抓住，一如从虚空中登门造访的鬼爪，吓得精灵两腿一抖，险些瘫倒在地。
「哦呀，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不要紧吧？真是抱歉，我没想过这条路会有其他人在，所以拐弯时并没有注意到你，如果对你造成了惊吓，在下真是深感内疚。」
「……」
「……」
「咦，啊？这……我不是……我……不……我没事！谢谢你！！」
被突如其来的第二者搅场，摆明被唬得神经兮兮的精灵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试图用自己出色的装傻技巧萌混过关。
西亚有想过她也许很快就会遇上几个“熟悉的陌生人”，但怯懦的性子却使她预先的准备前功尽弃，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原来在精灵一边瞎想又一边前进的过程中，她来到了走廊的一个岔路即拐角。
而这时，拐弯处也恰好有其他过客途经，于是相向行走的两人就刚好撞在了一起，西亚的右手也随着惯性将史莱姆擦到了那人的身上，而自己还傻乎乎地往墙上撞去……
若不是来者好心地拉了精灵一把，她此刻一定已经和铁壁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没事就好，看小姐你貌美如花，走路分神这种事还是多注意些为妙。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会好意关心你的，既然在下能遇上并制止你的失态，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幸运不是么？」
将西亚委婉地从地上拉起，说话的男子声音明朗豁达，那不在乎衣着被弄脏的气度好似一位复古的绅士，让西亚一时半会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诶？可我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这实在说不上是幸运吧？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希望能赔偿污渍对您造成的损失，只要您和我一同移步……」
被当成真正的女孩子小心对待，脸皮本就薄弱的西亚当即羞得脸蛋发红，不过对方绅士的答复也让她多少找回了一点自信，抬头意图观察男人的同时，精灵也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个家伙……听声音还蛮文质彬彬的……他会是小乖那边的人吗？如果是的话……我这样回答能让他带我去找香格拉蒂吗？算了，总之先试试。”
如赛道般迤逦的走廊奏响银铃，西亚站稳身体后，视线也一如既往地来到绅士的肩膀，试图与他的眼眸直视。
只见在她目光所及的不远处，来者穿戴一身纯白笔挺的西装，整洁考究的衣物象征他的身份不凡，而那高大昂首的站姿则侧面说明了他的礼仪周全，是个看一眼便知其下限的好汉。
??
可随着精灵的视线逐渐上移，她开始放下的心却陡然攀升到了嗓子眼，因为有一样颇为怪异的事物，摧毁了绅士带给她的安心感。
??
「不，这倒不必，比起区区外在的玷污，我更看重小姐你内心的纯净无暇，有你为我道歉的这份心意在，任何赔偿都不太重要了。不知你打算去往何处，需要我为你送行么？」
绅士“浅笑”着婉拒了西亚的圈套，并煞有其事地拉起后者的纤纤细手，身体与地面形成小幅的夹角，对她深表喜悦地鞠了一躬。
若不是他的颈间戴着一个与脑袋天壤之别、还从双眼的缝隙中散发出幽幽红芒的头套，西亚说不定真会以为他在衷心地表达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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