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世界铺垫,严肃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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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论起米斯特拉大陆中那些形态各异,与人类在生活习性和生理构造迥异的各种异族,相信每一位对「召唤」还有「变量」学派有过研究的巫师——觉醒者——都能说个口若悬河。
这一点,正好专精这两个学派的维诺,不可谓不是其中翘楚之一。
比如,那蛰伏在影界深处,由地上世界的各种生物所投影而成的「异形种」。因为生存的环境绝对无光,所以它们的外貌往往奇形怪状,不知作何用途的肉瘤和利爪是它们的标签。
许多年前,才刚被神学导师带进术法大门的维诺,曾亲自前往幽影界活捉过一只虚空兽,直到今天,其十头六臂无脚无尾的扭曲形态还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
比如,那寄宿在深渊界,由已故亡灵的腐烂躯壳以及一丁点暗物质构成的「深渊种」,它们是召唤学派的施法者在战斗中最常使用的恐惧仆役——也是最被大众所憎恶的。
那浑身散发出的磅礴「死之呼啸」,还有被阳光照射就有可能发生尸毒爆炸的暗影能量,能迅速掠夺地上世界生物的活性,再匹之以对生者无与伦比的渴望与追求,使得它们本身即成为了死亡的代名词。
在米斯特拉,惹怒一个人的最快方法,便是诅咒他死后会落入深渊的魔掌。
虽然生灵死亡后究竟是如何堕进深渊的无从考证,但学术界通常认为,地上世界的生物死后,其躯体会首先被投射到影界成为异形,然后再被映射进深渊,彻底归于虚无。
这一过程被认定绝不可逆,一旦生灵进入深渊变无法自拔,进入深渊和利用深渊内的物品也被大众视作不详的征兆,可对胆敢亵渎神明,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施法者来说却并非如此。
只有无知和浅尝辄止,才是他们害怕和逃避的敌人。
比如,那每隔数百年便会从地底如潮水般涌出,将一切生灵吞噬殆尽的的暗裔。它们是包含维诺在内,目前所有巫师和学者都尚未完美解读的无尽梦魇。
世人皆知它们会在「灵脉」充盈的地方突然冒头,数量不定,每一次现身都需要动用军队去封锁那里。
可时至今日,却从没人目睹过暗裔的诞生过程,一切有关暗裔的信息仿佛都是空口评说,就连它们的行动原理——
为什么暗裔会无差别地袭击、并吞噬掉所有被它目视到的生物?为什么每逢一定周期,就会有固定规模的暗裔开始在地上世界的某个地点大量出现——也无人知晓,来去成谶。
这世间,也有太多如同暗裔般无法解释的谜团,等待求知者们去探索揭秘。
再比如,大陆上为何共存着如此多的物种相互竞争,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魔人、巨人、矮人、思想种、古代种、恶魔裔、虫族、魔物、妖精、以及——人类。
米斯特拉世界已存在了数万年,也自万古以前便流传着这样一段佳话:
魔人嗜血,巨人好斗,矮人狡诈,精灵儒雅,古老灭却,恶魔歹毒,虫族博大,魔物卑贱,妖精淳朴,人类阴险。
是什么赋予了万物截然不同的属性,又是什么使相比其他物种弱小不堪的人类,一直从混沌的蛮荒存衍至今?后者几乎是人类历史的最大谜团。维诺想知道,而他所能代表的一众巫师也想知道。
毕竟,好奇与解开未知的狂热信念,是三塔巫师仅存不多的硕果,哪怕塔已倒塌,法已没落也是如此。
所以当维诺亲眼见到,小乖宁可自断四肢也要强行突破枷锁,为自己带来惶恐时——他率先感觉的不是恐惧,而是无比旺盛的求知热血!
「呵,我就说你怎么会乖乖束手就擒,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不慎被吓了一跳的维诺长吁一气,套有法术护盾的身体不自觉地后退两步,严厉的眼中闪过誓不罢休的澎湃寒冷。
他早已料到小乖不会轻易地任自己玩弄,虽然其挣扎的过程是如此的颠覆常识,血肉横飞,但维诺最不担心的便是世界观被刷新。
因为他从来都只相信自己。
所以,在少女的血腥微笑霸占眼帘的一幌,速成法阵隐藏的真正杀招便不请自来,凌厉且精准地将眼前“怪物”的身体与巫师的阵地分割。
「能凭身体本身的意志强行卸掉受缚的肢干,你到底是人还是壁虎?嘛,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向我展示了太多非凡的研究价值。
我会心怀感激地全部接收,然后将被榨得干干净净的你打入地狱。只有这样你才会知道,惹怒一个法师是多么的愚蠢……再给我看看你那不坏的**啊?」
身前数段白光闪现,催发新一轮法术轰炸的维诺放肆地放声狂笑。
只见在离他不到一个臂展的骸骨手术台上,依靠腰部使劲才能坐直身躯,且试图用“笑脸”征服前者的小乖,倏地被法阵下恢宏射出的威严荧光洗礼,沐浴在雨夜电闪的圣芒中。
少女整个人犹都如在神圣光辉的惩戒下,无所遁形的黑暗生物,来自光明的烈焰侵蚀,使她在骨床上翻来覆去地哀嚎打滚,看上去活像一只努力挣破厚茧破壳成蝶的虫蛹。
——慧法术派·查尔斯赋予术式·蓝色,圣咏噬光卵发动!
这是仅在数秒内便演绎完成的华美序幕,若是将时间之神的指针回拨片刻,旁人一定很快就能发现,维脚踩的法阵在他不断以他为中心作着圆周旋转。
而这,也正是法术二段启动式的先兆。维诺在故意表现自己轻敌的同时,也在暗地里偷偷留了个心眼。
倘若小乖在他展开手术台的期间还能做出抵抗,那么早就准备就绪的预警法术即会触发,对意图伤害维诺的单位带来二次打击。
圣咏噬光卵使用效果:以光明与晨曦之力的名义起誓,施法者将为任意指定的光源发生物赋予一层「镀芒」属性——
若指定物体本身并不具备光源发生物的特征,则此效果将转移至其折射其他光源的反光,并视光线的传播强弱逐步递增、或递减镀芒的威力——
成功释放后,受术目标所造成的光照将会召唤、吸引附近区域内的影界爬虫,并对光线覆盖范围内的一切产生「负属性」的啃噬伤害。
而正如维诺所预期的那样,小乖的顽强生命无非是他术法之下的又一块垫脚石。
少女的拼死恫吓起初确实有那么几分让他的内心产生了动摇,但眼下,小乖被噬光卵撕咬所发出的刺耳尖叫,却证明了谁才是最后赢家。
「没有后手了吗?」
放任影界爬虫如扑火的飞蛾般趋之若鹜,速成法阵的光辉照耀摧残了小乖数分钟之久,直到确认她再无还手之力,严阵以待观察前者的维诺才总算松了口气。
他的手头其实还掐着好几个法术等待解放,但出于巫师惯有的严谨,以及无时无刻不律己律人的求证精神,维诺并没有一鼓作气地全部使用。
毕竟激活过任意法术的触媒是玩过就丢的一次性用品,一口气用完自己的待命法术位是没品的暴发户才会干的愚行,他也不可能随时携带大量的施法材料在周身。
身为魔网的普世受惠者之一,维诺凭借着超于常人的记忆力和智商,在导师的引领下成为了一名施法者。
但即使聪慧如他,在面临逾越桎梏与法则,使用魔网所带来的惩罚——每使用一个法术,与这个法术的相关的所有记忆便会立刻从脑内清空,若巫师想要再次施放它,就必须重新背诵一遍此法术的原始文档,且该过程不可在同一日——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感到肉疼。
要知道,哪怕是简易如让手指头发出一小团光晕的低级光亮术,其文本量就有密密麻麻的好几十页,而效果却几乎没有什么卵用。
可别以为巫师使用魔法,要记住的就只有吟唱咒文时要念的那几句台词。那只不过是为了快速施法才精简过的启动开关,真正的法术咒文,可是长篇累牍到要用“车”来计量的巨物。
决定一个巫师能不能成功释放法术的,也在于他有没有记住单一魔法的对应文本,以及手头是否存在具备法术形成的材料触媒。
记忆、触媒、咏唱,即为巫师施法的三大真相。
正如资历深的巫师和刚入门的觉醒者,在使用同一个法术时,所要吟唱的咒语有很大几率上是不一致的。
因为前者在多次施法后,会产生一定的施法惯性,从而为他省略掉一些不太重要的引导语句(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咒文“五脏俱全”,有些却精炼的惜字如金,这是由巫师的施法天赋还有专注程度决定的),做到像曾经的古代「奥术师」那般,只需念几个关键咒文,甚至单读法术的名字即可施法成功。
而后者,往往是磕磕碰碰,连句完整的段落都说不清楚,非得对着魔法原典生搬硬套才能尴尬地把咒语念完——就连这种程度,也是需要觉醒者经过大量练习才能做到的。
“只可惜我现在的境界还是太低,如果不借助‘那东西’的帮助,根本不可能做到‘零时吟唱’,从这点上来说,导师他老人家是真的深不可测啊……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犹豫再三,维诺终究是没有再掀底牌,摇摇头收起触景生情的思绪,把关注点重新放在“凌虐少女”之上。
「你还真是不可思议,噬光卵弑体造成的痛苦可据说是女人分娩时遭遇的几十倍,可你除了打几个滚,皱几下眉头就没有更多的反应了,真是一具善于讨主人欢心的**。
是因为你对痛觉并不敏感,还是说你仍然在策划伺机对我进行复仇呢?我还以为你张嘴是要咬我,结果只在这里发出惨叫?不妨再叫的热情一点啊?呵呵呵呵……」
前踱数步,观赏着小乖痛不欲生、尝试用身体的抖动摆脱噬光卵啃噬,却被暗影之鞭按在原地欲仙欲死的惨状,维诺饶有兴味地摩挲下巴,锐利的目光舔舐着少女的每一寸肌肤。
他混迹米斯特拉大陆多年,什么牛鬼蛇神不敢说全知全解,却也多少对各路神佛略知一二,可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对一个不可名状的生物产生浓烈的兴趣了。
只见在被菱形法阵满溢荧光和镀芒特效遮蔽的床架,少女那被本尊舍弃,却依然给幽影触手盘桓缠绕的四肢,竟在自发地进行蠕动抽搐。
其幼小的双手好似心存夙愿,不甘地持续用十指作着抓取什么的举动,似乎欲与暗影之鞭混为一谈。
她的身下,小乖包裹在夜色长袜里的两条细腿,也好似壁虎断尾一般不停弯曲着膝盖,吸引了维诺这头掠食者的注意。
他还从未见过某种类人生物,能在四肢与主体分离的状态下自由活动——特别当这一现象是排除了借助魔法的可能,完全是由生理活动造成时,更显奇特。
而在手术台的另一头,宛若——不,是已经成为——人棍的小乖本体,正凄厉万分地承受着无穷噬光卵的啃咬之刑,若是西亚在场,只怕见此情景会怕得昏厥。
因为有幽影触手将之固定的关系,少女再怎么打滚挣扎也不能阻止影界爬虫不断聚集在她的身体,吃她的血肉,于是她只能呜咽着发出娇喘似的呻吟声,以此换来维诺的冷嘲热讽。
若是有不知情的第三者在场,听见这些声音,指不定会认为维诺在做什么桃色犯罪。
尽管事实是,这些声音的确让某人施虐时听起来倍感愉快,但他却不会对小乖产生什么兽欲……至少现在不会。
因为从学术的角度看来,他腰间进行阵阵痉挛的幼女,不过是一摊被不知名技术(力量)加持过的烂肉,谁知道她究竟有多大?
就连躲在山窟里的吃草的史莱姆吗,恐怕都比这团秽物来的顺眼。
实验,也已经进行了一半左右。
「检测报告:据推测,受验对象具有极为旺盛的生命力,能够在大量失血,且承受巨大痛苦的状态下保留清晰的神志(暂不知原理),且拥有堪比『魔人』迅速的伤口愈合速度。
初步推断,对象的**强度在异族的平均水平以上。另,关于其是否具备『特殊能力』尚需进一步调查。目前并未发现目标身体发生魔力波动,暂定,排除变形法术的恒久效果。」
等待途中,除了最开始防御小乖奇袭时有过动静,剩余时间都沉默不表的自律护盾终于有了回音。
原来这一连串维诺言语煽动小乖的目的,都是在测试和引导她的机能上限。若不是条件不允许,维诺甚至想解开护盾,亲手操刀拆开少女的身体,来一次不伦的负距离接触。
「结果只得出了光目视就能看出来的结论吗?哼,果然不是专门的解析法术就是不靠谱啊……算了,小打小闹玩到这里也足够了,既然到现在都没有人来为你救场,这具上好的实验素材我就代你的主子收下了,三个法术的触媒换一个研究材料,也不算太亏?」
冷眼瞥过自律浮窗给出的小乖身体数据以及一封通讯提醒,维诺轻点虚空,一条透明的拉链便自指尖凝固成形,镶嵌在空气中一如不明生物觊觎外界的眼睛。
巫师司空见惯地将拉链沿着喜欢的方向打开,动作轻描淡写地像是在挠宠物的喉咙,接着他颇为傲慢地瞅了眼仍被虫群围困的少女,向她传达了冰冷的最后通牒:
「这道空间缝隙的后面,是影镰蛛幼虫的培育温床。我知道,仅凭这些还无法将你杀死,但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只要我不放你离开,今后有的是时间撬开你的牙齿。
你应该不至于被区区几只噬光卵挫败得说不出话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来空艇的目的,以及你们的组织名称。不然,今天施与你之痛楚,来日必将加倍给予。」
语毕,维诺抬手作压掌状,让法阵散发的光照不再那么强烈,也给了小乖一个喘息思考的空闲,即便这股令人作恶的仁慈,对败者而言是如此的屈辱低贱。
只是。
「嘿哈哈哈哈,这就是人类巫师举手投足能带来的痛苦极限吗?比起祾给我的……好像才勉强能让我活动开身体呢?你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吗?」
从口中溢出被影界虫群咬穿内脏所渗透的鲜血,小乖的口吻还是执着得令人不悦。
奇怪的是,即使少女连舌头都因疼痛而自己咬断了一截吐在血泊,但她此时道出的狡辩却惊人地具有说服力——如果她没有一边说,一边疼得弓起身子翻滚的话。
「切,死到临头就只想说这些吗?我对你的顽强都快产生抗体了,那么,让我们深渊再见吧……希望下一次见到你时,你不会被影界镰蛛寄生得想要挖出自己的脑子。」
维诺怜悯又轻蔑地看了小乖最后一眼,然后就控制幽影触手将后者抬到了拉链的洞口,在这道裂缝的另一端,无数窸窸窣窣,似在渴血的声响宣告恐怖。
只需轻轻一抛,少女的身体便会与地上世界隔绝,坠落到种种异形盘踞的黑暗领域。自己也该去处理被丢到通道另一边的精灵了。
于是。
「不,在那之前,我会先取走大哥哥你的性命……这层该死的龟壳可费了我不少功夫才中和掉,你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我杀死的,对吧?人——类——巫——师?嘻嘻嘻……」
「什么?」
在空贼即将动手的一瞬,他竟发觉自己的手臂开始不听使唤,那代表将小乖扔进影界的手势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一如午睡时经常有的压床梦魇,维诺的身体像被灌了铅一样僵直。
而不待维诺调整身体,用另一只手发号示令,他的耳畔却忽然响起了少女那独特的甜美嗓音,深邃、梦幻,仿佛自灵魂深处奏响的咏叹,拉扯着维诺的意识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谢尔兰次级生命流星爆!终于还是动手了吗……这……怎么会?该死!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法术会用不出来呢?需要我来告诉你嘛,大哥哥——?」
巫师太清楚出现这种状况意味着什么,所以他立即就念出了底牌之一的攻击法术,试图借此轰杀那被暗影之鞭紧紧捆缚的迷之生物。
可令维诺感到震惊的是,早就准备释放的法术此刻却无故罢工,不仅周遭的魔力没有任何运动的迹象,空贼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某种存在紧凑,一时喘不过气来。
“该不会,护盾真的失效了吧?”
再无任何开玩笑心情的维诺后背发凉,他冲身体打颤的部位扭头一看,只见小乖正扒在那里笑呵呵地望着他,而在巫师的脚底,原本整洁无暇的地毯也被不知何来的鲜血浸染。
维诺的今日法术位,已经用去了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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