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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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配合光良的《未完成的爱情》,阅读效果更佳。
鹿:你怎么这样啊!说好明天来机场接我的。
陆:机场太远了嘛~快开门,鹿老师,在你房间门口了。
【前情提要:陆和鹿病房重逢,鹿见了陆仿佛见了鬼,陆要去南城出差了。】
高铁发车,陆时生戴上耳机,随意挑了首歌,切到单曲循环模式,这方法可以帮助他长时间地保持精神高度集中。
他面前放着本a4大小的书,快有新华字典那么厚,封面上印着“饮溪笔谈”四字。“饮溪笔谈”是鹿时深创设的公号。
他只是让小林把文章都打印出来,没想到小林还给装订成册了,甚至弄了个封面。他暗自盘算,以后有机会,要把这本“书”送给鹿时深。
他翻开,目光却没来由地忐忑了。这些文字,见证了那段他不曾涉足的岁月。他想了解那段岁月里的鹿时深,又害怕从中看出鹿时深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
能找到这个公号,多亏了陆时生突然的灵感。病房相遇前不久,他第n次翻看那个新闻报道的时候,忽然想到,如果鹿时深出现在照片里,并不是因为他是参会代表呢?
于是他让小林调查了参加论坛的媒体人员。待他拿到名单,在一众xx要闻、xx观点中,他一眼看到了“饮溪笔谈”这个公号。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确定了这个公号和鹿时深有关联。这么多年,这人的习惯没变,还是喜欢用古诗词隐藏自己——“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
……
四个多小时的高铁,陆时生一直在阅读那本“饮溪笔谈”,不时做些批注和记号,认真的态度堪比当年复习司法考试。
高铁到达南城,乘务员提醒他到站。陆时生如梦初醒地抬头,觉得眼睛酸胀,心脏挣扎得缩作一团。
他赶到酒店,把自己关进房间,丢下行李,冲到阳台,点了一支烟,猛吸一口,长长吐出郁结在胸口的那口气,才觉得能好好呼吸。
他想把打火机搁在阳台小桌上,没搁稳,啪嗒掉在地上。
他喜欢一切提前推演,做好计划,步步为营。可鹿时深总是会成为那个计划外的因素。病房的相遇还是太突然,一颗混乱的心因此一直没落地。
鹿时深那天的反应让他不知所措了。向来从容不迫、波澜不惊的陆律师,居然会不知所措。他迫切地想要弄懂那失魂落魄表情背后的含义。
他必须承认他没准备好。否则,他不会刚见面就不恰当地提起十三年前微不足道的小误会,也不会在酒吧又突然表现地那么心急而越了界。
更重要的是,他没想好,如果鹿时深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如果鹿时深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应该怎么去面对。
可翻完那本“饮溪笔谈”,陆时生心里的那点手足无措,变得不值一提。
原来,他的鹿时深这么久以来,都过得很孤独。这孤单刺痛他。他反而希望鹿时深拒绝他,告诉他,自己已经拥有了安稳的生活,告诉他分开这些年自己过得很好。
显然,并非如此。
陆时生在阳台上吞云吐雾,看南城的太阳渐渐伏下地平线,然后,被刘嘉誉发来的简历唤回心神。
他回到房间,倒进沙发里,开了罐冰可乐,打开简历,刘嘉誉的电话打了进来。
李沐良,心理医生,南城大学心理学专业。陆时生快速从简历里提取了几个关键词,心里琢磨出了一些猜测。
刘嘉誉问:“简历看了吗?这个李沐良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我没把他当对手。”陆时生纠正道,继续翻阅简历。
刘嘉誉答:“得了吧!酒吧那天晚上,你就差把‘鹿时深是我的’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么明显?”陆时生为自己的失态后悔。
“对了,我还弄到个消息。”刘嘉誉语气里透出点得意,“这位李医生这周在南城大学参加一个学术论坛,日程表和邀请函一会儿发你。”
“不劝我别犯傻了?”陆时生笑问。
“毕竟兄弟一场,你要跳火坑,我不得给你加点柴?”刘嘉誉回敬。
……
次日,学术论坛开幕。
李沐良看见陆时生出现在会场的时候惊讶了一下,但并没有主动出击。他大概可以猜到陆时生的目的,但不想做先按捺不住的那个人。
不料,陆时生比他更按捺得住。一周的论坛活动,陆时生每天准时出现,旁听他的讲座,端着个笔记本电脑假装认真,却始终没找他说一句话。
两人如此暗暗较劲了一周,直到论坛闭幕,观众散尽,陆时生才终于上前去和李沐良说话。
“李医生,讲座很精彩。”陆时生客气道。
“谢谢。没想到陆律师对心理学也感兴趣?”李沐良礼貌回应。
“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陆时生表情微妙,“聊聊?”
“会场里不太方便,要不要逛逛南城大学?”李沐良心中了然,“毕竟是小鹿的母校。”
……
两个风度翩翩的成熟帅哥并肩走在南城大学古朴的校园里,很难不引人瞩目。二人在校园里无言地逛了许久,直走到湖边一处人迹罕至的树林后才停下。
“陆律师也是南城大学校友吗?”李沐良先开口问了怪问题。
“不是。邀请函是朋友送的。”陆时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目的,但发现李沐良听到他的答案之后若有所思。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在气氛变得太尴尬之前,陆时生开口:“你喜欢鹿时深,打算追他是不是?”
李沐良一怔。
他以为陆时生会和大多数律师一样,喜欢先在言语上试探周旋,没想到,话未过三句,陆时生就直接问出了如此犀利的问题。
“是。”李沐良也很坦然,尤其面对情敌,他理应表明态度,“小鹿,他很好,而且他需要人陪伴。”
陆时生听了这话,得逞似的笑了一下,语气里带了几分傲慢:“那看来,我们还可以公平竞争。”
陆时生的问题,问得巧妙。
如果李沐良和小鹿之间真有什么,作为小鹿的现任,面对这样意图明显的挑衅,他应该立刻说明二人已经确定了关系。
但李沐良没有。他回答“是”,恰恰说明他还没有向小鹿表明心迹,而他对小鹿的追求多半也仅停留在“打算”的层面。
李沐良看见陆时生的笑才反应过来。只是一个而已问题,他就跳入了陆时生的语言圈套。狡猾的律师。
李沐良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揣了几分警惕问:“你也喜欢小鹿,你也打算追他,是不是?”
这问题在陆时生意料之中,但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我十三年前就喜欢他,十三年前就追了他。”
李沐良听完,一时惊讶。这和他此前从鹿时深那里听到的不太一样。
陆时生这回答也很巧妙。字里行间都表明了,他和鹿时深之间有不寻常的过往。
他知道李沐良会因此对自己心生敌意,停顿片刻后,沉声道:“我说了,我们可以公平竞争。无论如何,我希望他过得好……和谁,不重要。”
李沐良被这话微微触动,又赶紧提醒自己不要又被蛊惑:“现在你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还想聊什么?”
“聊一聊小鹿的近况。比如,他是不是病了?”陆时生问。
“我不能回答。”李沐良干脆拒绝。
“看来李医生对自己不够自信。”陆时生退让,“我不需要你透露治疗细节,我只想知道他病得重不重。”
李沐良无语地笑笑:“呵,这不是自信的问题,这是职业操守。”
但等他说完,陆时生反而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李沐良稍一反思,惊觉自己又中了陆时生的圈套。
他的那句退让,其实早就预设了前提——李沐良是鹿时深的心理医生,所以他知道鹿时深的治疗细节。
而李沐良说出的“职业操守”四个字的时候,几乎就是亲口承认了这个预设前提是对的。
“陆律师果然很会聊天。”李沐良讽刺,“但是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想我们今天应该无话可聊了。”
李沐良起身要走。陆时生出声制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李沐良。
李沐良以为陆时生要拿钱砸他,让他出卖小鹿的信息,面露嫌恶。
陆时生意会,解释道:“不是你想的东西,你可以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走。”
李沐良将信将疑打开,拿出了那本厚厚的“饮溪笔谈”,随手一翻,里面认真做了批注,页边贴着密密麻麻的标签。
“我读了三遍。”陆时生淡淡说出一句疯话,“我说了,我希望鹿时深过得好,无论和谁在一起。”
李沐良必须承认他被这本厚书说服了。为了治疗的目的,他也看过一些小鹿写的文字,但绝没有做到这种程度。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但我不可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李沐良又回来坐下。
“我说了,不需要你透露治疗的细节。”李沐良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陆时生游刃有余,“我想请你听个故事。”
陆时生开始讲那个很长的关于鹿时深的故事。从傍晚讲到深夜,讲到二人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等他的故事终于讲完,李沐良几乎震惊到无法开口。
“故事讲完了。”陆时生停下喝了口咖啡,“还精彩吗?”
李沐良犹豫半晌才说:“这个故事,似曾相识。”
“我懂了,谢谢。你在讲座上谈到你在研究的一个病症。”陆时生斟词酌句,“我很感兴趣,能不能推荐一些相关书籍或者论文?”
李沐良至此才恍然大悟。
句句设套,步步为营,却从始至终进退有度,甚至没有对自己提出任何违规要求。哪怕他知道陆时生是个难缠的对手,此刻他也无法拒绝。
李沐良抽了张纸巾,在背面写了一篇自己写的关于强迫型幻想症的研究论文。
陆时生把纸巾折了小心收进了钱包,起身道:“如果有什么学术问题,我会再联系你。”
“陆律师,我相信你的心意,所以想提醒你,如果你对他的事情处理得太急躁,可能会让他变得更糟。”李沐良也斟词酌句。