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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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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配合李玖哲的《死结》,阅读效果更佳。

鹿:陆律师,没灵感了。(皱眉)

陆:知道了。说吧,大卫,思想者,还是掷铁饼?

成年人谈恋爱的话,也许就会有大甜饼哦~

“饮溪笔谈”是鹿时深创办的“自深处工作室”的主营公号。最初,他本没打算把它做为一个事业。

几年前,不堪大厂内容运营岗位的高强度工作,他辞了职,来了一场没有计划也没有终点的长期旅行。

一个人旅行,寂寞狠了,刚好赶上公号功能上线,他就在社交平台上开通了“饮溪笔谈”。

借着“饮溪笔谈”,他披上了马甲,在互联网上向所有人分享自己的旅行见闻和心中所感。

“饮溪笔谈”更像是他的日记,像一个每天都会听他絮絮叨叨的老朋友。但他没想到“饮溪笔谈”渐渐火了。

原来,有那么多人和他一样,生活在热闹中,内心却依旧孤独。于是,他把这些孤独无依的心汇集到了“饮溪笔谈”,想用自己温柔的文字和大家互相取暖。

确实有很多粉丝说,“饮溪笔谈”让他们再一次看到了生活的光与热。可惜,光和热给了粉丝,鹿时深自己却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鹿时深最初是反对用“饮溪笔谈”来赚钱的。

但后来,饮溪笔谈的粉丝渐增到六位数,他不得不考虑组建团队,分担工作。有些粉丝毛遂自荐,组成了工作室的原始队伍。

有了工作室,鹿时深才意识到,他不能只考虑自己的衣食住行问题,还要对工作室里这些一直不求回报支持他的老朋友们的衣食住行负责。

……

重逢那天,鹿时深在医院外头淋了场雨,病了三天。再回工作室的时候,等着他处理的事务已然堆成了小山。

他按着一贯的懒散做派,吃罢午饭才到工作室。刚进门,目光落在工作室正中的巨大白板上的时候,他一下子懵了。

鹿时深有个习惯,每次讨论重要方案,都要把讨论的所有内容摘要写在白板上,即便是已经被推翻的方案和想法也要留下记录,不等到整个方案执行完毕不能擦掉。

显然,有人擦掉了他生病前讨论十二月发文计划时留下的会议摘要。

“是谁擦掉的?”鹿时深冷着一张脸问。

工作室的老成员们纷纷缄默看向他,眼神里流露出担心。

“是,谁,擦掉的?”鹿时深是真的有些生气。他不懂,与他合作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有人犯他最忌讳的错误。

“是是是我,鹿老师。”一个眼生的年轻女孩低头站出来,“我看有些内容都划掉了……以为……”

鹿时深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他新招进工作室的应届毕业生,叫小梅。

他闭了一下眼睛,平复情绪,却压制不住一点一点侵蚀他理智的焦虑。可今天不是焦虑的时候,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入职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我的习惯。”鹿时深尽量保持语气平和,“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小梅已经紧张得快哭了,求助似的望向工作室的元老周姐。

“鹿老师,这次就算了,小梅毕竟刚来。”周姐上前劝道,“今天好不容易放晴了,要不你出去散散步?”

周姐比鹿时深年长,是工作室创立之初就在的老员工,也是饮溪笔谈最早的一批粉丝之一。除了公号运营,她也兼职工作室的财务。

周姐很了解鹿时深的这些奇怪习惯。

有时候,如果有内容忘记记录,或者打扫卫生的阿姨不懂规矩擦了白板,鹿时深都会很生气,而后会独自去散步,直到情绪恢复了再回来。

周姐不明白鹿时深为什么对白板上的记录这么执着,但她觉得,善解人意的五好老板的唯一一个癖好还是应该尊重一下。

“积的事儿太多了,没那个时间浪费。”鹿时深压制着心中烦躁,“大家集合,开选题会。”

……

如何证明你记忆中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而并非大脑设下的骗局呢?

这问题在别人看来,似乎是关于唯心主义还是唯物主义的哲学命题,但它却真实困扰着鹿时深的生活。

一开始,他并不觉得自己是病了。只以为,是高强度学习或工作,让他的大脑和精神都疲惫不堪,所以出现了记忆混乱。

后来,他发现,他的记忆不只是混乱,而是经常出现错误。甚至,他经常会对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拥有所谓的“记忆”。

比如,他明明记得自己买过一条图案夸张的卫衣,但后来他翻遍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找不到这条卫衣。

又比如,他明明记得小区门口有一家豆腐花很好喝的早餐摊,但林月升却说她从未看见过这家早餐摊。

再比如,他明明记得自己和大学绘画社团里的一个学姐是朋友,但最后学姐却根本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那时,他这才意识到,这些“记忆”可能都是他的大脑擅自杜撰的。

他记得买过卫衣,是因为卫衣放在他常常路过的商店橱窗里;他记得豆腐花,是因为他看过的小说里有相关描写;他记得结识过学姐,是因为他在脑子里想象了他与学姐成为朋友的过程。

这是他的一种病态记忆,是他把自己脑中的幻想误当作了真实。而更可怕的是,他难以控制自己何时进入幻想,也难以分辨杜撰记忆和真实记忆。

为了避免影响生活,为了不被大家当做变态,鹿时深不得不最大程度地减小和他人的交集,并且养成了一个奇怪的习惯——留下证据。

在手机拍照打卡还不流行的时候,鹿时深就习惯了用手机拍照留证。甚至有时,他还会刻意保存一些实物证据,来让自己区别幻想与真实。

这个习惯一定程度上让他可以正常生活,但也让他形成了对这些证据的强烈心理依赖。证据丢失的时候,他会变得极度缺乏安全感,进而无比焦虑。

白板上的会议记录,就是鹿时深用来留存证据的。而小梅的这次失误,让他无法控制的恐慌焦虑了起来。

……

今天的选题会,重点就是要讨论十二月初即将发布的粉丝互动专题。专题将作为饮溪笔谈圣诞特刊的重要内容,对工作室今年的运营绩效十分重要。

粉丝互动专题是饮溪笔谈的一个热门栏目,每个季度一次。届时,公号会发布一篇先导文章引出一个话题,而后向全部粉丝征集对话题的想法,再择优刊登在公号。

去年圣诞节,鹿时深用“人生中最后悔的事”这个专题,让饮溪笔谈一下子新增了近一万粉丝。

可惜,目前大家提议的二十几个专题,鹿时深一个都不满意。

说起来,工作室的大家都觉得挺奇怪的。

鹿时深这个人平时太散漫了,中午才上班,而且经常不知所踪。但他对工作却有强迫症似的严苛要求。

大到每个月的选题、发文计划,小到一则小广告的文字间距,他都有自己的固执要求。只有鹿时深知道,严谨的计划、严苛的要求,都是为了让他有安全感。

这么固执的工作态度,配合没什么规律的作息,饶是钢筋铁骨也要熬出病来,遑论鹿时深本就是个“弱柳扶风”。

“这次到底用什么题目啊?”周姐绝望地问,“咱们开了三轮会了吧?一点进展也没有。”

“鹿老师?”小梅见鹿时深好久没说话了,以为他还在气白板的事,“鹿老师,要不我们先讨论别的内容?”

周姐看了眼,见鹿时深眼神空洞,便吐槽道:“别喊了,我们鹿老师又丢魂儿了。”

鹿时深经常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焦躁的时候,没有灵感的时候,坐着坐着,就神游了。这是他的大脑在自行逃避焦虑。

“鹿老师不拍板,我们也推进不下去啊。”小梅着急道。

“鹿时深!”周姐用稿纸在鹿时深背上狠狠敲了一下,工作室里也就她敢这么干。

他被打醒了,从幻想里跳出来,觉得有点不高兴。刚才,幻想里,陆时生将将要牵住他的手。

“圣诞节选题怎么办?”周姐愠问,“你倒是说句话呀!”

“圣诞节?”鹿时深还懵着。他猜测,大概是手里这杯热巧克力拨动了他大脑里的幻想开关。

这么多年和这个奇怪的病症相处,他逐渐摸索出了一些特别容易让他进入幻想的诱导因素,其中,“陆时生”这三个字是效果最强烈的。

“你是不是身体还没好透?”周姐担忧,“今天开会都走神几次了?”

是啊,自从上次在医院见到陆时生,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人勾跑了。睡觉想他,走路想他,吃饭想他,上厕所也想他。

周姐刚打完他,发现鹿时深眼神又迷离起来,忍无可忍吼道:“鹿时深,又走神!”

“如果幻想中的人,突然出现在现实里,你该怎么办?”鹿时深没头没脑地问。

大家也都被他这问题给问傻了。

半晌,小梅一拍桌子,激动地几乎跳起来,大声道:“绝了!鹿老师,您真是绝了!”

而后,周姐和其他人一起反应过来。

“对,这个问题好!”周姐惊喜道,“鹿老师,这么好的想法,你怎么不早点说?”

“嗯?”鹿时深莫名其妙。

他知道自己又又又又走神了,赶紧去小冰柜里拿了一瓶冰可乐,想用外界的刺激逼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搞定了最纠结的问题,后面的事项讨论地很顺利。散会之后,鹿时深倒在椅子里,揉捏眉心,觉得自己的状态糟透了。

他居然在这么重要的选题会上,屡屡进入了幻想,他必须再去李沐良那里一趟,他甚至考虑是不是应该用点药物帮自己保持清醒。

他正要给李沐良发消息,却收到了李沐良主动发来的信息。

【小鹿,我从南城回来了。这周六见一面吧?我想和你谈谈新的治疗方案。】

鹿时深刚想回复同意。李沐良又紧接着发来一条消息。

【谈完方案,能不能邀请你陪我看一场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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