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节 遁土行孙,无知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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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拽着在草坪上划出一道辙印的黑匣，本就身体孱弱的银吃力地朝围了不少吃瓜群众的大厅行去，以他的体格和力量，外加一个塞满了机械零件的铁箱，能够维持常人步行的速度实属难得。可对时速能轻易与骏马媲美的阿兹娜弹丸而言，银的小腿跟原地不动几乎没有差别，只需一秒不到的音爆和裂空轻响，精灵的右边腿肚机会骨喰形消。
而这一切，一心只想混进人群的银毫不知情。
不过。
「砰隆——！」
「呲歘——！」
「叮叮叮叮叮（重复）——！」
就在李木莲即兴挥舞的钢珠即将摧毁精灵肌腱前的一瞬，坐落有微型喷泉和花园的草坪忽然产生了有如地震的巨变，蝴蝶与鸟语被陡然隆起的地面惊得鸦雀无声，喷泉与花卉则被从地底掀开石板现身的巨物，以摧枯拉朽的气势碾碎成灰。
刹那间，钢珠击打在坚硬物体上的被迫反弹声，人群因为阿兹娜弹丸的折射而陷入恐慌的尖叫声，好事者大呼打得过瘾的呐喊助威声，被钢珠误伤的精灵卖命的求助声，骂声，祈祷，哭泣，由生物所能发出的噪杂应有尽有。
无数音效搅动在四方合围，俯视图呈现为“口”字的贝伦旅馆，形成了一曲杂乱无章，一如失去乐队指挥的引导而乱成一团的演奏现场，唯有平安无事的银愕然地背紧黑匣，吞了口唾沫后匆忙消失在人海。
「那个是！！魔像的两只尾椎？！究竟是什么时候……切，竟然是从土里面挖过去的吗——？！好啊，原来你还有余力能保护你的手下啊？！这回你可是真的激怒我了，就让你看看我全力以赴的阿兹娜，威力有多么恐怖吧！！！」
难以置信地张大下巴，以至于险些因太过惊讶而飞身跳下草坪，爆炸头认出了千钧一发之际化解它攻击的物体为何。
只见在他之前瞄准的小块区域，两只仿佛深海章鱼般张牙舞爪的黑色触手正于此来回摆动，在这明显和蝎神魔像材质相同的长尾外壳上，李木莲所倾力发射的弹丸无一遗漏地镶嵌于此，银没有被弹珠伤到半根毫毛，都是被它给挡完了！
“妈的，我太小看这个人类魔法使了，对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奥维尔世家不正是以魔法造诣独领风骚而闻名的大家族吗？！之前因为她是人类所以主要堤防精灵去了难道是个错误？她原来才是两人组中的最终boss吗？！”
气恼地捶了一拳窗柩，得知自己算盘几近落空的爆炸头将愤怒的狂焰轰洒在依旧不动声色的魔像之上。
身为寒山城的维和人员，李木莲打交道最多的自然即是天生就能使用魔法的精灵。这三个月来他处理了太多精灵不顾盟约法律，使用法律达成自己目的的案件，可以说在对付魔法使方面，他李木莲可是经验颇丰，是个除巫好手。
因为巫师施法必须满足施法三要素中的全部内容，所以最大程度地限制对方吟唱咒语并接触法术材料，是对战巫师的关键要素。自打香格拉蒂还有银出现起，他便将对敌重点锁定在拥有长耳的银身上，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会有一枚打偏的弹丸——那是在警告正在自言自语的银，如果当时他还继续自说自话，那么下一枚钢珠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而问题也出在这里，积累了丰富与精灵作战记录的爆炸头怎么也想不到，银其实是个魔法废柴，真正的魔法好手是被世人普遍认为法术天赋平庸的人类——奥维尔丶香格拉蒂。
「当挡当当当当——！」
「叮叮叮叮叮叮——！」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不仅放跑了一个嫌疑犯，还害得吃瓜群众有人因他受伤，注定逃不掉上头责罚的木莲只能将注全部压在还未脱身的女仆身上。那一声声听起来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如今是如此的让他感到聒噪，他娘的，老子就不信这由矮人猎金打造的绝对金属，会没你个后天制造的魔像坚固？！
恼羞成怒的李木莲张开双臂，许多之前没有派上用场的弹珠从他的衣袖，还有腰带里鱼贯而出。这些本是他留着救命防止敌人近身的护身符，有些钢珠甚至呈现为佛珠、项链、拉住等形状，如今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全部一股脑砸以最高速度砸向魔像便是，总之竭尽所能这个词语用在此刻的爆炸头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操纵如此多数量的弹丸也让他憋得脖子发紫。
朔风啸，日光狠，成百上千的钢球在无形力量的指使下一如随秋风离枝的落叶，只不过这道风是足以将人削成烂泥的龙卷，尔等落叶也尽是些堪比子弹的铁块。在此等狂躁不羁的攻势下，即便是星铁打造的黑匣也会顷刻解体吧。
所以。
「喀拉——！」
一声叩裂，仿佛歌颂激流勇进的合唱中突然有人发出了绵羊般的破音。如此明显的破损声，渴望击败女仆的李木莲当然不可能没听见，只见他听闻异变后，整个人的表情狰狞得好似被鬣狗抓破脸的野马，兴奋得脸都拉长了。
「有破绽，大家都集中在已经损坏的那一点进攻！！」
高呼喝令，爆炸头的发型几乎都在弹丸掀起的狂风中平成平头。一时间，所有像弹簧在楼梯口你来我往的阿兹娜弹丸都不约而同地敲击在一点，楼梯的扶手台阶早已被犹如绞肉机般有力的钢珠破坏，但被八脚守护起来的女仆却依然纹丝未动。
可它的破碎，却只是时间的早晚。
「哼，亏我还等着你的最大威力将防御措施做到了极限，结果却只有这点程度吗？」
「蛤？！你说什么？！在这种局面下还有和我顶嘴的勇气，我该说你不愧是和教廷斡旋三年的奥维尔人（傲慢）吗？」
然而令李木莲眉毛微挑的，久久不肯言语的香格拉蒂，一发声便是一句轻蔑的讽刺，好像她还很游刃有余似得。
「奥维尔（傲慢）人？不……你们这些自诩神之代理人的白袍众也好不到哪去，起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看这攻击水平，原来不过是低级的持剑者而已？嘛，作为持剑者，你的攻击算是满强了，但如果你面对的是更高级的人物呢？」
语重心长，不，满含遗憾地悲叹一声，与魔像保护下心情复杂的香格拉蒂终于有所动作。在由阿兹娜弹丸构筑的雷雨风暴中，她的第一个举动便惊为天人，让爆炸头的表情抽搐起来。
「喂喂喂，你在讲些什么鬼东西啊？！该不会被我的阵法吓傻了想自取灭亡吧混蛋？！喂喂！快住手啊你！现在这个情况我已经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这弹雨了，你不做任何保护措施就这样离开魔像，会被撕成碎片的！！！喂！！！」
如李木莲下巴都合不拢的惊愕所说一致，香格拉蒂果然打开了蝎神八脚的捆缚，甚至将整个身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已成为光速地狱的钢珠乱舞之中，目光平淡而坚定地与爆炸头视线平行。
头衔白花，衣随风乱，屹立在由残影和冰冷钢铁搭建出的舞台之上，身着蓝色露背礼裙的香格拉蒂，自信得像极了一只不屈服于牢笼监押的青鸾，只待羽翼丰满，展翅遗世。
尽管女仆处惊不变，信手微抬的样子很美，神情优雅得仿佛在等候舞伴的牵手，带领她跳上一曲脚步踢踏的探戈儿，可在对自己的失职和力量不足而懊悔的李木莲看来，她就是在送死。
正如传说中的绝世神鸟青鸾，最后的下场也不过是对镜终宵……舞镜而死。
可是。
「变成碎片？哼哼……谁知道呢？但在我看来，变成碎片也不赖嘛，比如——这样……」
就在木莲提心吊胆，一心认为香格拉蒂已死定，自己今后的前程也都因为误杀嫌疑犯而沦落为扫厕所的清洁工时，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砰——！」
「咚——！」
「看，你最引以为傲的武器，真的变成碎片了哦？」
会心地甜美一笑，香格拉蒂随手抓住一颗四处乱弹的钢珠，然后轻轻一握，随后将变成齑粉的钢铁从掌心抛洒至空中。
这次别说是下巴，就连排泄物李木莲也给吓得掉在了地板上。
——族耀术派·奥维尔赋予术式·蓝色，偶神盖比特之躯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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