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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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配合好妹妹的《五月的你》,阅读效果更佳。
陆:你睡吧,我没事了,别陪着了。
鹿:你可算了吧,给我闭嘴睡觉!
鹿时深从音乐厅找到教学楼,又从教学楼找到食堂,最后在宿舍楼下遇到了刘嘉誉,也在找人。
“甲鱼学长,你找了哪些地方啊?”鹿时深心里隐隐不安。
“音乐厅、钱学森楼、咱们活动室我都看了,没人。都等他去聚餐呢。”刘嘉誉也奇怪,下午陆时生就失踪了一段时间,“宿舍看看?”
411宿舍门紧闭着,敲了半天也没人应答。
两人正要下楼,鹿时深突然转身冲进了洗手间——刚才经过时听见了流水声,但周五傍晚又碰上比赛,宿舍应该没人才对。
眼前情状太过惊人,他脑袋瞬间空白。陆时生在水池边倚着,水龙头开着,流水正冲走一滩褐色液体。
“学长?”鹿时深讷讷叫了一声。
他没见过这样的陆时生,脸色惨白,满脸水珠,手臂微微颤抖,勉强支撑,好像稍一松懈就会倒下。
“鹿时深,你过来一点。”对方吃力道。
他赶紧过去扶住对方后背,手掌碰到冷汗浸湿的衣衫,而后肩头一重,那人就压了过来,让他险些摔倒。
“学长,你怎么了?”鹿时深的声音在发抖,“甲鱼学长!在这里!”
刘嘉誉闻声而来,只见陆神挂在小孩儿的身上,顿时六神无主,匆忙上去把人给架住了。
刘嘉誉努力镇定:“陆时生,你丫搞什么东西?!”
“宿舍……休息。”陆时生没力气多说话。刘嘉誉一把把人背起来往宿舍跑。
陆时生倒在床上。二人夹着他坐着,呼吸都不敢太大声。胆战心惊等了十多分钟,陆时生才缓过神。
“甲鱼,陪我去趟医院?”陆时生抬起一只手搁在额头上,觉得丢脸,声音发虚。
“给你叫120吧?”刘嘉誉听见他能说话了,好歹松了口气。
“你怕全校都不知道是吧?”陆时生拒绝。上次小孩儿晕倒,叫了救护车,一路被全校围观,他可受不了。
“你丫是不是想吓死我们?”刘嘉誉火大。
“是啊,你想吓死我啊?!”鹿时深冷不丁吼了一句,嗓门有点大,把俩学长吓了一跳。
鹿时深现在有点能理解为什么那几次陆时生冲他发那么大的火。
看到自己在乎的人生病又逞强,原来这么心疼害怕又生气,想揍他,又碰一下都紧张。
陆时生瞥了一眼小孩儿,笑了出来:“鹿时深,你哭啦?”
刘嘉誉闻言看去,发现小孩儿眼睛通红,一颗硕大的泪珠挂在下巴上。
鹿时深都没注意自己哭了,只觉得一肚子情绪快把他撑炸了。
“被你气的!”鹿时深没好气又觉得丢人,“跟说临终遗言似的,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你有病啊!”
陆时生没法反驳,只能捏捏小孩儿撑在床上的手,而后对甲鱼道:“拿下我包里的身份证,走吧?”
鹿时深听罢抢先捞过书包,找出了身份证往兜里一揣:“我也一起去。”
“去什么去,你赶紧回家。”陆时生隐隐头疼,他不想让小孩儿看他狼狈的样子。
鹿时深大声抗议:“甲鱼学长得背你,谁给你们开门?他去排队挂号,谁陪你?万一你晕倒呢?想吐呢?我肯定必须一定要一起去啊!”
“甲鱼,把身份证抢过来。”
刘嘉誉没听:“虽然小孩儿缺心眼,但这次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
……
三人磕磕绊绊赶到医院。鹿时深只恨自己不够高,不然他肯定亲自背人,就不会把学长膝盖磕在各种障碍物上,磕得他都心疼了。
陆时生进了胃镜室,二人在外面干等,回想起陆神和医生的交流,觉得他绝不是他自己说的什么小胃病。
“他刚才说开学前就不舒服了。都没告诉我,也没跟你说?”鹿时深埋怨。
“我隐约有感觉。但他这人,你问多了他跟你急。”刘嘉誉挺过意不去,明明是朝夕相处的兄弟,他竟没早点发现。
鹿时深自责:“下午他脸色就很难看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肯定是昨儿通宵做视频……”刘嘉誉说出口才想起来,陆神交代过这事要对小孩儿保密。
“通宵?!”鹿时深傻了,“是为了那个视频?”
刘嘉誉正不知怎么解释,检查室门开了,陆时生步履蹒跚走出来。
“怎么样?”两人凑上去问。
“没事。有点……小问题。今天要留院输液。”陆时生眼神闪躲。
刘嘉誉抢了报告,挑了几个词念出来:“糜烂,溃疡,出血灶……陆时生,你再说一次没事?!”
……
复诊、取药、输液,陆时生被两个小弟和值班医生轮流数落了四十几分钟,才终于躺倒在观察室病床上。
他看时间不早,好说歹说,把两人赶回了家,这才能安静躺会儿。也不怪大家数落,这事他确实逞强了。
开始是轻度胃炎,他觉得扛一扛就能痊愈。开学后一阵忙碌,作息不规律,又没注意饮食,弄成了胃溃疡。
为小孩儿心绪不宁,准备比赛废寝忘食,音乐厅里那罐可乐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导致了胃出血。
夜里2点,身体不适,心神焦灼,陆时生把定理和公式都背了个遍,还是没能睡着。他干脆坐了起来。
刚要玩手机,收到一条鹿时深发来的消息:“学长,睡了么?好点了么?”
实在无聊,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刚接通,就听见背景里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
鹿时深在电话里小声问:“学长,你好点儿了么?早点休息啦!”
陆时生不回答,反问:“你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
鹿时深答:“我一想起你在宿舍的样子就睡不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好点儿没?”
“我有没有好点儿,你自己进病房看看不就知道了?”陆时生冷不丁问,旋即挂了电话。
他一听就知道了,轮子滚动的声音是推病床发出的,小孩儿根本没回家。
鹿时深被吓得一激灵,扭头就见陆时生左手扎着针,右手举吊瓶,样子狼狈,但气场强大。
陆时生问:“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已经到家了吗?”
鹿时深推着对方回病房:“哎呀,我就是不放心。你别乱跑,回去躺着。”
“以为我病了,揍不动你了?”陆时生问。
“你快躺下吧!”鹿时深快急死了,一个胃出血病人还在这里威胁要揍他。
“林阿姨知道你在医院?”
“我说今天住学校。”
陆时生震惊:“鹿时深同学,你什么时候学的编瞎话?”
鹿时深理直气壮:“我寒假里跟你学的。”
陆时生气得太阳穴突突,这一通折腾让他又有点晕,一时坐在床上起不来了。
鹿时深趁机道:“我都留下了,这么晚一个人回家也不安全。今晚就先这样呗?”
“服了你了。”陆时生妥协。
“快躺下。”鹿时深把人往床上按。
“躺什么躺,我刚才要去厕所。”
“那我陪你。”鹿时深不假思索道。
陆时生听罢差点背过气去。陪夜已经够受不了了,还要陪着去解决个人需求,他觉得自己身体没好,精神先要崩溃了。
话虽如此,小孩儿还是厚脸皮跟去了,闭着眼睛举吊瓶,又当了回人形拐杖。二人再回到病房,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学长,你睡一会儿?”
“睡不着。”
“你饿不饿?”
“我禁食。”
“你渴不渴?”
“我禁水。”
“我给你讲个笑话?”
“笑不动。”
聊天看来是聊不下去了,二人又陷入沉默。不一会儿,鹿时深觉出困意,脑袋控制不住往下垂。
陆时生拽了拽他衣袖,一侧身,给他让出半张床。
“我不困。”鹿时深甩了甩头。
陆时生遂瞎编道:“听说困意会传染。可能你睡着了,我就想睡了,这是一种神经学原理。”
鹿时深信了,上床侧身躺下。
于是,两个瘦条条的人,挤在一张小病床上,就着一个枕头,面对面的,彼此吐息拂面。
“学长,我们聊天吧?”鹿时深眨巴眼睛,睫毛绒绒的,扫弄人心。
“聊什么?”陆时生盯着小孩儿嘴唇,表情平静,心跳狂暴。
“我知道你之前为什么那么生气了。”鹿时深说,“我今天也很生气。”
“嗯。”陆时生保持平静,心中冷笑,你知道个鬼!
鹿时深继续说:“你病了也不告诉我,朋友之间不该互相隐瞒。”
“告诉你,然后呢?决赛不比了?”陆时生总是有道理。
鹿时深急道:“决赛再重要,也没你重要啊!”
陆时生被这句话戳了心窝,幸亏没用心跳监测仪,否则机器已经在冒烟了。
“再说了,我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说的朋友。”鹿时深语气委屈。
陆时生心软了:“对不起,以后不瞒着你了。”
“但是,就算你生气,也不能就完全不理我吧?”鹿时深趁人生病,开始翻旧账,“上次我都到教室门口了,你又折回去了,小气。”
陆时生忍不住乐了:“我当时胃疼,又回去趴着了。”
鹿时深又信了:“那我跑3000米,你怎么不来加油?之前还一副为我好的样子。”
“跑得人都迷糊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加油?”陆时生反问。
“嘁。”这次鹿时深不信了。
“你告诉过陈乔佳你喜欢吃脆香米?”陆时生问。
“巧克力是你给的?!”鹿时深吃惊了。
那时,他挪过终点线,陈乔佳给了他一块脆香米巧克力,让他补充体力。当时,他只觉得陈乔佳是天使。
陆时生笑而不答。
鹿时深窘迫起来。原来只有他自己是真的在赌气,陆时生只是喜欢装酷罢了。
“对不起。”陆时生轻声说,“以后不会不理你了。”
“也不会逃避了,会好好守护你。”陆时生在心里说。
鹿时深被哄满意了,心里忍不住美起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温热鼻息扫在脸上,叫人安心。
小孩儿先前在观察室外站了好久,现在是真困狠了,聊着聊着就去会了周公。
……
陆时生胃出血量不大,输了一堆液就止了血。他不想住院,第二天下午,无视鹿时深和刘嘉誉的制止,直接出了院,回了学校。
昨天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他觉得自己都有点馊了,满心只想赶紧洗澡。
鹿时深执着觉得自己得对学长负责,非要粘着人家。他见陆时生端着脸盆下楼,就也跟着往公共浴室去。
“学长,你现在能洗澡吗?”鹿时深追着问。
“医生没说不能洗。”陆时生走得飞快。
“我陪你去!”鹿时深脱口而出,反而把陆时生吓住了。
“陪个头啊!”他严正拒绝。虽然大家都是男孩子,身体构造差别不大,但他还没准备好和鹿时深坦诚相见。
“我也在医院待了一夜,我也想洗澡啊!”鹿时深全然不觉得一起洗澡有什么不妥。
“各洗各的!”陆时生脸皮再厚也要烧起来了。
“限时10分钟,超过10分钟不出来,我就来挠你痒痒。”鹿时深想起了上次生病时的事情。
“鹿时深,你欠揍是不是!”
“学长,你紧张什么?该不会是……对自己的尺寸没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